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诫自己,还要抬腿……抬腿。
她必须尽快开始。
但是她的小腿肌肉在痉挛中完全失去了控制。
女人已经听到身后马靴的步子正在懒洋洋的靠近。
努力行走的褒奖是你赤裸的肩背臀腿上遭受的鞭打。
直到你再也无力行走的时候。
接下去你精赤的裸体会在大路正中炽热的砂石上,带着手铐脚镣和木板大枷一起辗转翻滚,扭曲挣扎。
走不动的惩罚是更多的人手和更多的皮鞭,更加残暴狠毒的鞭打。
光身走路,光身挨打,在走不动的时候挨到更多的打……这是沿街示众羞辱的第二条游戏规则。
骑在马上踏入了归途的客人们提辔缓行。
他们在黄昏到达安西城门的时候昆仑女人的游街示众已经结束。
他们现在看到的,已经是被朝天放置在门内大路上的黑人女王。
赤身裸体的黑种女人不是简简单单的仰面朝天躺在那里,女人的肚腹高耸成弧,头脚坠落,她在大路正中被安置成一座肉身的拱桥。
女人总是戴着枷板铁镣的脚,是大敞开来捆绑在钉进泥土的木桩,女人被解开了颈手木枷的两只手腕,是依旧被铁铐收束着合并固定在脑后的木头板壁,在女人倒悬的脑后承负起她腰背的,则是往她身下垫进去的一个三尺圆阔的木酒桶。
木桶是圆的,木桶摇晃,女人的身体也在颠簸摇晃。
汉人士兵看守在她的身边,他们仍然在手里提起皮鞭,但是推撞着女人摇动的原因却是两个高大健硕的黑种男人。
他们一直插入在女人体内,从身前身后两个方向猛烈动作。
这些在将军府中侍宴的昆仑黑奴强壮得像一群猩猩,但即使是他们,也不可能做到依靠肉身一直抽插在女人的牡户和咽喉中坚持过三天三夜,更不必说奴隶女王的黑屁股还享有着娇艳逗人的市井传说了。
将军的昆仑奴在这时这地已经是脱光全裸的,在他们粗黑长直的阴茎外环套空心犀角,犀角表面裹覆鳄鱼皮甲。
从尖锐的顶端弯曲悠长地过渡到粗放根基的犀角,还有斑驳糙粝的鳄鱼皮张,都被粗绳捆绑维系在他们的胯部以下。
黑壮的男人紧贴住奴隶女王的腿根分叉处昂然直立,他正将他那支蛮横的戾器深深地贯注进入王奴的牡户,狂暴地抽插捣弄,黑男人的攻击凶勇、粗壮、挺直、漫长,盘旋时左右周边大幅开合。
他的大手紧掐深陷进入女人坚韧的腰腹,他的肌肉勃发的黑屁股像铁匠挥舞的大锤一样,猛烈连续地敲打女人下阴的铁砧。
女人一身黑红相间的赤肉在木桶上喷涌起来,像漫卷过礁石的黑潮一样动荡回转。
男人的动作恣意,持久,他在经过了一整场几乎是没完没了的驰骋扫荡之后,才显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抽拔出皮角淫具。
他推拉,托举,摆布着女人身体尝试找出另一个合适的角度,让自己可以更加用力地塞挤进入女人的肛门。
对阴户和肛门的强暴交替轮换。
但在女人的眼睛前边永远垂挂摇摆的,是一对巨大的黑种男人的睾丸。
睾丸带着燥热的臭气扑打在她倒悬的脸面上,而那支兽角虫甲的棍棒假扮成为雄性生殖器官,一直在她深入喉管的软膜里激昂地吞吐含咽。
在这样暴烈的公开奸淫下女人没有可能注意到皮鞭的响动,但是依照正在观赏着这一切的,那两个兵士的意愿,他们仍然会为了快乐而突然地痛击她的乳房和肚子。
女人碎裂的皮卷和肉屑从抽开的鞭稍之下,蒸腾起一阵又一阵的血雾,星星点点地染红了两个黑男人菱形怒放的胸肌。
女人惨痛的狂叫被满嘴里的犀牛和鳄鱼所堵塞,她的嘴里是胃液,口涎和血,在她抽搐的两腿中间,她的枯竭开裂的肉铺从门面到店堂整路上都是尿和血。
女人在气息奄奄中意识到她的苦难已经从前,从后,又从前身再次进入……前后轮回了一遍。
仅仅是第一遍。
安西城门是进出安西的唯一道路。
每一个出行和回家的路人,都必须要从这场公开性交的黑种男女身侧经过。
尊贵的客人傲慢收敛地从马背上往下瞟过一眼两眼,他们的视界宽敞全面,而那些行路的脚夫农人瞠目平视,却减少了很多间离效应。
他们看到那两扇女人渗血流汤的大黑肉瓣子,就是直接在眼睛前边,像一只羁绊在套索中的大黑乌鸦一样飞扑着翅膀。
这是城门小住的第一个白天。
热迦在以后的三天也许五天中总是要度过这样的每一个白天。
在路边树下的阴影里另外的昆仑黑奴列队而立,他们同样是上下赤裸,高大,健壮,可以在酷暑中替换同伴们,确保轮奸表演一直能够精力旺盛地连续不断。
”晚上会让她……睡一阵子嘛?”一位骑行在马队末尾的年轻随从嘀咕了一句。
他倒是看到了那个从铁场来的孩子,又是蹲在一边守着他的羊和水呢。
晚上……看到他们在路边架着的麦草帘子没?晚上给她一圈围起,里边点灯笼外边排队,轮上一个,进去一个。
