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们!一个一个都敢瞒着我!我看你们就没人把我当宗主!那正好!这宗主我就不当了!换你们来当?李源清!我看你是不是很想坐宗主这个座位好久了?平时绕过我私自做决定的事也没少干,要不你先过来当当?”
天云宗宗主大殿上,沫以茹正在劈头盖脸的大骂一位叫做李源清的堂主。更多小说 LTXSFB.cOm
只见这李源清,身穿一身翠绿色的道袍,头戴紫金冠,脚踏覆云履,手执一把折扇,虽然被宗主在那骂的狗血喷头,情却泰然自若的在空空荡荡的宗主大殿上来回踱步。
反正平日里挨骂也是挨惯了,站在那里规规矩矩的挨骂也是这些话,像这样优哉游哉的挨骂,也是这些话。而且,今天这顿骂是他挨的最有“底气”的一回。
这倒也不是他工作能力的问题,本来他掌管的“思正堂”就是主管与其他帮门的外交、行政接待之类的问题,以及自家长老们、包括宗主沫以茹的日常生活琐碎。这些都是最容易出错、挨骂最多的活,因为这些活其实都没有明确的标准,全看那天伺候的长老,或者说沫以茹的心情怎么样,甚至很多时候挨骂都不是因为工作做的不好,单纯就是沫以茹想找个撒气桶。
而说到有“底气”,那自然是这次瞒着沫以茹的消息,背后有长老们的指示。
此刻的天云宗的一众长老们,均一言不发的站在宗主大殿的左侧;隔着大厅与长老们相对的,就是其余各堂的副堂主与菁英弟子们,站在宗主大殿的右侧。而最中间此刻空空荡荡的大厅,就是替全宗门挨了沫以茹所有的骂得李源清、臧卓、程素依三位堂主(主要是李源清)。
说是教训堂主,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说给长老院的诸位长老们听的。
毕竟各位长老们辈分高于沫以茹,沫以茹直接劈头盖脸的教育他们,实在有些太不照顾长老们的面子了;而且这些长老们在沫以茹成为宗主之前也都对她照顾有加,对沫以茹半是师长、半是长辈,沫以茹也实在对他们张不开口。
而“天云十堂”的十位堂主们,是在沫以茹当上宗主之时,一同提拔为堂主的同辈,多数人的年纪、道龄也低于沫以茹,沫以茹平日里教训他们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以天云宗的规矩,新上任的宗主一旦换了辈,天云十堂也要跟着换上同辈的堂主,老堂主们自动晋升长老院。以后凡是涉及宗门发展的大事,长老院作为一个整体集中给一个意见;其余宗门内日常运行的诸事,一律交给天云十堂的堂主们负责,长老们不得再过问。
“宗主,你也别说源清了,大家也都是一片好心,担心宗主遭‘天劫’之灾……”
“工堂”堂主臧卓见沫以茹在这破口大骂李源清,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想说两句好话平复一下沫以茹的情绪,没成想反过来自己遭了沫以茹一顿大骂。
“没说着你吗?臧卓?你还有脸给他说情?李源清他平时瞒而不报、先干再请示的事情干的多了,你为什么知道这个事情不跟我汇报?他们没从你那里拿法器还是怎么着?你这次没经我同意私自给他们调用了多少法器?按律该怎么处置?”
“我……”
这臧卓执掌的“工堂”,平日里负责门派内铸造法器、修缮宫殿之类的工作。他本人也是秉着踏踏实实完成自己工作,只要不出错,就不会挨沫以茹训的工作态度,人情世故之类的并不熟络。今天着实没想到,被沫以茹逮着个话头,反过来把他给说了一顿。
李源清走到臧卓身前,伸出手想拍拍他肩膀,对他表示感谢。奈何这臧卓人高马大,最后只拍到了他胸脯的地方。
“得了,兄弟,这婆娘已经听不进咱们的话了,等筱柔回来跟她理论吧。”
其实在李源清看来臧卓此举完全没有必要,以他对沫以茹的了解,她现在单纯的只是想找个撒气桶泄火气,能把气都撒在他身上,少牵连点别人,反而是好事。
一旁的“百草堂”堂主程素依就深谙此道,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偶尔站累了就踮踮脚活动一下。
程素依是十堂主中唯一比沫以茹大的,也是沫以茹的知心闺蜜,想当初沫以茹刚刚继位宗主的时候,承受来自各方的压力太大,都会跑到她这里来哭诉。她明白自己只要不主动发言,沫以茹看在闺蜜情谊的份上,绝对不会主动把火撒了她身上。何况边上还有李源清这个肯定首当其冲被骂的大怨种。
说话间,宗主大殿之外突然一道紫光降落,下一刻,众人翘首以盼的顾筱柔就快步走进殿内。
“劝劝你师姐吧,我们说话她听不进去的。”
走过李源清身边时,李源清低声跟顾筱柔说到,顾筱柔也心领会的点了点头。
“怎么啦,师姐?有气就冲我来吧,这次‘旱魃’现世瞒着你的事,是我请堂主们向长老会提议的。”
顾筱柔一句话,把锅分的干干净净,谁都跑不了。
“哎……这丫头……”
长老们一声长叹。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长老会此时就是房间里的大象,没有长老们同意借堂主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瞒着沫以茹,但是顾筱柔还是一句话的把长老们供了出来。
“好啊你——顾筱柔!想不到连你也胳膊肘往外拐了!那他们几个联起手来造我反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跟他们站一起!”
