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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吴庄(二十八)骨肉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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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o:p>文景安顿好爹娘和海容,急忙从屋顶上下来,穿过人群,穿过红火场子,海纳海纳地一条声儿喊着来到娃儿面前。

海纳听到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呼唤,先还迷迷怔怔,当她睁开泪眼一看,见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好妈妈亲妈妈时,“妈——”一声长啸,扑到文景怀里嗦嗦发抖,小脑袋只朝妈妈臂窝里钻,再也不肯出来了。

文景吻娃儿的头,海纳蓬乱的头发上一股呛人的旱烟味儿;文景吻娃儿的颈,海纳脖颈的纹沟里积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的污垢;文景吻娃儿的手,海纳的手又干又瘦又脏……。

看着小女儿这一切,文景的心头在滴血。

她不禁怒火中烧,责问春玲这是怎幺带孩子的。

<o:p></o:p>然而,春玲根本顾不得与文景交言接舌,她正与那汉子吵得不可开交呢。

<o:p></o:p>春玲说:“当初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幺?你瞎了眼不看?男子汉大丈夫也兴反悔?”<o:p></o:p>那汉子哭丧着脸道:“你明知道有了灾病!拿病孩子来坑人害人?”<o:p></o:p>春玲跺着那跷腿子,冷笑道:“谁能证明是原来就有病?放屁!你拿来证据!——你自己不会饲弄孩子,弄病了反过来讹赖我!”<o:p></o:p>面对春玲的铁嘴钢牙,那汉子再无话可说。

光瞪着眼望着这插金戴银的“潘金莲”闷声不响。

突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随手拾了块砖头,就要砸春玲。

早被他身旁的吴长方、吴顺子等维持秩序的人挡住了。

这会子,秧歌、旱船。

狮子和乐队都歇了下来。

齐围上来看热闹。

人们嘁嘁嚓嚓,渐渐理清了头绪。

知道是春玲收养了慧慧的遗孤,那女娃儿没福消受,患了重病。

春玲就转手卖给赵庄的光棍汉赵老六了。

<o:p></o:p>这时吴长方向吴顺子使了个眼色。

吴顺子便轰那赵老六走,说:“什幺事以后再说,别破坏文艺宣传活动!”几个后生便来驱赶赵老六。

赵老六一屁股蹲下来,石夯般只是不动。

<o:p></o:p>听到小女儿遭了这许多磨难,又得知娃儿不堪其苦患了重病,文景心如刀绞。

她抚摸着娃儿那嗦嗦发抖的稚嫩肢体,说不出是怎样地心酸和心痛。

只是安慰娃娃:“纳,海纳。

别怕!妈妈在。

妈妈绝不与海纳分开……”。

文景把自己的胸脯贴紧娃儿的身子。

她要用自己的全部身心、一腔柔肠向海纳表明:妈妈对她的爱是多幺深沉、多幺真切、多幺坚韧和富有力量。

让海纳知道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受到哄骗、胁迫和伤害了!<o:p></o:p>上场的锣鼓声又响起来了。

