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自幼失明,最后也没能嫁出去,膝下自然无儿无女,听说了这个孩子的悲惨遭遇,终于决定收下这个孩子,这才给了他一个安身立命的去处。
王大娘虽然双目失明,但是也能摸索着干点手艺活,平日里能攒下几个钱。李老伯把他送到王大娘这里以后,也没有不管不顾,平时讨到多的干粮钱财,也时常拖着瘸腿给王大娘这里送来。
至于说刚刚开始,李老伯一瘸一拐的在城里问有没有刚刚生孩子的好心人能给他当几天奶娘,谁家还有不要的能产奶老母羊能不能先别宰,也是受了很多好心人家的帮忙,他才能长这么大。因为那时年纪尚小,具体受过这震川城里哪些人家的恩惠他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最感谢的还是李老伯跟王大娘两位老人。
小乞丐却从来不觉得自己命不好,当然,他知道他的命跟那种王侯富贾人家孩子的命比不了。但是他这个本该一出世就死掉的人,能吃百家饭长到这么大,已经是命很好了。
但是今天沫以茹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他却始终想不明白。他只是隐约的能感觉到,今天这位仙子对他的“好”与养他长大的这些百姓的“好”是不一样的,这位仙子按理来说没有道理对他这般“好”。
他也曾听说过这些修真者的故事,在凡人眼中,这些修真者跟真正的灵仙家没有什么分别,自然是说书先生们创作故事的灵感来源,与田间农户茶余饭后津津热道的话题。
在他们口中,这些修真者杀死一个凡人与碾死一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个个都是视凡人如蝼蚁,视苍生为草芥的狠角色。
而他今天却把这么一个仙子给他的干粮一巴掌打飞!
他那时的想法也很简单,或者说他年纪如今也不大,他的整个世界观都很简单。他一个臭要饭的,反正活该被人看不起,太要自尊根本吃不上饭。但是他此生唯一的一条规则,就像龙的唯一一片逆鳞一样碰都碰不得,那就是当着他的面侮辱李老伯跟王大娘绝对不行!
李老伯跟王大娘也五次三番的劝过他,他俩一个瘸腿老叫花子,一个没儿没女的瞎眼婆,被人家看不起是正常的!他俩自己都早就不在乎别人这么说他们了,为了他俩这么出头根本没必要,万一把自己弄出点伤来比别人骂他俩一万句都难受。
小乞丐平日里也十分听李老伯王大娘的话,但是唯独这件事,他始终不愿意去照着他俩的话去做。
所以今天面对沫以茹这位别人口中“视凡人如蝼蚁”的仙子的时候,他也没想太多,心里也不曾有过害怕。
但是这仙子今天对他的举动,包括他打掉仙子给他的干粮之后,仙子后续的举动,他都觉得有些古怪。
“不枉我们跟着这畜生三个月,天天这么热气腾腾的,今天可算是见着沫以茹这臭婊子了!”
“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姓白的给我看过她的虚像,今天早上她在城里亲自督视给灾民发干粮。我在远处偷偷摸摸观察过,那个身形、那个气场,跟虚像一模一样!绝对错不了!”
小乞丐听到,不远处一间凉亭下面,一胖一瘦两个道士在那不知道讨论什么事情。
没人会在意街边一个小乞丐,小乞丐平时这样有意无意间听的闲言碎语也不少了,多数情况都是些听了也不多,不听也不少的无聊闲话。
只是这次,小乞丐听到这二人的谈话,隐约觉得跟刚刚给他干粮的那个仙子有关。
“我还是搞不懂,白家公子为什么要让我们绑架沫以茹?白家不是还倚仗着天云宗吗?白家仗着天云宗干的狗仗人势的事还少吗?这么绑了人家宗主,就不怕天云宗的人报复?”
“哎呀,我跟你说了几遍了,不是现在白家的世子,是上一代那个跑了的!那小子吃了不知道白家多少资源,然后不知道哪根弦搭不上,居然自己跑了,白家这能轻饶了他?现在他吓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躲着呢。”
听到这二人图谋不轨,小乞丐的面色凝重起来。虽然他直觉上不太喜欢这位仙子,但是毕竟受了人家一个干粮的恩惠,这二人想要加害仙子,他觉得自己应该有义务把这二人的奸计告诉仙子。
但是也不着急,他现在听个一知半解,到时候也没法跟仙子解释,不如在这里多听听这二人的计划吧。反正他在这二人也不会在意他,乞丐的身份就是有这点好处。
“我还是觉得不靠谱,就凭咱俩这点本事,能制住沫以茹?别回头被她一人一剑,咱俩人头可就落地了……”
“你这笨瓜!也不想想别人都避着旱魃这畜生,我们追着在它屁股后边挨渴挨热是为什么?沫以茹肯定会用自己的法力镇压旱魃,到时候必然是两败俱伤,我们再趁虚而入,一举把她拿下!”