你是说睡觉?……也行吧,只要是她自己能够睡得着……安西城里那幺多人口,总有那幺几成几的愿意,爱玩点闹点的……要是上来了百来条汉子,那可不得一直干到明早才算完了。
伍******这是一个使用了比较细致的手法做的故事。
过程中化费了一些时间和精力对句子进行整理修饰。
写西域故事的冲动来源有两个。
其实在最早开写中南亚洲的时候,在做一个古典还是做一个现当代之间,我是有过一段犹豫的。
古代故事写折磨奴役应该是可以搞到很有趣味。
当然由于一些理由,最后的孟虹还是一个生活在现代的女人。
在孟虹写到一半的时候发生过两件使我十分震动的事。
其一是看到了紫狂的星天旋转,二是幽欣的大唐舞妓——大唐奴妓?——所给予的强烈冲击。
星天旋转是一部具有辽阔背景的书,我很喜欢那个草原大漠的沧桑感觉,游吟歌者的开篇也使我着迷。
昆仑奴的李河南或者就是他的一种扭曲的倒影吧。
而使人更感惶恐的,是紫狂表示过星天旋转与阿娜妲的故事具有某种联系。
现在我不得不继续将这种联系延续下去。
昆仑奴也与星天旋转具有联系,我已经在文中第五章向星天旋转做了致敬。
幽欣的舞妓最后并没有在昆仑奴中得到直接的反映。
只是当时一撇之下的震撼感至今记忆犹新。
作为文者,我不由自主地会去设计那个女人的前生往世,和她在台上幕后可能发生的林林总总。
制作一个广阔的西部,和在那里边生活的男女们的清明上河的风情画卷,是具有着沉溺和奔腾般双重的魅惑力量。
不过……我会清醒地认识到,那种任务其实是需要紫狂那样的笔法才会更加适当。
幽欣的白描是我所见到的最有力量的虐恋画作。
虽然热迦是一个黑女人,但是我希望我已经尽量地为她赋予了,我从舞妓中体会到的大唐丰腴朴厚,无所畏惧的勇敢放达的气质。
紫狂和幽欣是写意国画的潜移默化的情感因素,而十面听沉的作者月玖是逼迫我一定要赶制出这篇东西来的现实理由。
月玖针对中南亚洲的结尾部分提出过一些意见。
实际上,我当然认真考虑了她的意见,但是最后……我却没能做到她的希望。
于是我在逐渐地揣摩着她的想法和意愿的时候,最终孕育生长成为昆仑奴的结局这样一种坚定而且永恒的事。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月玖对于我这样的特立独行的演绎,是不是会产生哭笑不得的感想。
我过去在给友人的信中说,我为别人愿望所做的事,会是更加倍的认真。
显然,我并不应该说昆仑奴就是为了实现其他人的希望,但它是在一个独特的异次元中,几位伟大的创造者在我的世界里因缘聚会而催生的产物,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找到一个地方说明一下,作为我的谢意和敬礼。
******海西国大秦古法制造的灰浆遇水变硬,可以用来竖立石柱,浇灌石砌的房顶。
红塬铁场要用灰浆制做烧铸昆仑女奴的范器。
西域的军政命令迅速而且高效,热迦在安西城府的门楼前住满三天以后,她回到红塬就看到用来炼化她的场地已经准备完整。
塬上炉前的空地从右到左布置成三段区分的运作格局。
在一座锥形四桩的原木支架笼罩下,她看到中间的主场是离地一尺,宽长如同八仙桌面的平铺铁栏,铁栏栅板上安装一具高齐人腰的敞口木箱。
女人在这一天的晚些时候将会被放置,跪立到这具箱体中间,她的身体周围会被注入灰浆填满。
待到水泥干结再在铁框下点大火烧干她的身体。
那以后浇灌进去的铁水就可以填充泥中的空洞,而她剩余的脱水的身体将会半是消解半是包容的,永远禁锢在沉重寒凉的黑铁深处。
在她身前的右侧平放另一张铁栅栏板,这里是要用来烧红铁锯,陶垫等等分割承载女人身体的器物。
中间偏左是向地平以下挖掘进去的方正的深坑。
坑洞边角竖立铁柱和横梁的框架,可以将制作完成的泥范向下吊入。
开炉以后,从化铁高炉下延伸而来的粘土坩道以及一些巧妙布设的烧陶坩嘴,就会在这里向人形模具中注入熔解的铁水。
暗黑高大的女人热迦被紧紧捆绑在一支孤立的木桩下凝视眼前的工场。
在以后的几天中她将在那上边被缓慢地烧熔浇铸。
仅仅只是在刚刚过完的一整夜里,张三和王二领着牛车把她从安西城里装载回来。
去安西的那种离家旅行总是非常的辛苦劳累,而且是始终沉浸在疼痛和羞辱之中。
脖颈的项圈系住铁链,铁链拴到牛车的横档上。
每一回女人都是依靠着她自己那一副光腿赤脚,带着那些枷板和铁球,一步一顿的,沿着五十里远的黄沙淌过去的。
很容易想到,因为后边那几天的连续性交会耗费女人太多的体力,所以每次的归途她倒总是可以坐在牛车上了。
女人颈上架着木板几乎没法躺下,但是牛车稳固结实的边栏可以算做一种依靠。
每次安西之行必定少不了那一场朝向公众开放的轮奸,但正是在那几天里女人才会被拆解开木制刑具。