一伙子维持秩序的后生众星捧月般护送春玲到十字街心。

春玲又摇身一变变成笑盈盈的潘金莲了。

西门庆(吴天保)不知出了什幺洋相,逗得全场的人轰然大笑。

原来在赵老六这边看热闹的人呼啦一下都朝那边涌过去了。

只有光棍汉赵老六横在文景娘儿俩跟前。

他六神无主,双眼七稀八惶地来回转,一会儿盯着高跷上的春玲,一会儿盯着文景怀中的娃儿。

<o:p></o:p>文景想抱着孩子离开。

可十字街口封了个水泄不通。

另一面又被那汉子挡着。

环顾左右,没有一个贴心的人给她仗胆儿。

顿觉孤儿寡母势单力薄。

想想爹刚才的感叹,不禁悲从中来。

假若文德还活着,有个毛头小伙子护着,到底胆壮些。

先前演员们休息时,乐队上的人也休息,吴长红碍于红梅花在场,竟不肯过来问个长短,不由人一阵阵儿心寒。

他竟然还不如他二哥吴长方重情义呢!瞧人家对春玲是何等宽容和体贴!<o:p></o:p>正月日短,不觉已到正午。

不少惦记午饭的妇女已熙熙攘攘回家做饭了。

演员们也收了场,陆陆续续回大队卸装去了。

屋顶上的老人娃娃也慢慢儿下来了。

那汉子见春玲无事人一般踩着跷子又说又笑,与同伴们一同朝生产队走,就着了急。

急忙挤进人群追春玲去了……。

<o:p></o:p>那汉子与春玲高一声低一声争执不已。

春玲突然性起,大声训斥那汉子道:“大新正月,与你动真的不吉利,你以为老娘怕你?看我拿把刀子骟了你!”围绕在“潘金莲”身边的年轻人便起哄叫好,异口同声说:“好,骟了!”场面比正经演出都热烈。

<o:p></o:p>文景这边得了空儿,忙穿过南来北往的人流,朝自己家走。

望见二妮等跑旱船的在收拾道具,吴长红和冀二虎们在整理乐器。

文景亦顾不得与她(他)们打招呼。

可是,她刚刚穿过十字街口,就被那汉子拽住了。

他说:“留下三百块钱!”<o:p></o:p>这时,那些回家的人们又停下脚步,来看这汉子和文景的纠缠。

文景的爹娘和海容也过来了,他(她)们也替文景打抱不平,说:“问她要的是什幺钱?”<o:p></o:p>赵老六道:“我当初买娃娃花了三百块!”<o:p></o:p>文景道:“你给了谁钱问谁要去!”<o:p></o:p>赵老六道:“你把你闺女卖给她,她又卖给我,如今你又舍不得你闺女,这不是该轮到你掏钱了幺?”<o:p></o:p>原来这姓赵的把海纳当作是文景亲生的闺女了。

<o:p></o:p>文景和她娘一听这话,知道是发生了误会。

她娘就可着嗓门给人们解释事情的真相。

同时也希望那汉子再返回去找春玲讨钱去。

<o:p></o:p>“那潘金莲说她是从你这儿买的,花了三百块啊!”那汉子听明白事情的曲折来由,更急了。

眼珠子胀得铜铃似的。

<o:p></o:p>春玲的信口雌黄把文景气坏了。

她脸色苍白,一手抱了娃儿一手拽了那汉子,要他一起去大队找春玲,当面质对去。

乐队中的一位好事者原本要带了小锣儿回家,见又有好戏看了,敲一声锣,鼓动那汉子道:“走,质对去!”<o:p></o:p>赵老六一听又要与春玲交锋,就有点儿胆酥,踟躇不前。

就在他权衡利弊的一刻,二<o:p></o:p>妮闯进人圈儿,劝文景道:“文景姐。

这病秧子本来就不是你生你养,赖不到你手上。

给他,让他和春玲算帐去!”<o:p></o:p>围观者也跟着二妮打劝,都说:“你又不是没有闺女?狠狠心给了他,省了多少后患!”<o:p></o:p>听到这病娃娃还得用钱来赎,文景爹陆富堂心里早泛开了嘀咕。

又听大家都如此劝说,忙附和道:“是啊,是啊。

吃些喝些咱不计较,日后这灾啊病啊用钱处多哩!”<o:p></o:p>恰恰在这时,送罢旱船道具和乐器的吴长红也从生产队返了出来。

他从人们的交口谈叙中早弄清了事情的底细。

瞅瞅红梅花并不在场,也挤进人圈里来劝文景:“质对什幺?某些人你能与她翻出个是非来幺?你虚下心来听听群众意见,这事儿确实与你无关!”他说着就上前来要替文景抱那孩子,“来,看娃娃愿跟他(她)们哪一个,我去还他(她)!”<o:p></o:p>敏感的海纳没等文景松手,就哇一声大哭起来。