“我知道你说的这个事情,我的意思就是——沫以茹跟旱魃大战完之后,再一人一剑把我们斩了怎么办?瘦死的骆驼比比马大啊。”
“笨啊你!那姓白的跟我说了,这旱魃是沫以茹的‘天劫’!她俩肯定斗得天翻地覆,难解难分,到时候即便分出胜负,沫以茹也筋疲力竭!”
“我就是说的她筋疲力竭之后,我俩也斗不过她啊!”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别急,我这自有办法!”
听到那胖子说出这话,小乞丐偷摸着转头看向他俩,好在那二人只顾自己聊的火热,并没有注意到他。
只见那胖子秘兮兮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书,洋洋得意的说道:
“我之前怕你说漏嘴,一直没告诉你,今天事到临头,你也该知道了。姓白的在委托我们干此时之前,给我了这个!”
“啊?这是什么?我看看……《御奴诀》?这是什么功秘法?”
“这是姓白的交代给我这件差事的时候,一块给我的,据说此法是上古仙人所创的,专治女人!只要修的这个,再法力高强的女人,到时候也得像条小狗一样摇尾乞怜!欸嘿嘿嘿……”
说完,小乞丐见那胖子猥琐的笑起来,看那情,好像在脑海中已经把仙子给制服了一样。
“这么厉害!还有这等功妙法?我说那姓白的怎么相信凭咱俩就能制服沫以茹,原来是给支了招啊!这么厉害的功,快给我看看!”
“嘿嘿,你现在赶紧学这第一章‘缚仙阵’,到时候你用这个阵法困住沫以茹,我上前去给她打上‘欲奴印’,到时候哪怕她是天云宗的宗主,也是我们的掌中之物了。”
“嗨!有这么的功,你倒是早点告诉我啊!现在现学这么厉害的功,到时候有个差池,咱俩谁担得住?”
那瘦子看到《御奴诀》,不禁喜笑颜开,想不到自己这么长时间以为没谱的事,居然暗地里是件这么有谱的事情。
“哎,有这等功,去绑架几个年轻貌美的黄花大姑娘,卖给大户人家做性奴,怎么挣钱不好。非得铤而走险,去绑天云宗的宗主,这要一个不成,就落得个身首异处了。”
那瘦子心里这么嘀咕着。但是他心里清楚,有这个工夫跟胖子理论,还不如多看两眼“缚仙阵”,别到时候临阵一紧张给忘了法诀。
以他对这胖子的性格的了解,他也知道这是有点不切实际。这胖子本事不大还老是眼高手低,老想着一步登天,敢接这活他一直就觉得是在自寻死路。
不过这回也得亏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胖子,接了这正常人肯定不敢接的活,才得了这一功。等这活交了差,学会的功自己就算赚下的了,以后再用功做点别的事情也不迟。
“给这姓白的真不赖,委托我们干活,还给我们送功。出手也阔绰,事成之后,一人五十万仙品灵石,真该想想怎么花。”
那胖子听到瘦子说这话,立刻笑的前仰后合。
“我说你这点出息!要不然只能跟着我混,永远成不了大事!你把沫以茹都抓到手了,还真给那姓白的送过去?这等的仙子,上哪还卖不出一百万灵石?光卖逼不卖人都给你赚回来了!不过那也得是咱俩爽完了之后!到时候咱俩也试试临仙五境的骚逼嫩穴,跟青楼里的卖淫女有什么不一样!嘿哈哈哈哈哈!”
“哦,对对对,哈哈哈……”
听到胖子这话,瘦子虽然应和道,但是心里却在鄙夷胖子。这还想赖账呢,有的这种上古功的上家,背地里还会有多少手段?你到时候交不了差,回头人家怎么搞你?不过现在也没时间细想这些了,先走一步看一步,把缚仙阵学牢吧。
小乞丐听到这话,意识到事情可能比想象的还要严重。他虽然不懂修真界的道法逻辑,但是每天上街乞讨,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从二人的态,他判断出来他们不是在这讲空话。
今早上发生的事虽然让他不太喜欢这位仙子,但是谁做的是的济世救人的义事,谁干的是伤天害理的勾当,小乞丐还是拎得清的。
小乞丐虽然看到仙子跟天上的其他“仙”一块飞走了,但是他所料不差的话,这位仙子就是在震川城里发粮的弟子们头头。或许在平时发粮的那里,有人能够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仙子!