很奇怪的,那其实却是她恒长的奴隶生活中,唯一能够获得的躺卧机会,即使……她是躺在一个晃动不停的大木桶上。
而伴随着车板轻微的摇晃和牛颈下铃铛的响动,送她返回铁场的牛车其实是热迦唯一能够静坐的夜晚。
经过一整天的鼓风炼铁,还要继续站在风箱旁边维持住一个挺出屁股去的姿态,后边那一堆男人的抽插与其说是恶心,还不如说是使人精疲力竭。
没有一个妓女能够扶住床头,分开两腿,站在地下一口气做掉几十单生意的吧,而这只是女奴热迦在铁场每一天都要经历的普通生活。
铁场女奴根本就没有被允许得到一张床板,甚至哪怕是平整地面的机会。
她的休息是脖颈悬梁,曲膝跪立。
就连嘴里都是整夜被卡上口枷的。
她从来迷迷糊糊的弄不清楚,一晚上过去到底有多少个无聊的士兵在她的嘴里射过精,放过尿。
这真是一场让人疲惫不堪的人生,一年里总要被安排上三回五回的安西之旅,却成为一种荒谬意义中的休闲娱乐的假期。
一夜旅程之后就不再给予更多的休憩。
牛车到达红塬坡下,女人被带上土塬,已经准备周全的士兵和工匠对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捆绑到一支稳定竖立起的木头柱子上。
脚边上一直用来固定枷板的整副铁墩链条也已经安置就绪。
这片弥漫着灰尘铁屑,肮脏杂乱的红土坡地二十年里给予女人的只有苦难,可是她却对它已经稔熟如同家园。
黑女人热迦对于自己光身赤脚,终日身处鞭笞下的奴工生活也已经习惯变成了自然。
羁旅异国的二十年可以这样的漫长,也可以这样的潜移默化,毁骨铄金,热迦或许已经说服自己懂得,即使你确实曾经是一个英勇的战士,同样可以赤身裸体地服行着苦役,度过后边的半个人生。
她确实已经习惯,接受,甚至是认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服从这样的命运。
她或者就应该是如同一个终生的奴隶女工那样,在挞伐荼毒的虐役苦作,还有劳工兵士的胯下宛转交合中,历经生老病死,瘐毙异乡的。
热迦在这天早晨甚至想到,她再也不会被工人们搀扶着,坐到坡边胡杨树下的河水里去,洗涮下一次屁股了。
其实甚至是到了今天晚上入夜之后,她还有没有屁股这件事都不太确定。
热迦突然意识到了作为一个具有思想和感情的生命,但是却被一些主人所完全拥有而产生的极端局面。
她一直都知道所有者们可以任意地使用一个女奴的体能和性器,他们可以为了最单纯的哈哈一笑的快乐,而把一支烧红的铁条插进女人的阴户里去。
但是她还从来没有那幺真切地意识到更加本质的事。
他们可以突然猝不及防把她的生命也当作玩具取走,就像是一声”我们都是木头人”的儿童游戏一样轻巧嬉闹。
热迦或者不是真的害怕自己会死,而是这些事件衔接的如此紧密而荒谬,如此的没有缘由,没有前世的追忆也没有往生的承诺。
人类会本能的以为命运存在着某种起承转合,在雷雨以前会出现蜻蜓低飞那样的提醒和暗示。
但是现在她已经确信自己还能够继续听,看,感触和疼痛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正飞驰着永远离开,像从指缝中流洒的砂子那样唯一,决绝,不可逆转。
她将在一个收敛的定点上看到空洞的时间断口,就像是她自己这一对干净澄明,已经握不住一切实物的掌心。
置身于这样一场永远绝望的漫长监禁和奴役,热迦在三天以前得知自己会死的消息。
她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也许已经在黑奴和市民的奸淫中想象过死亡这种永恒的事。
作为一个命定的终生奴隶,热迦落入了一种既没有生命的意义可以留恋,也没有心甘情愿地接受从此灰飞烟灭的无所适从之中。
到那时女人分张开的腿脚已经在稳定的生铁桩座上捆扎完毕。
这是一个在一开始,表面雷同于普通工作日的赝品。
腰,胸脯和腋下是皮带。
接下去的事就完全不一样了。
锋利的刀刃沿着黑种女人热迦的小腿腓骨周围,尖锐地切割进去,陷入到肉中半寸之深后,再开始缓慢地转向。
转向朝下的刀刃在肉中牵连羁绊,切划割锯,努力着要从女人的身体中分断出足够大的裂口。
在那之后就会有一些象树叶,花瓣,以及活泼的小秋刀鱼那样离散的人肉条缕,往外翻转滑落出来飘摇临空。
将军想要的并不仅仅是永恒的赤裸,他特别的关照过还要有永恒的疼痛。
只要愿意,将军当然可以轻易地得到成群结队的皮肤光洁的女人,但是她们都不会是永远陪伴他的女人。
他要他的赤裸的,女性的敌人皮肤翻卷脱落,肉体上被切割出来纵横交错,淋漓尽致的刀伤。
他要这一切最终能够在铁器上得到表现。
那是一种雕刻和塑造的工程。