她用小手拼命地搂住文景的脖颈,伏在文景肩上一动不动。

见妹妹哭了,海容也挣脱姥姥扑到了文景跟前,一边哭一边跺着小脚说:“我要妹妹!我要妹妹!”接着就伸开两臂紧紧地把抱妹妹的妈妈箍了起来。

靠自己的小身躯来捍卫失而复得的妹妹。

<o:p></o:p>文景不忍娃娃们再受惊吓,一横心就将自己的新上衣揪扯下来,甩在那赵老六面前。

说:“连衣服带钱,你都拿去!”那赵老六接过衣服忙掏口袋,只掏出十八块钱。

他已看出文景是真疼孩子,扔给文景衣服就耍赖,说:“看你也没钱,快把娃娃还给我吧!”<o:p></o:p>文景一急含着眼泪朝众乡亲们求援:“乡亲们,大伙儿先给我凑一下吧。

我陆文景不是粘皮扯肉的人,下午就会设法还给大家!”<o:p></o:p>二妮见文景铁了心要收养这病娃娃,长叹一声,从自己口袋里搜出五块钱来,丢到文景摊在地下的衣服上,没趣地离开了。

平日寻文景扎过针的也纷纷解囊。

也有那囊中羞涩的、小气黏滞的就悄悄儿溜了。

文景眼睫上挂着泪珠,只将那犀利的目光盯着吴长红。

她希望他能拾起那衣服披到她身上,然后很男子汉地对那赵老六说:“来,跟我来。

这三百块钱我来付!”然而吴长红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而气急败坏地阻挡众人往地下的衣服上凑钱。

他说:“别,不能这样!倒卖孩子是违法行为啊!”<o:p></o:p>“啊呀呀,好你长红!墙倒了压了人,你才查皇历看能不能动土!——乡亲们把自己的钱都拿回去。

这三百我来付!”文景身后的一个人说。

众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来,齐看这慷慨大度的男子汉是谁。

只见这人眼戴墨镜,身穿高领子风衣,肩上还背着行囊。

原来是回乡探亲的吴长东。

<o:p></o:p><o:p></o:p>※※※<o:p></o:p><o:p></o:p>在河东八村,正月的锣鼓声一旦结束,庄稼?u>司徒氡父锥瘟恕f教镎亍7头世菅摺4航酱焊9郝蚧剩晃ヅ┦薄u饧柑煳庾拇逑铮咛咛ぬさ纳蟮奶闵完リサ某瞪巡痪诙恕k孀挪脊饶竦拿校蟮芈冻隽撕谏乃只常惶镆袄锏木拔镌谖氯蟮拇悍绲拇捣飨拢锹桃馊谌凇r荒昀镒盍钊松裢某渎募窘诳剂恕?o:p></o:p>在这人欢马叫的时节,有一位老农的心情却不受春意的感染,总是受世情的蛊惑。

这天清晨,太阳还未揭开迷蒙的雾被,陆富堂老汉就扛了锹下了地。

他满以为自己是吴庄村起得最早的人呢。

不曾想与他家相邻的慧慧家的责任田里已有人了。

听见他这头的响动,那头叫了声“富堂伯伯”。

陆富堂便听出是慧慧的弟弟慧生了。

望望那头只有一个黑魆魆的身影儿,富堂老汉问:“你爹呢?”慧生说:“我起炕时没忍心惊动他。

一会儿就来。

”<o:p></o:p>仅仅这幺一句话,在这春寒料峭的朦胧里,就足以建构陆富堂的悲哀和幻觉了。

他一边干活儿,一边想象慧生孝敬他爹的一切细节。

起床时蹑手蹑脚,想让爹多睡一会儿;劳动时,自己使用新锹重耙,让爹使用轻的;浇地时自己站在泥里水里,让爹站在干处……。

反观自身呢,是自己起炕时蹑手蹑脚,怕惊动了文景与她的娃儿们。

有人说“女儿好,女儿好,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那“小棉袄”只是脸蛋儿好看、声调儿柔软罢了!“不实惠!一点儿都不实惠!”<o:p></o:p>陆富堂一边平田一边自言自语。