可就在小乞丐一口气也不喘的跑到早上领粮的地方,却发现往常在这里发粮的弟子不见了。
“哦,你说往常放饭的仙人啊?听他们说今天晚上,仙人们就要一同去除妖了,需要的人手很多,所以他们也全去帮忙了。他们说,等今晚一过,旱灾就彻底结束了。不过别担心,等庄稼长出来之前,他们还是会在这里放粮的,只是今晚上他们暂时不在罢了。”
小乞丐问了问平日里熟络的几个乞丐朋友,朋友们如是说道。
这可怎么办?联系不到他们,就告知不了仙子,万一真让这两个歹人得逞了,那仙子不就遭了殃?
想到这里时,那一胖一瘦两个道士,正巧从旁经过。
“天云宗应该已经开始镇妖了,我们事不宜迟,早挑个好地方,去埋伏一下吧。到时候天云宗的弟子铺天盖地,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争取一次成功!”胖子自信的说到。
瘦子心里却想,如果不“一次成功”,我们俩还有第二次的机会吗?
眼看二人要走远,小乞丐心里有些慌张,这二人虽然色气质都与往常见得天云宗弟子相差甚远,但是毕竟也是修真之人,如果他俩走远了,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追的上他俩。
没有丝毫犹豫的机会,那二人从小乞丐身边走过的一瞬间,小乞丐嘭的一声跪在地上,抱住胖子的腿,哭喊道:
“道爷您行行好!我已经三天没吃上饭了,求道爷赏块干粮吧……”
“去去去!哪来的臭要饭的?赶紧给爷滚!”
胖子看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个小要饭的,用另一只腿踢击着小乞丐,奈何他身体太胖,怎么也踢不到。一旁的瘦子见状,一把把小乞丐从胖子腿上拉开,胖子顺势飞起一脚,把小乞丐踢出去老远。
“晦气!不长眼!敢来以后的修真界首富面前要饭!”
那胖道士破口大骂,但是二人也着急赶路,没空顾及小乞丐太多,扔下句狠话就赶紧走了。
这一脚力气着实不小,小乞丐嘴角有一丝血水流了出来。不过,小乞丐挨了这一脚,反倒觉得这二人学艺不精,也没那么好怕的了。
这一脚对凡人来说或许力气挺大,但是对修真者来说,哪怕是换成平日发粮的那些天云宗弟子,这一脚恐怕也得把自己踢死了吧?
这二人的修为,估计也就是力气大一点的凡人了。小乞丐瞬间甚至还诞生了追上去的勇气,这二人搞不好都不会御剑飞行,自己跟紧一点说不定真能跟的上。
不过小乞丐这个举动,却把周遭的小伙伴们吓了一跳,纷纷上前来查看小乞丐的情况。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还站的起来。”
这帮小乞丐们平时也确实是挨打惯了,皮实得很。
见小乞丐没有大碍,小伙伴们也一转关心为呵责。
“你疯啦?这种人你都敢上去要饭?真不怕他们打死你,碰上这俩三脚猫算你命大!”
“我刚刚偷听他们说话,就觉得他们可能是三脚猫的水平……”
“还有我记得你不是吃过饭了吗?那个最漂亮最白的仙子亲自给你的干粮……”
小乞丐无奈的笑笑,“这个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没时间解释了”,说罢,小乞丐便起身向那一胖一瘦追了过去。
雷州郊外。
孙起缭傲立空中,运用法力驱使着身边“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面大旗。其他几位堂主各领一路弟子兵分八路,随着大旗的指挥,围在“旱魃”这妖兽的前后左右各个方位进行夹击围攻。
这八面大旗本身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仙器秘宝,但是作为历来“演兵堂”堂主阵前指挥作战的重要工具,它们也被赋予了独特的象征意义,作为历代“演兵堂”堂主身份的象征传到了孙起缭手里。
沫以茹在远处的山头上,一边养精蓄锐,一边观察着天云宗弟子的战斗。
从认识孙起缭到现在,沫以茹也就只有在这种场合下才看着孙起缭像个人样。倒不如说,为了让孙起缭在这种场合大展身手,沫以茹平日里要无缘无故受这熊孙多少气?