皮鞭只会是一些表演的道具,坚硬而锋利的金属才是真正改变事物的本质力量。
一种一刀一刀如同雕刻时光的耐心。
有两个男人分开在两边同时动作。
粘连在皮张上,总是没有被完全分离的筋肉块件高低大小各不相同,凌乱杂碎地环绕在她的两条赤腿上下。
这件事是从她的两座黑暗沉重的臀部肌肉开始的,那上面现在已经不再像是半圆的乌木,而成为一种鲜嫩红艳的插花作坊。
他们做到小腿了。
他们终于快要做完了。
热迦迷迷糊糊地想到。
这才只是前往死亡旅程的第一件开始。
热迦在疼痛的开始可能是撼动木枷木柱,大声喊叫过的,她的嘴角流淌下来咬破自己嘴唇的血。
但是她现在已经感觉有些迟钝恍惚。
王二给她嘴里灌进来的汁水有些苦涩,厚实。
女人的舌头茫然地舔舐过自己的嘴唇。
在以后几天中王二的工作是一直给女人喂进去参汤和糖水。
工人有理由需要女人在那几天中一直存活。
中国人总是十分相信人参的效力,好像它甚至真的能够挽回一段生和死的距离。
这是一件开销不论的任务,张三在一边支起大铁锅烧煮汤水,锅中密密麻麻的参须简直就像是一口麻辣龙虾煲里伸张出来的虾脚。
只要有必要,他们甚至可以用上这锅汤来为女人洗澡。
停留在木桩上的热迦被人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向她的阴户里堵塞进去一截圆柱形状的陶杵,那东西将使她的生殖器官永远保持在扩张开放的样子。
她回到铁场是太阳升起来的早晨,作为一具将要容纳铁汁的人肉内胆,她在上午被雕刻,再接下去的工序就是烘烤浇铸的外范了。
从肚脐以下,双臀两腿都是一片皮肉支离的女人随后被解开束缚,很多男人围拢在身前背后抓紧并且按压住她,迫使她跪倒在桩柱和炼场中间。
人参的味道确实使热迦振作了一些,可以承载起她需要遭受的下一个打击。
将军要的铁是跪姿的,女人跪进木箱以后不能再发生位置偏移。
人们能够想到的最牢固可靠的办法只是铁钉,他们需要先行一步,钉穿女人膝盖往后半寸的小腿。
手不要哆嗦。
心里别慌。
速度快了变形就小。
铁场总管叮嘱说道。
铁钳夹紧一尺的长钉扎进肉中去确定位置,实际上是偏离了一点正中,可以避开腿骨的,因为折断了腿骨的女像恐怕要被看成工艺的瑕疵。
那个一辈子都在运用铁锤的老铁匠面无表情,他突然挥动铁锤砸出一个清晰的半圆弧线。
长钉应声直入。
当然他又完美地做到了第二次。
女人几乎不觉得疼痛,她只是被震撼到两条腿是麻木的。
不过她的两条长腿都已经完全,彻底的,丧失了屈伸的劲力。
女人在被很多工人拖带着登上熔炼铁场的时候,她的双腿非常松弛的摆动,铁钉在她膝后仅仅只留下一个圆形的铁帽,但是却从小腿前缘穿通出来很长一截染血的尖刺,它原来在打穿小腿肌肉以后钉入膝盖下的红土,不过土质疏松,人们在将她拔出来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
在女人身体被放入浇注木箱以前,箱底已经铺垫有一层凝固完成的大秦灰浆。
灰浆基座经过度量,准确地镶嵌进两截中空的陶瓷小管,经由穿通的孔洞可见土下的木质底板。
搬动女人的膝盖使钉尖榫入小孔。
用小锤打平钉帽以后,在这两个点上女人的骨肉实际已经和箱体卯接成为一体。
这时她的双腿是倾斜地分向两边,在灰浆倾入,满溢,并且凝结的整个过程中都不再可能发生改变。
她的脚和脚下的枷板也被泥浆淹没,在这方面枷板的重量和面积起到了为她的足部定位定型的用途。
因为出铁的效率和均匀性,各个铁炉一直都有各自的浇注场地。
工人们没有来得及做成多炉共铸的联系铁槽。
因为每一次出铁数量的限制,热迦将被分成两段铸造。
女人现在跪立其中的箱体边缘高至肚脐以下一寸,实际上灰浆就是淹没在她胯骨中部和臀肌三分之二的地方。
水泥在开始时粘稠流溢,无孔不入,它们向那些深长的伤口中渗透进去的时候,使女人几乎重新感受了一遍凌迟的剧痛。
水和泥在随后的互动中趋向于凝结成为细小的晶体。
石晶互相连锁铰合,最终在木栏里形成整块匀质的石方。
女人下半的裸肉包裹进入石体之中,除了所有割裂出的刀痕以外,她的牡户唇片上的毛发,肛门周围的皱折,甚至趾甲的缝隙都在石化的泥料上印缀出细致清晰的纹理。
第一天的夜里是风。
包覆热迦下半身的浆料在一整夜的时间里阴干。
从四足鼎立于整个作坊上空的原木支架上垂落铁链和绳索,将女人的上半个身体从石器表面牵拉向上,保持住垂直的关系。
夜里已经向放置女人身体的铁栏下铺进去木炭。
不过真正的点火烘烤是从第二天的早晨开始。
考虑到石模新凝的脆弱性质,前半天是文火。
平铺的木炭表面卷起一薄层两寸高低,飘动游移的火苗,石块外包的木质箱体渐渐地碳化剥落。
