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念至最后一句,她如水的眸子染上了一缕忧伤。大王既然已经寻到了她,想来从此,她也只能以色侍人了。
香车迎美人,终到了晏明殿的偏殿。寝殿中熏着一层暖香,雾气袅袅飘回在冰绡帐内。殿中的点饰皆随了冷肃。只有梨木桌上的天青色梅枝瓷瓶里供了一蓬的美人花。那美人花显是精心挑选过的,朵朵瑰丽绯红,香气馥郁,怒放如丽人最缠绵悱恻的俏脸。
洛玉鸢微睐,转眼就听有人走进了殿。她的心急遽一沉,那一分不敢置信终于极快的沉淀下去。她福身而跪了,“舒敬殿洛美人拜见大王,愿陛下福泽安康,长寿无疆。”
就如她那日的初见,刚容肃颜,眉宇凌厉。也如她所想,他果然已经料到是她,纵使再见,面上也无一丝惊异。
今夜之后,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妃了……
脸上才刚蔓上一层红晕,已听得那把低醇的男音,“给本王宽衣。”
洛玉鸢依言走近,怯生生道:“嫔妾服侍大王就寝。”
夜色渐凉,香料凝聚不散,袅袅轻烟被困在帐内氤氲团绕。美人花的颜色随着香气逶迤,绯艳到了一个极致。经夜之后,才慢慢褪去旖旎。
迷蒙绯丽的都像是一场梦境,洛玉鸢悠悠转醒,身上所觉已是软枕丝被。她侧首过去,月光洒落的身侧躺着的正是她终身的依靠。一场情事下来,她也并未觉得身上有多少酸楚,想来他是极为体贴的。
洛玉鸢失笑,静看着凌昊,眉头已经蹙紧。今日之后,再想独善其身,终是成为奢望了。
清冽的月光覆得殿中沉静如一汪银水,鼻间的香气已经淡然不解其味。洛玉鸢抬手捋了捋头发,讶异发间的在珍珠细钗犹在。她正要重整长发,身侧之人忽地“唔”了一声,于梦中泄出一丝低声。
洛玉鸢立刻噤声,凌昊却好似睡不安稳,胸口微微起伏,轻声唤着,“我一直等你。”
原本绵愁的心思忽地被淋成了细雨,洛玉鸢双手微颤,被巨大的疑喜充斥着,让她怀疑还在梦中,一时误了自称,“我,我在这里。”
“爱妻……爱妻……”他轻声喃语,男儿心肠都随着这几声低唤彻底的绵散扩去。他浓眉舒展,面色恬蔼,左胸甚至轻剧了搏动。语中深情漫漫如斯,阔之拟海。这极低而又极温柔的声音落在耳中,胜于满地月光柔和。洛玉鸢被他的呢喃所震,惊喜的眼泪霎时盈满眼眶,“大王……你,你竟这样待我……”他以万金之尊称一个“我”字,“我如何受得。”
“爱妻……好慕儿……”
洛玉鸢已然哭成了个无声泪人,万分郑重的靠在他的肩上,眼泪点点如碎银,很快濡湿了凌昊身上的素锻寝衣,“玉儿?你是在唤我吗……你竟这样待我……”
他以天子之尊对她动了真情,那她呢?纵然知晓他坐拥六宫,这样的深情,她又如何自控呢!
情泪绵延不绝,于天亮才轻轻拭去。
晨起之后,安福已领好人将昨夜的侍寝之物撤去。洛玉鸢安静的坐在一边任宫婢宽衣,她眼角一飞,时而落在凌昊伟岸的背后。女儿心思荡漾,又不舍离去。
一整个早上由宫人侍弄,她甚至来不及和凌昊说上一言半语。眼看上朝的时辰已至,凌昊也正要阔步离去。
想到昨夜那声轻唤,洛玉鸢也是情难自制。他已投以木瓜,她唯有暂报琼琚。云霞般的红锦绣上了脸孔,也是轻声道:“凌郎。”
凌昊已落足的脚硬生生一顿,回过头一脸的惊异难测。恰了安福提醒道:“大王快些去吧,别让百官久等了。”
安福一擦额上的汗,深深看了洛玉鸢一眼。急匆匆的忙把凌昊迎了出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