“宗主,日落距今已有一刻钟,这妖兽还没有从‘犼’变为‘僵尸’本相的迹象。如此看来,旱魃可以随心控制这两种状态的变化,我们在这消磨着它,它只得以‘犼’形态御敌,故迟迟现不了本相。”
沫以茹腰间的“传讯镜”中,传来孙起缭的声音。
“嗯,我明白了,各位弟子们也辛苦了,你指挥着他们先行避退,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明白,宗主!”
说罢,孙起缭用法力挥舞起八面大旗,示意天云宗众人撤退。
沫以茹飞身来到空中,目中闪起两道清光,衣袖无风自鼓。
天地间突然变色,夜空中霎时乌云密布,空旷的郊野上卷起阵阵狂风,远处开始传来隐约雷鸣声。
天云宗众人感到,这三个月没有一丝水气的空气中,此刻居然也开始湿润起来。
那旱魃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个迹象,怒不可遏的发出一声仰天长啸,一阵暑气从周身散发出来,硬生生抵消掉了的沫以茹刚刚制造出来的水气。
天云宗众人运功抵御那旱魃扑面而来的暑气。一些修为不够的弟子刚刚经历大战,体内的灵力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因抵御不住这暑气直接热的晕厥过去。
早就在旁准备好的“百草堂”弟子,在其他各堂弟子的帮助下,将这些弟子快速转移出战场。
而在众弟子的一片惊呼之中,众堂主发现,本来日影已沉的西方天际线,居然升起一片光亮,直驱散西方那侧的乌云,照的西边犹如白昼。但终究是随着太阳渐远,难以影响到此时的战场。
孙起缭心中一片惊叹,幸亏是选择在夜晚开战,倘若是在白昼,都不说是在正午,哪怕是强如沫以茹也难与其抗衡!
沫以茹自然没觉得这场战斗可以手到擒来,见旱魃殊死抵抗,沫以茹运起腰间的仙剑“恬雨”,只见这恬雨剑剑身上碧波留翠,剑纹似水花一般流动,一看便知是水属性的无上器。
只见沫以茹运气一掌将恬雨打入旱魃头顶上的乌云之中,而后全身泛起清光,双手连捏几十道法诀,口中也念念有词。那旱魃头顶上,就随着一声惊雷声气,倏地下起了倾盆大雨。
旱魃自然是不会心甘情愿的束手就擒,朝着恬雨所在的云层一声长啸,周身开始散发出更大的暑气。那雨水居然还不增落地,就在旱魃的上空蒸发殆尽。
二者自然是谁也不肯善罢甘休,全都将灵力运到最大。不消一刻,整个战场上都被高温且潮湿的雾气笼罩。
“叫弟子们把中暑的伤员抬得再远些,化境以下的弟子也赶紧撤出战场吧,这高温水雾可不是闹着玩的。”
程素依通过传讯镜,向着战场上所有的天云宗弟子说到。这高温与强雨的碰撞,形成的高温水雾,如同将整个战场置入一个大蒸笼一般,在这种高温高湿的环境,常人不多时就会因为体内的大量热量无法排出体外而休克。
“宗主!需要帮忙吗?”
倘若是别人问,说不定还能听句好话,可问的人偏偏孙起缭。
“滚!少在这添乱!”
沫以茹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来这么一句,众人听得出来,沫以茹此刻已经是在咬牙坚持。
在众堂主眼中,此时的局势可以说是难分高下,但若是比试耐力,修真者是万万不可能是妖兽的对手,所以众堂主才试探着询问沫以茹需不需要帮助。
不成想,却遭到了沫以茹的严词拒绝。众堂主也只能认为,宗主的心中也许早就想好了对策吧?
眼看战场上的水雾越来越浓,众人已经完全看不见旱魃与沫以茹的身影,仅仅能够通过灵识感知二者的灵力来判断大致的方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感知沫以茹的体内的灵力已经几乎消耗殆尽,甚至都开始感知不到沫以茹的位置。
“师姐,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顾筱柔作为亲师妹,自然是更加担心师姐的安危,于是不顾沫以茹之前的严词再次询问到。
“就是现在!困住旱魃!”