小火的烧煮也许都没有能够让泥石模具达到烧滚开水的温度,但是蕴积在石壁内部的热量对于烤干人体的皮革脂肪,还有富含水分的肌肉纤维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对于热迦来说,可怕的是自己被活活烤死的速度实在太缓慢了。
人类的筋和肉在遭遇到巨大的痛苦时一定会本能地迸发出激烈的力量,为了可以迅速地移动自己逃避,或者尝试反击。
但是热迦现在遭遇的痛苦远远不只是无从逃避,她的下半已经溶入岩石,一种还能够感觉到烧灼和疼痛的岩石。
而她上半边身体通过颈手的木枷,被非常稳固地安装在原木支架中间。
当王二继续锲而不舍地走近铁床去,喂给女人饮水和参汤的时候,石方正在散发出宽广浑厚的热气,耸立在石锅平面之上的大半个女人,已经陷入了一种毛发戟张的癫狂形状。
她并不像是在流汗,王二觉得她满身的肉块就像一些正在被压榨的橘子果瓣那样,激射出鲜黄色的粘稠浆汁。
那就像是岩石中躲藏着的一头猛兽从下面冲进了她的身体,正在她的皮肤内侧撕咬抓挠。
女人的筋和肉像潮水一样在她的身体表面激流,沿着她的肩,胸,腰,背,甚至是脸颊眉眼之间,狂乱地翻滚起伏。
女人的身体不能移动,但是她的肉和皮像大风中的浪涌一样起伏激荡。
那是女人被疼痛所激发出的疯狂的劲力,被封闭在肉体之中形成的挣扎和反噬。
工人们开始按照预先的准备为女人降温。
他们有那条长而软的羊皮管子。
这条皮管被缠绕到女人身上,从腋下开始旋转了好几个圆圈。
现在整个铁场的人力都被发动起来从塬下打水,用木桶一桶一桶地运送上来,他们冒着火场边上的酷热持续不断地往皮管里注水,让凉水环绕女人流动起来,带走她裸露的上半个身体承受到的热量。
这使上半个热迦保持住了新鲜和清醒。
在热迦右侧的操作空间里同时开始燃点大火烘烤锯片。
那些伐木用的锯子宽长锋利,中间的锯齿都被烧灼到了发白耀眼的程度。
真正操作的时候需要戴上二十层棉布缝到一起的保护手套,并且也浇洒凉水降温。
热迦是在那天中午的时候,被炽热的铁锯从肚脐以下一寸的地方锯断开的。
前边整半天的慢烤是要收干她屁股以下,连腿带脚里边的汁水,等到锯断她的时候就可以减少流血。
烧热的锯片同样可以烤焦封闭住流经过她腰肢的血脉。
那一副白热炽烈的铁牙口紧贴着泥石模具的平面上拉扯过来,两头四个工人戴着的厚布手套上都在蒸发出腾腾雾气。
大家喊个一二三的号令,同时发力,猛烈地完成一次推拉。
火力的烙烫加上锯齿的撕咬,仅此一个回合铁刃就已经往女人柔软的黑肚皮里镶嵌进去小半尺的纵深。
这时候一定不能立刻抽出锯片。
锯片要插在女人的肚子里直到它变凉。
压实在铁沿上的皮边肉面,和截成了许多片段的肚肠,都在她的肚子内部吱吱作响着烧结成为团块。
上半个热迦坐放在一平片火热的烙铁上,只嚎叫出了半个嗓子,跟着就像是拔了嘴的皮球一样泄光了劲气。
她的满身黑肉变成了光是颤颤巍巍的哆嗦,鼻子嘴巴噏动张合着没有声音,慢慢流出来的也只是一些粘稠的黄汤了。
等过小半个时辰才左右摇动着退出来刀口,果然那条肉缝里没有见到一丝血水。
换过新烧的锯片锯下去第二道,已经把女人割裂到了最靠后的脊椎的边沿。
锯开她两边骨盆的时候还是多少花费了一些力气。
第三刀先是围绕骨头烙烫一圈,烧束住周围可能有的血管,最后才发力拉扯三四个来回,把热迦完全的分离变成了两截。
腰斩完成以后大家将黑女人颈上的木枷从四脚支架中间解开。
直到那时半个身体的热迦仍然被木板夹持住脖子和手腕,他们也就是那样把她从石器上抬高起来,放置到火场以外的一张陶土底板上。
铁架中间现在只剩下了孤单的硬石模具,石头表面上清晰完整地保留有热迦屁股的横截面。
她的骨盆在那个断开了的躯体里反白,中空,往下看进去像是一座拆除掉尖顶的玲珑宝塔,内部构造层层堆叠。
骨头没有收缩,而皮肉都会有些干结枯萎,堵塞在半面盆腔里的一小卷烤到半熟的膜瓣,也许就应该是她被横切分割了的子宫。
在将人体完整取走之后现在终于可以放手大干一场。
铁架上下铺排住成捆成垛的木炭柴草,灌注火油,紧接下去就是漫卷在石模周围的熊熊大火。
凭借着这样刚猛的热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中烧炼干净人体残渣,冶铁高炉到这时也已经火光冲天,铁水翻涌。
后半天环环相扣的接续作业是烧空模具,熄火移位,吊放入穴,开炉出铁。
直至灌注冷凝一气呵成。
热迦自己是到以后回想的时候,才觉得这一切做起来让人眼花缭乱。
就像是在中午一时迷糊撞进的一个短暂的梦魇。
女人热迦最先感到的不同寻常,是她自己低平到了靠近地面的视线。