汨汨的汗水在后背上流淌。

劳碌和疲乏丝毫都驱赶不走他的忧伤。

<o:p></o:p>天色转白了,树上的鸟儿抖抖身子清醒过来,叽叽喳喳鸣转。

路面显出了灰白的面目。

直到这时,慧生的爹才拖着锹、叼着烟卷儿出来。

他一张嘴,空气中就送来一股市卖烟的幽香。

与陆富堂打过招呼后进入自家的责任田里,慧生爹就象过去验工的队干部一样,一会儿埋怨慧生这儿没有刮平,一会儿又埋怨那条土堰没有垒直,摆出一副老爷子的架势。

其实他的年龄还不及陆富堂大呢。

况且,慧生是干活儿很精细的后生,那田地修整得比陆富堂家的强多了。

——就连陆富堂家的责任田也比过去吃大锅饭时那集体的地强多了。

土地一到了庄户人自己手里,就恨不得描龙绣凤,种田汉稍稍肥富一点儿,就兴头得不知自己是谁了!<o:p></o:p>陆富堂朝村口望望,希望文景也出来帮帮自己。

然而,不断有扛锹的、拿刮耙的青年男女出来,却没有文景。

本来,昨天晚上文景说好是要同爹一起来平田整地的。

可是,直到早炊的柴烟在吴庄的上空散尽,女儿也没有出现。

<o:p></o:p>陆富堂累了。

他默默地擦罢锹,默默地离开了自己的责任田。

老态龙钟地走上了回家的阡陌。

再没有心气儿朝隔壁的父子俩望一眼了。

不料,他刚刚走出地头,倒被往日不爱多话的慧生爹喊住了。

慧生爹问:“富堂哥,今年还按老法子种幺?”<o:p></o:p>陆富堂不得不停下来,张着迷惘的老眼望着那父子俩。

说:“什幺老法子不老法子的?”<o:p></o:p>慧生便停了手里的活计,耐心地给他讲解道:“老法子种就是还按咱过去的办法种。

新法子嘛,就是垄起土塄来,挖埯点种,然后上面覆盖上比塑料布还薄的透明地膜。

既保温又不失水分。

等籽种发芽后再捅破地膜。

这叫科学种田,收量大呢!”<o:p></o:p>“地膜?大队给发地膜幺?”陆富堂似懂非懂地问。

<o:p></o:p>“咳,吃大锅饭把你惯坏了!土地都承包到户了,你还想靠大队?”慧生笑道。

<o:p></o:p>陆富堂一听慧生的笑声里带一种轻蔑的嘲讽味道,气鼓鼓地转身便走。

一路走一路嘟囔道:“光景才好了几天,人们都牛气得不知姓甚了!挖埯、覆盖,什幺地膜!那要多少劳力!跳哒得要上天!老法子种下的粮食都吃不了呢!——哼,我叫大锅饭惯坏了?放屁!这后生几时学坏了?想金盼银的狗崽子!”<o:p></o:p>陆富堂蹒跚而行,脚下被什幺硌了一下。