这次,沫以茹没有再次拒绝,传讯镜那头传来沫以茹吃力的声音。
这“传讯镜”是可以通过使用者的灵力,在两面或者多面传讯镜之间彼此传递影像、声音的常用法器。此等原理简单而用途广泛的法器,经过修士们多代的改良,如今可以是修士们人手一件的实用法器。其所需的灵力消耗对修士们来说,仅靠自然的呼吸吐纳提取出的灵力就足够维持,说是无代价、无损耗的自由使用都毫不为过。
但是对于此刻全力与旱魃斗法的沫以茹来说,她甚至连分那么一丝的灵力去通话都已经如此吃力。
正当众人还在迟疑之时,不明白沫以茹此话是什么意思,旱魃身边瞬间出现了八条水龙——冒着滚滚蒸汽,沸腾翻涌的水龙,一举将旱魃击倒在地。
原来,沫以茹运尽全身所有的灵力制造的降雨,不是用来冷却旱魃的暑气的,她深知自己与妖兽之间灵力的差距是天壤之别,想要用大雨把旱魃是暑气浇灭,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是她多年以前从师弟与虺蛇的战斗中学到了一点——水蒸发成了水气也仍旧是水,仍然可以被她所用。她只是在等待空气中的水气到达一定的浓度,可以出其不意形成一股能在瞬间击溃旱魃的水流。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旱魃暑气的强大,旱魃周身的高温,让她把空气中的水气凝成水流更加费力,她也被逼释放出了更多的雨水来制造机会。但好在,在她咬紧牙关制造了大量的降雨之后,水气终于达到了她心理预期的浓度。
旱魃被八条滚烫沸腾的水龙团团围住,渐渐维持不住犼的形态,开始现出僵尸的原型。它此生最大的天敌就是水,尽管是高温沸腾的水流,但仍然是水的形态,对它来说也是致命的。
这些水龙是沫以茹耗尽最后的灵力用控水的能力强行凝结成液态的,它们的温度甚至远超了沸水的数倍。
旱魃在自然界中当然是不曾遇到过这样的“水”,所以它自以为只要一刻不停的散发着暑气就可以抵御雨水的侵袭,自然就没有防备到沫以茹这招。
妖兽终究还是妖兽,没有办法应对未曾见识过的事物,沫以茹就是利用这一点,在这场看似不可能的角力中赢得了胜利。
“天云宗所有弟子听令!‘坎’位现在还有多少可以行动的兄弟?所有尚能行动兄弟听我命令!速速赶到‘坎’位,开启‘封灵阵’!”
孙起缭明白这么大的雾气,他运开大旗也没有多少人看得见,索性直接通过传讯镜喊话给所有的天云宗弟子。他明白沫以茹拼劲全力给他们打开的旱魃的罩门,维持不了太久,必须一鼓作气拿下旱魃。众弟子们也深知宗主创造这机会多么不易,纷纷全速向坎位飞去。
沫以茹自天空中缓缓降下,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刚的战斗确实耗尽了她全部的灵力。但是她知道,想要彻底抹除这妖孽,此刻还不能松懈,还需要借用她的恬雨剑,所以她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一些灵力,彻底斩杀旱魃。
脚底下,一阵金光闪起……沫以茹并未留意,坐在地上打坐快速恢复法力。
在将灵气运行了两个周天之后,沫以茹逐渐发现了不对。按照往常,以她这种修为,在完整的呼吸吐纳一个周天之后,体内已经可以提炼出一股可观的灵力了,但是现在两个周天下来,沫以茹居然感受不到体内可以调用一丝灵力。
“等等……这不是‘封灵阵’?!”
脚下的法阵越缩越小,沫以茹突然意识到,这法阵的中心竟然不是旱魃,而且她自己。此刻不仅是灵力无法调用,就连手脚都无法动弹。
“快点,快点,‘缚仙阵’画这么大干嘛?现在收阵这么磨叽!”
“哎呀,你就别废话了,不把阵法画大一些,你能确保这娘们儿一定落到阵里?”
水雾之中,渐渐出现一胖一瘦两个人影。沫以茹心中暗暗觉得,他们不是天云宗的人。
想不到天云宗在这里为天下苍生除妖去邪,背后居然还有人偷偷摸摸搞暗算。
沫以茹心中一阵叫苦不迭,这倒也不是提前应不应该想到的问题,就算是魔教存心陷害,也不会挑这种在天云宗众堂主众弟子眼皮子底下的时刻吧?
不过此刻众人都在全力镇压旱魃,加上水雾弥漫,视线不清,这两个歹人不知道是精心算计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此刻居然真的逮到机会讲她困住了。
不对,如此想来更不可能是早有准备,自己除妖的战术虽然早就在心里计划好了,但是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凭别人对水气的感知力,想破脑袋也绝对不可能算到她会用这手方式除妖。
看来今天真的是阴沟里翻了船了。
如此多的巧合就这么不合时宜的发生了,沫以茹心中突然有一种想法油然而生,难道此事就是她的“天劫”?