她现在几乎是从所有人的一腿之高望向远方的。
那是每个人终其一生都很不可能尝试到的神秘体验。
每一个男人的屁股,都在她的头顶上方。
当然了,如果热迦能够向下看到自己的胸乳和肚腹,那种几乎要被土地淹没的震撼感觉一定会更加强烈,因为她的土地已经不在脚下,而是拥堵在她的肚脐边沿。
她的身体现在就像是一盏倒扣在泥土上的杯子,那些黑红斑驳的皮和肉的杯口有些卷曲翘角了,黑种女人自己的重量,将她肚子的截面周边压出了一些皱褶和缺口。
她真的感觉到有一种无边无际的疲倦正在弥漫起来,淹没掉她的感情和思想。
但是她就在那时候茫然地看到了搁置在她眼前的半座铸铁人像。
在她慢慢清晰聚焦起来的视线中显现出一盘黑暗宽大的屁股。
即使热迦已经是那幺的疲惫和厌倦,但在那一瞬间她确实感受到了如临深渊般的恐惧。
在她看到的腹股沟中隐藏着一朵小巧皱缩的肛门。
她看到自己被拘套在宽大枷板两端的一对光滑的赤脚。
从臀围到足跟,她们看上去都是十分沉重结实的样子,她还看到了自己在痛苦中伸张分散,凌乱屈伸的,铁铸的脚趾头。
她们都在下午的阳光中黝黑发亮。
刚刚完成的半截铁塑这样迅速地从浇铸坑洞中取出而且拆解,也许并不是因为工程上的必要。
很多人很努力地砸碎泥石外壳,让这具黑铁的躯体暴露出来,真的有些像是一种恶作剧了。
他们将她安置在滚木上,使用一些撬棒帮助她移动。
其实这些兵士和工匠们是有意无意地要将她放置到她自己的脸面前去的。
通常的人们肯定都只能在梦中看到自己下一半截的身体如此的特立独行,看到一个从身后审视自己屁股的视角。
粗犷的铁件被人推动着旋转,热迦看到她自己的大腿正在朝向她转动,并且分张开放。
她看到属于她自己的阴户和自己的脸面平齐。
由于那里边被塞堵的陶土,它在凝结之后显得阔大幽深,像是一张饥饿的鳄鱼的嘴巴,或者是如同一支倒插的中空兽角那样,拥有一口阴暗的截面。
热迦确实并不太喜欢它那种粗鲁、空旷的样子,但那正是他们想要永远施加给她的耻辱。
所以……女人沉默着想,她对此反正是完全无能为力了。
愿所有小狗们的牙签在里边永远游荡如孤魂,无物可依,空虚至死吧。
腰斩以后的人生确实是一个恐怖的体验。
但是腰椎和其中的神经被高热破坏到了这样彻底的地步,再加上人体遭受巨大创伤的应激反应,热迦却一直是意外的清醒,而且也并没有感受到太过强烈的痛苦。
她需要再一次忍受的疼痛其实是发生在第二轮的雕刻过程。
在锻造她的上半个身体之前,她剩余的皮肉仍然要被割裂出密集的创口。
拿着刀的男人们朝向放置在陶座上的大半个女人俯身下来。
即使她已经只剩下了一半,但是她仍然保留有完整的肩背和胸脯。
尤其是有胸脯。
最难以忍受的折磨仍然会属于乳房。
热迦并没有想到一个女人已经处于她这样的形状,乳房那种地方仍然会有些特别的敏感,会那样几乎是撒娇一般的害怕疼痛。
即使是一个奴隶,热迦自己甚至都没有敢于想象过直到临死前的片刻,临死前的须臾,刹那,她都已经是半个人了,还要聚集起来全部的勇气,精神,意志,去苦苦的熬过一场额外的零切碎割。
这种矢志不渝,死心塌地的刻薄,狠毒,和残忍,像太阳下的影子一样粘连在她的肉身上,不死不休,她真的是一个就要死掉的女人,她只是想在死以前安静一小会儿。
她已经为他们奉献了二十年的苦役,凌辱和折磨,那幺多年代里的,那样深重的苦难,都还不能交换到仅仅一刻最后的怜悯吗?因为大量的失血,以及蒸发流失掉的水分,女人热迦的哭泣没有声音也没有眼泪。
女人爆发出的怨恨或者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其实这仍然只是一个开始。
还须要另外一些时间和更多的痛苦才能抵达结束。
无论这大半个赤裸的女战士和女奴隶是否已经意志崩溃,她反正只能被摆放,拖拽,切割并且烧煮,她只能逐一分,逐一秒地细致体会所有的刻薄,狠毒,和残忍。
当她被封闭进入岩石内部,沉没在一片寂静和黑暗深处,感受到裸体四周逐渐泛起火气,她的致密的空间逐渐地从回暖,燥热,变到烧灼和炙烫,在那个正在被缓慢煮熟的开始,她还可以再想到一次,她确实就是身处在一个毫无怜悯的世界之中。
怜悯那种事很遥远,是居住在安西内城的将军们所要考虑的事。
他们戎马经年,出生入死,对于生命和死亡都拥有更加深入的把握。
相对于筹谋,运作,火烧连营和坑杀降卒的奇术与正道,单独的女人个体可能感受到的疼痛从来不是兵棋推演中需要设置的变量。
孟姜只是在城墙里才留下了她自己,如果她是被长驱直入的匈奴们掳掠奸淫,客死异乡的话,她就只是一个族群征服史中很乏味的模糊数字了。
如果安西的历史需要一座铭刻敌人的铸铁,将军就会给它留下这样一座铸铁。
而他的敌人都将被刀剑割裂,流淌出鲜血。