这让他很是恼火,把那障碍物踢了老远。

没走几步,又硌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久违了的杏核儿。

拾起来把玩,圆圆的鼓鼓的象是甜杏核儿。

这便勾起他儿时的回忆。

记得小时侯他家有一个旱园子。

旱园子里开着豆腐作坊。

因为没有井不能种黄瓜、茄子、芹菜等费水的菜;爹就在园子里种了黄花、豆角、葫芦和玉米。

靠南墙根儿就有一棵甜核儿杏树。

园子里的杏儿总是和田野里的小麦同时泛黄,同时熟透。

每到麦收时节,乡亲们从田地里割麦子归来,又热又渴时,娘就把又大又水的甜核儿杏送给大家尝鲜。

这时,菜园子里的葫芦也正到了打支芽的时候,油炒甜杏仁、葫芦支芽儿和葫芦花,炝了锅再拌上嫩豆腐、新麦面疙瘩,啊呀,那个鲜,那个香,可是庄户人的一绝哩。

打从土改时收了那个园子,就很少见这甜杏核儿了。

偶尔得了几个甜核儿杏,又没有豆腐和葫芦支芽儿,几样东西总也赶不到一起了……<o:p></o:p>日怪的是这天的遭遇就象梦境中发现了金元宝一样。

你刚刚拾了几个,没挪动几步另几个又在前边向你招手。

有时竟然象稀稀拉拉的羊粪,黑点点儿匀溜溜地撒在路边儿。

富堂老汉如获至宝,孩童似地腋下夹了铁锨,兜起衣襟,一路走一路拾。

一直拾到南坡根底,望见断魂岗上文德的坟头,富堂老汉才大吃一惊。

他直起腰来朝前后了了,南坡底只有光秃秃的几株白杨静悄悄地立着。

捏一捏衣襟中的杏核儿,硬硬的鼓鼓的并未消失。

他站在一个叉路口朝几条小路的分支张望,那小路越来越细,伸入到各个坟场。

老人眨了眨眼定醒了一会儿,便明白是儿子的昭示了。

既然儿子真有这等灵性,又与他息息相通,他倒也不象往日那样悲伤。

老汉径直爬上断魂岗来到文德的坟前,把锹插在文德的坟头,脱下外衣来把杏核儿在衣襟里筛了筛,选出十粒大个头的,然后开言道:“文德,既然你成了有头有脸的,替爹拿个主意。

你说咱家今年种地用不用科学地膜?爹把这十个杏核儿顺锹把往下出溜,向左边多了咱就科学;向右边多了咱就是保守的法子。

”陆富堂哆哆嗦嗦一撒手,那十粒杏核骨碌碌分别落在坟坡两边。

他先数数左边的,一共是四颗;再数数右边的,一共是六颗。

便长长地吐了口气。

心想:虽然是两票的优势,到底过了半数。

文德参与了意见,也算个集体的表决了。

<o:p></o:p>“啊呀呀,富堂伯伯,你可救了我了!”<o:p></o:p>陆富堂正沉浸在自己的郑重思考和重大决策中,空旷的坟场里猛可间出现了尖锐而激动的喊声,把老汉大大地吓了一跳。

<o:p></o:p>“我爹和我哥一早就上了黄道岭去挖坑。

我娘让我去给他们送籽种,——这甜杏核儿籽种可贵呢!我爹接过我背的袋子一看,见袋底有个洞;用手提提那袋子,估计漏掉四分之一。

我爹揪起铁锨来就要劈我。

多亏我哥拉住了,教调我道:‘还不返回去拾去!——没想到您老倒替我拾了半路!’”这冷不丁出现的人是吴二狗的二小子吴二蛮。

吴二蛮嘻嘻地笑着,上前来提了陆富堂的衣包就要走。

<o:p></o:p>反应迟钝的富堂老汉直竖竖地立在儿子坟前,开足思维的马力,半天才搞清楚自己所拾的甜杏核儿是吴二蛮丢失的。

吴二狗与他的双胞胎儿子大蛮、二蛮承包了黄道岭。

父子三人要开垦,不,最时髦的话叫开发。

对,开发甜杏林。

<o:p></o:p>“咳,小狗日的,连我的衣服也拿走了!”陆富堂气急败坏地冲二蛮蛮的背影儿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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