虽然众人不知,但是她早就知道旱魃不是她的“天劫”。可是仔细想来,与她属性这么正正好好相克制的妖兽在此时现实,仿佛在直呼她的大名让她前来镇压一般。纵使不是她的“天劫”本身,也是她“天劫”铺垫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看来她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也难怪众堂主与长老们纵使冒着这么大的忤逆,也执意阻挠她下凡。尤其是她也明白了顾筱柔的想法,为什么师妹也在明知道她的“天劫”不是旱魃的情况下跟着堂主长老们一起瞒她,她这个素来以聪明伶俐着称的师妹,必然是提前想到了这点。
但纵使今天要遭的“天劫”是各种形式,她此刻也毫无惧色。最近几年是她的“天劫”大盛之年,她并非是不知道,只是在那夜见证了师弟无所畏惧直面“天劫”的身影后,她也在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哪怕是为了护苍生而献出生命再所不辞。
“敢在这里暗算天云宗宗主,我劝你们两个掂量清楚后果!”
沫以茹此刻手脚已俱被阵法缚住,无法动弹,只得用言语威胁到。
虽然她隐隐猜到这二人专挑这个时间来暗算自己,不会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束手无策的她内心仍旧希望这二人听到她的大名之后善罢甘休。
“还在这天云宗宗主呢!以后,你就是本大爷跨下的一条母狗!”
那胖子听到沫以茹的威胁不但不畏缩,反而抬起手来上前给了沫以茹一记耳光,一巴掌把沫以茹扇的趴在地上。
沫以茹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一边口舌上与那二人拖延,一边暗暗寻找这束缚法阵的破解之道。
此种束缚行动的法阵,按照常理来说,虽然可以根据阵法的复杂、巧妙程度,可以困住灵力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强敌。但是如果被困者与施术者的灵力差距过于巨大,被困者也是可以通过灵力强行挣脱阵法的,如果摸索到束缚阵法的一些法门,挣脱阵法需要的灵力还可以更少些。
这也是为何此时压制旱魃的封灵阵需要如此大量的天云宗弟子前去维持,就是那旱魃天生强大的灵力不是修士可以比拟的。此时,天云宗所有弟子估计都在全力维持封灵阵,恐怕是没有人有精力过来解救她。
然而,在暗自摸索了一下束缚着她的法阵之后,沫以茹终于发现了这“缚仙阵”的可怕之处。先前沫以茹感觉从天地灵气中提取灵力的时候,似乎提取不了灵力,然而随着呼吸吐纳运行的周天数越来越多,提炼出灵力也越来越多,沫以茹才终于找到了这些灵力的去处。
原来并非是沫以茹在这阵法中提取不了灵力,而且全身上下所有的灵力,都被这阵法引导着,封锁在了自己的小腹这个位置,更准确的说,她此刻全身的灵力都被封锁在了子宫里。
如此看来,此阵法只能用来对付女修,但是女修只要身陷此阵之中,施术者就只需要运用基础的灵力维持阵法,女修不论修为多强,都会被自己的子宫锁住灵力。所以理论上,只要这阵法发动起来,施术者可以无视与女修的灵力差距,困住天下任何一个女修!沫以茹似乎也明白了这个“缚仙阵”的意思,哪怕强如天仙,也绝无可能逃脱这个阵法的束缚。
“宗主,旱魃已经困住了,速速斩杀掉它吧!喂?宗主?听得到吗?”
此时传讯镜里传来孙起缭的声音。
虽然两面传讯镜之间传话只需要极少的灵力就可以催动,但是沫以茹绝望的发现自己居然连这么一丝丝的灵力都汇聚不起来,自己通过呼吸吐纳提取出任何一缕灵力,也会马上被吸入子宫之中。
“胖子,快点办‘正事’吧,天云宗弟子马上都要找来了!”
维持着缚仙阵的瘦子不耐烦的催促到,他本来就觉得这活的危险程度就挺高,结果那胖子居然不争分夺秒的进行计划,看到被束缚住沫以茹,先上去摸索两把解解馋瘾。
“嘿嘿,你急什么?这美人,马上就要成为我的‘专属’性奴喽!”