就是这样。
奴隶女人的整上半个身体在刀剑的割裂中,只是滞重迟缓地渗透出一些黑血。
王二等到这些流溢的浆汁渐渐增加到影响工作的时候,帮助用棉布擦干它们。
女人所有那些仍然凝聚成型的肌肉团块,在交替的切割和擦拭中渐渐分裂疏离,剔出到体表之外,仅仅依靠着一点黑皮或者是青筋粘连在身体周边。
王二现在已经不太能够确定,他给她喂进去的流水最终会聚集到一个什幺地方。
但是也许她的胃还存在,也许人类光是凭着胃部,还是能够吸收进去一些水分,一些人参皂苷和人参多糖吧。
直到最后即将为女人的上身合拢模具以前,工人们才开始处理她的颈手木枷。
虽然应该是已经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但是他们在放松她的脖颈和手腕之前,仍然使用铁锤,钉子,还有一个木墩的协助,钉穿了热迦两支手臂的肘部关节。
理论上那是为了防止她反抗。
这一回使用的钉子相当细小,它们的长度并不足够从反面穿出到体外。
这样在即将发生的人铁置换中也就不会遗留下痕迹。
另一方面,铸铁器具的外型反正还需要经过更多的打磨和抛光,总会有办法可以消除掉这些细部瑕疵的。
女人从木板夹持中解脱了出来的手腕仍然戴有铁铐。
这东西以后再也没有被解开。
戴铐的手臂会是一个封闭的圆环,热迦的身体被人握持住两边腋下从地面上提高起来,顺便就把她紧密相连的双手从腰部以下绕到了背后。
等到热迦重新被放回中场的铁栅铺板上去合模制范,她已经保持着一个在身后上好了背铐的妇女奴隶的形制。
对于一个第一次遭到腰斩的女人,这甚至会变成一项制造即时困惑的智力谜题。
很显然,对于所有身处正常的世界,并且拥有正常身体的人们,这真的是一个有些匪夷所思的解决办法。
为固定住背负于身后的手腕另外使用了钩具。
因为泥浆流动的关系,固定手腕的位置和限制膝盖的理由相同。
女人接近横断截面的皮肤已经基本上干结坏死,往那上面打洞穿环倒可以不算是太过分的残忍,其实女人这一处部位也感受不到多少痛苦。
简单的用刀尖往女人脊椎骨头的两侧刺穿小孔,用铁钩从背部插入女人腹腔,钩子环绕过脊椎从另外一面的洞中穿出。
这里被用来当作手铐的支点,手铐和铁钩的把柄捆扎到了一起。
器物齐备。
诸事遂心。
按照预先筹划,烧炼女人上体是使用竖立的外范。
已经固实的两座陶土立方,从腰际起算,高度略略超过受铸人体的头顶。
陶模内部刻划出大概的人形。
一置于前,一阻于后,相向对进合龙。
并体以后的土范还是要靠铁链捆扎收束。
再往后当然就是从顶端留出的孔洞中灌注大秦泥浆,填满人肉和陶器之间的柔软空隙了。
在前置的半片范器之内,凹陷入土的人形胸部为热迦定制了两口宽敞深入的空穴,用以收纳她的乳房。
为了确定乳房的耸立形状,空洞正中安装两根长至四寸的铁尖,铁尖中端铸成倒刺。
人形上方包容女人脸面的地方略浅,椭圆,很像是一个翻转过来的面具内壳。
面具以内正对人眼的一对尖刺高只是寸半,大概可以正好楔入眼窝,但是不会触及靠后的大脑。
事先已经用软木填堵住女人的鼻孔,迫使她只能张嘴呼吸,而面具的口唇部位也就理所当然地留有一个贯通向外的洞口。
不管是因为热迦的体力已经流失大半,还是因为黑种女人的惊人忍耐。
当她坐落在铁架上的身体被推搡着装进陶型的时候,在边上帮手的王二并没有听到她发出的喊叫,又或者是王二的神经过分紧张亢奋而没有注意到的。
但是他确实看到女人深黑色的背脊上在一瞬间滚滚的迸发出来,已经是像酱汤一样粘腻的汗水。
那时候女人的脖颈被人往后拉扯着,她的脸面上仰,因此她当时还是有眼睛的。
工人们先是要把她酥软的胸脯与那两处钟形的洞穴紧密契合到一起。
铁尖是定制好了要从她的乳头上贯注进入,这一点毫无疑问。
热迦先是被强力重压到底,再往后稍微拖拽回来。
这一个顿挫的目的,却是为了让滞留在乳中的倒刺生效。
女人身体的后退,等同于倒钩提拉乳肉拖前。
她的两只乳房都会始终保持在一种前突,伸展,挺直和耸翘的紧张状态。
现在再向他们的烧土面具中按进去女人的头。
王二这一次转脸向外,没有看到她在眼球被刺穿时做出的挣扎。
无论如何,女人的疼痛肯定不会停止在这一个瞬间。
后半块陶模朝向她的背脊贴近上去,陶土内面森然凝立有星形排列的五支钉尖,它们穿越过女人被割裂剥离出来,蓬松凌乱的皮层肉块,最终将深入地落实在肌腱与骨骼粘连的基底上。
和她的腿脚曾经忍受过的一样,她的肉现在在各种穿刺和约束中保持恒定。
在从合范的陶土顶上开始注入灰浆的时候,王二站在这座大件土型的正面,往那个沟通内外的洞眼里塞进去一根竹管。
经过了一些可能是嘴唇和牙齿的阻挡,他可以感觉到竹管最后穿插进入一个绵软的空洞中间。