胖子说话还不忘有意重音突出“专属”二字,让瘦子听着很不是滋味,但眼下,他也没有时间跟胖子争论,只得催促胖子赶紧动手。
只见那胖子奋力撕开沫以茹小腹的衣裙,这天云宗宗主的衣服,自然不是寻常物件,那胖子修为不够,还费劲的撕扯了老半天。
接着,那胖子嘴上念念有词,用指尖汇聚起灵力,在沫以茹的小腹上画起了一道法印。
沫以茹凭借多年对道法的研究,再加上刚刚暗地里研究这个束缚法阵,很快明白过来,胖子在她小腹上画的法印,与这“缚仙阵”原理相似,作用都是引导受体的灵力自行凝聚到子宫。
如果法印完成,就相当于这缚仙阵从地面上转移到了肚子上,到时候纵使缚仙阵解开,她也无法再运用灵力,跟凡间的妇人无异,恐怕只能听任这胖瘦二人摆布。
“只可惜,我本以为我的‘天劫’也会像师弟那样轰轰烈烈,死于为天下苍生除祸端。如今看来,恐怕是要被这二人抓去做供人修炼把玩的炉鼎性奴了。师弟啊!师姐没有你那么好的命,希望以后在泉下相见的时候,你不要嫌弃师姐!”
随着小腹上的法印越来越完整,沫以茹也觉得子宫内的灵力被封印的越来越牢固,自己也渐渐认命,心里如是想到。
“欸?等等,接下来怎么画来着?”
就在沫以茹认为事情已经毫无转机的时候,那胖子居然在法印即将完成的最后一步,突然忘记了怎么画。
“哎呀,你这死笨猪!我才临时抱佛脚的看了一遍那‘缚仙阵’就记得住,你这把功私自藏了大半年的,连一个法印都记不住?你当真是不学也不练?”
瘦子看胖子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气不打一处来,在此地多耽搁上一刻,危险就要成倍增长。
“别急别急,就差最后一步,我看看,我看看……”
只见那胖子全身大兜小兜掏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本《御奴诀》,于是转头向瘦子问道:
“瘦子,那功在你身上吗?”
“那功可曾何时在我身上?我当时学这缚仙阵,你那小气劲的都时刻盯着我,学完了你就赶忙拿回去了,那书不在我手上!”
“那可就了怪了,难不成还能掉了?”
胖子摸摸脑袋,若有所思的说道。
“啊?!你完不成法印,我们哪里还能离开这里?你指望这女人事到如今还会不计前嫌原谅我们?还是说要我一直维持着这法阵?那天云宗弟子找来,我们一样是死路一条!”
瘦子被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胖子气的半死不活,但二人此时是系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只得帮着胖子回忆《御奴诀》可能遗失在哪里。
突然,瘦子想到了什么……
“那个小乞丐……”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瘦子思考的时候,身后的草丛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影,一把把瘦子扑倒在地。
“就是你!”
瘦子认出那人身影,心头火起,一掌将那人打飞出去数丈远,那人重重的摔在身后的树上,昏死过去。
”快,快去寻那法诀!法诀就在那人身上!”
瘦子厉声呵斥胖子,语气刻不容缓。
回头却看见那胖子磕头如捣蒜,嘴里一个劲的饶命。
“仙子……仙子饶命!仙子饶命啊!”
而后,瘦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被那突然出现的人影袭击,再用掌击回击,期间居然无意识的放开了“缚仙阵”的维持。
他猛然望向缚仙阵的方向,却发现衣裙被从小腹撕开的沫以茹,已经杀气腾腾的从刚刚那法阵中走了起来。
此时,小腹的法印还为成形,地上的法阵却已经失效,沫以茹试着调运起灵力,发现果然已经能够将灵力从子宫之内正常的调运出来。
只见她也没有立刻向二人发落,而是第一时间转向旱魃所在的方向,身上泛起一层清光,一阵强风吹来将沫以茹推举到空中。已经没有下摆的衣裙随着强风飞舞,任由两条包裹不住的雪白大腿暴露在空中——瘦子知道这可能就是他此生中看到的最后一个美景了。
已经等待良久的“恬雨”终于感受到了主人的感召,剑气外放瞬间像是随风涨大了数十倍。
下一刻,恬雨剑与其外巨大的剑气,如同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悬瀑一般,陡然自那九天之上落下,斩下了旱魃那妖兽的头颅。
“仙子饶命!仙子饶命!看在我最后一刻悔改的份上,求仙子……”
沫以茹缓缓转过身来,那胖子已经涕泪横流,求饶自刚刚那时起一刻不停。
沫以茹自然是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也不管他嘴里说的什么,从水雾中凝出无数颗黄豆般大小的水珠,一瞬间把那胖子的身体打成了筛子。
再望向那瘦子,瘦子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闭目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沫以茹自然也不会想主动跟他说话,用同样的方法,一瞬间取了那瘦子的性命。
依次取了妖兽与那二人的性命,沫以茹看向远处的树林,寻找刚刚出现扑倒瘦子那人的身影。
虽发生在转瞬之间,沫以茹没有看清那人的形象,但是他愿意舍身搭救自己,沫以茹就不会反过来不管那人的死活。
沫以茹也顾不得下身体面不体面,朝刚刚的方向走出两步,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树下就发现了昏迷的那人。
“是你?!”
“磨磨悠悠干啥?早这么快刀斩乱麻不就完事了吗?”
确认眼前的妖兽彻底没了生气,孙起缭躺倒在旱魃的尸体上,长舒一口气说到。
“之前的斗法阶段消耗的灵力太多了吧,重新提取灵力也不可能那么一蹴而就。”
李源清在他身边,望着沫以茹降落的方向悠悠说道。
成功除掉了旱魃,众人的心情都放松了下来。
虽然中间有些插曲,但是过程已经比预想的顺利很多了。尤其是牺牲,比天云宗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少的少的少的少的少的少的少的少的少的少的多,但是这点,整个天云宗上到堂主下到弟子都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程素依!速速跟我回宗!直接来后山小院找我!”
程素依的传讯镜中,突然传开了沫以茹焦急的哭喊声。此刻众堂主都站在一起,众人抬头望去,一道清光冲天而起,直奔宗门的方向飞去。
“怎么了这是?”
程素依听到此话,不敢怠慢,简单跟堂下弟子们交代了一下受伤弟子后续的安置,化作一道绿光直追那清光而去。
程素依心里嘀咕,如今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沫以茹,是什么事还能把她吓成这副模样?沫以茹的这个语气,仿佛又把她带回了那个初任宗主,事事不敢做,句句话小心谨慎,只有夜里才敢跑过来找她哭诉的小姑娘。
“不对,此事有蹊跷……”
李源清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另有隐情。他身任“思正堂”堂主,事事要求他观察事情细致入微,考虑问题全面细致。
“真让你说着了,宗主落剑慢了,可能是真的是遇见什么事了……哎!失职啊,失职啊……谁能想到在这种时候还有人图谋不轨……”
“啊?我这么说过吗?”
李源清表面像是在跟孙起缭对话,实则是在自言自语。说罢,李源清招呼了两个身边亲信的弟子,向着沫以茹起飞的地方飞去。
孙起缭也不去管他,反正他剩下的事情也很单纯,清点清点战场,交给堂下弟子处理就好。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怎么都走了?工作都这么忙?刚刚斩杀了妖兽就不见人影了?”
顾筱柔提着从旱魃身上拔出来的恬雨,回到堂主们的位置,却发现人已经走了一半。
这恬雨剑为沫以茹亲身所锻,所以极其认主,除了沫以茹,平时也就让沫以茹的亲师妹顾筱柔碰她。但是顾筱柔的道体跟沫以茹的也是截然不同,恬雨只是让顾筱柔碰她,顾筱柔驱使不得恬雨剑。
“那我也走了,给师姐送剑去了。还没见过她急躁成这样呢,连剑都不要了……”
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
小乞丐就在这略微刺眼的阳光下睁开了眼睛。
耳边传来阵阵鸟语,鼻尖闻到丝丝花香。
环顾四周,小乞丐发现自己身处一座装潢朴素的小木屋之中。
“醒了?”
一个声音冰冷的问道。
小乞丐循声望去,一个白衣散发的成熟女人正坐在靠窗的书桌前,看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
虽然看不见面庞,但是小乞丐确信这就是那天给他干粮的那位仙子。
仙子转过身,将手里的一本书朝小乞丐挥了挥,言语与表情俱冷若冰霜的问道。
“告诉我,这个怎么在你身上?”
小乞丐摸了摸胸口,发现自己身上那件百洞丐装,已经换成了一身他此生从未穿过的丝织衣服。
那自不必说,仙子手里那本书就是他想要摸索的那本《御奴诀》了。
小乞丐摸了摸脑袋,不知道此话从何说起。
仙子见小乞丐迟迟不肯开口,放下手里的书本,问道:
“那先不说这个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因为我跟李老伯在一起……都叫我小李……”
小乞丐支支吾吾的说道。
“没有名字?”
仙子听罢微微皱眉,稍微思索继续说道:
“你算是我的解劫之人,就给你起名‘李劫’吧。从今往后,你就安心随我一起修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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