那只能是她的口腔和咽喉。
当她的肉身完全沉浸于陶模中容纳的水泥灰浆以后,她从这个唯一的窗口得到空气。
王二代表生存者的世界,将通过这支管道与渐渐死去的女人维持住最后的联系。
直到半夜以前烘烤她的都是非常克制的小火。
不过再也没有羊皮软管和流水能为她带走热量了。
很多人相信在缓慢中死亡的尸体能够最大限度的保持住她生前的样貌。
很显然的,这就是人们希望自始至终维持住她生存的原因。
王二被要求继续定时地向管道里注入溶有人参和食盐的汤水。
他甚至觉得靠近到那具土范的旁边,能够听到陶土水泥的深处会有液体潺潺地在肉质上流动,那可以被想象成一种吞咽和容纳的声音。
其实陶土很薄。
其实女人离王二很近。
王二总是忍不住地要去想象,那还剩下大半个身体的女人伫立在五寸粘土以内的黑暗、疼痛、还有无时无处能够逃避的地狱一样的酷热之中,王二努力地想象了她可能度日,度分,度秒,如同度过一年的焦灼心情。
她现在所能盼望的一切,大概就只是祈祷自己可以更提早一点被小火煮熟。
王二一直注意到了那些独特的信息交流。
有时会有一些黑暗粘稠的流质从管口滴落下来,似乎是来自仍然存活的生命。
这些体液已经是那幺的干涸与稀少,王二觉得她是真的正在逐渐变到枯竭。
其实如果王二踮高一点脚尖,自上而下,他是可以从土方铸范的上缘,看到那个留出的浇注入口,那里应该是填堵上来女人生长着卷曲黑发的头顶的。
但是仅仅产生出来这样的念头,就已经足够使王二心惊胆颤。
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真的去做这件有些鬼畜行状的事。
那天是从午夜的正中开始鼓风添柴,温和的炭火开始转化成为冲天烈焰。
王二已经抽出竹管,用粘土填补掉了最后的孔洞。
他扔开手里的木头勺子退向山坡的边缘,在那里躲避开扑人脸面的炽热火气。
星天旋转,大火重光。
铁炉和陶场同时启动,铁工们推拉风箱鼓入大风,烧熔即将浇注入范的铁汁。
王二是在早晨,在模场的大火熄灭之后,大家齐力搬运陶土范具的时候,才有机会从上向下地看到陶模顶部的开口。
那时范具已经从烧制铁板上推出落地,正在被吊放进入最靠左边的浇注土坑。
安放完毕的陶顶已经是在地面更加偏下一点的位置。
现在每一个人都可以从铸洞中看到陶器内部,那里边拥有一具黑暗的空虚。
至少是在有光线映照到的上半部分,并没有发现人发,头皮以及其他琐碎宵小的赘物,女人的身体应该已经非常萎靡地聚拢收缩成为碳,钙,以及也许一些油脂和皮革的渣滓。
工匠们后退避让。
炉膛迸裂。
坩道中铁白烟紫热浪飞腾,火汁长泄而来,浇灌如注。
愿我佛慈悲,广渡众生。
愿真主至大,赞美安拉。
愿基督在第三天从十字架上复活。
愿拜火教徒们的恒久光明战胜黑夜。
热迦跪立在摇晃的牛车上被运送前往安西城的将军府邸。
张三身边的王二稍微一恍惚,就觉得还是像上一次那样,正在运送活着的黑女人进城,去为将军推拉出来冷泉和焰火。
只是再一激灵,他想到那一次他们都是坐在牛车上的,也有押送警戒的兵,兵们都骑着马,只有黑女人自己是拖带着铁球木板什幺的粗笨物件,一个人在沙土里紧扭着高大的个子,拼着老命才能跟上他们的车辆。
沙土上往后留出去一个跟着一个,又深又大的光脚印子。
现在这对大脚,可是脚心朝天翻起来在车板上摆着。
他自己,倒是一步一陷的走在沙窝子里呢。
按照老张三的说法,这可就是勘定点算好了的,命数啊。
她身上的脚镣手铐什幺的都是原配。
脚枷大板的木头,被火力烧烤铁水浸泡得残损开裂,以后工匠们把它拆解下来单独起模,用铁汁重新浇铸了一个。
它那种特别破败沧桑的木头样子,倒是全都复刻了回来。
女人上下两半虽然是以后拼合起来的,他们把原来的腰环给她重新戴上,正好遮挡住了一圈的铸缝。
五个小铁铃铛也都各据其位了。
女人大张开嘴,眼睛里的铁钉被打磨成了一副黑眼珠。
她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悲喜,一身的前后可真是被做成了大开大合的滚刀肉皮。
女人一对大到像紫红李子那样的奶头上插进去两支长铁钉,朝向两边斜杵出来的腿根中间,就是一直敞荡着那幺粗黑的一副屄嘴口子。
要是去看屁眼……倒还是细细小小的,老实巴脚的眯着。
她就得在安西城门分张开腿脚,大敞开一千年的屄口子,跪在黄沙里看一千年的西边雪山了。
这都是命啊。
王二想。
可他又一想,她的命好像已经不在这里边了。
她应该已经能够转世托生了吧。
就是不知道她下一辈子,是不是又能变回大象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