说出这句气话的时候,沫以茹其实心里很清楚,她这个师妹100件事情有99件事情跟她站一块;1000件事情有999件事情跟她站一块,唯独这件事情,她一定是站在堂主们那边。
“师姐!现在正是你‘天劫’大凶之年,若你下凡必定是凶多吉少,长老堂主们也是一片好心啊!”
“一片好心?真亏你们说的出口,如今凡间生灵倒悬、民不聊生,天下修士却都以为我为了躲这可笑的‘天劫’不敢出门,岂不为人耻笑?”
说罢,沫以茹便大步朝殿门外走去。
走出大殿,却发现一个小弟子跪在门前,正是今天早上请她阅示文件时,不小心把此事说漏嘴的小弟子。
“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你没有错!要跪也是他们所有人跪!”
虽然沫以茹知道这个小弟子本意也并非是主动跟她说出的实情,只是失误说漏了嘴,但是经过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借他训斥一下所有企图瞒着她的人。
这小弟子脸上,早已是一种生死看淡的淡然,他是李源清堂下的弟子,时常与长老们打交道,如若不然,也轮不到他给沫以茹送文件。
李源清从旁经过,看见这个小弟子,更是心头火起,在沫以茹身后对着这个小弟子指指点点,却只见张嘴不闻出声,不过看唇舌翻飞的程度,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
众人走出大殿,沫以茹问一句:“旱魃现在在哪?”
“雷州附近的旷野之上,不过我宗大帐在雷州震川城北十二里的青石山上。”顾筱柔答道。
“我问的就是我宗大帐。”
说罢,沫以茹化作一道清光,飞身跃入空中。其他几位堂主,也纷纷运功飞身,跟着那道清光远去。
李源清最后一个起身,见沫以茹飞远,好不容易才能张嘴说话,对那小弟子说道:
“全云天宗上下就你长着嘴!三个月来就你给她说漏了!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说罢,也化作一道清光飞往天上。
青石山大帐内。
云天宗“演武堂”堂主孙起缭坐在案边,案上铺着一张妖兽“旱魃”的近期动向图,只是他并没有在研究妖兽动向,而是将动向图当做桌布,在上面摆弄一个叫“千机锁”的凡间儿童玩具。
旱魃的动向有什么好研究的?每天就是黑夜睡白天醒,能做的无非就是记录一下当天的行迹,提前疏散一下第二天可能路过的凡间村民罢了。
突然,一道清光直冲进帐门,落在大帐之内。而后跟着四道颜色各异的光亮,却只是落在帐门外的空地上,不再向前。
孙起缭不用抬头就知道,落地时产生的气浪,还有这么严肃的气场,必是那沫以茹宗主。
孙起缭默默起身,对着前方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腰背又挺直起来,只是头却始终没有抬起来,眼光更是连沫以茹的脚都没看到。
沫以茹看着这个“战时总指挥”拿着自己太极图一样的大脑袋顶对着她,一时间不知道他要干嘛。
孙起缭还未修行的时候,他的少白头就非常厉害,才十来岁就半头白发了。按理说身体上的缺陷只要不是很大的毛病,进入锻体境以后,马上就会随着锻体的修行自行变好。但孙起缭这白发却跟他身体自带的一部分一样,也随着孙起缭的修行越来越顽强,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本来黑白相杂的头发,慢慢的如同两军整顿一样,各自集中在一边,现在整的孙起缭的头发一侧全黑一侧全白。
“把头给我抬起来!”
沫以茹孙起缭迟迟没有抬头的意思,厉声训斥道。
孙起缭转动脖颈,视线仍旧刻意避开沫以茹,脑袋在脖子上画了个半圆,然后成了个仰头朝天的动作,拿鼻孔瞪着沫以茹。
“我叫你看着我!”
“啧。”孙起缭砸吧一下嘴,又继续转动脖颈,画完了另一圈半圆,再次低下头。而后,脑袋随着视线慢慢上移,看到沫以茹穿着水晶高跟的玉足,看到沫以茹雪一样的白裙与美腿,最终,视线在沫以茹的胸口处彻底停下来。
……
……
经过两秒钟的沉默,沫以茹确认孙起缭不会继续抬头。
“眼睛。”
沫以茹冷冷的说到。
一般沫以茹说话的字数越少,就代表事情越严重了。
“哎——”孙起缭哀叹一声,侧过脑袋,用眼角的余光以最小的角度注视着沫以茹的眼睛。
仅仅是用这种角度观察沫以茹,孙起缭也看的出来沫以茹的眼里已经想杀人了。
看孙起缭一见面就给他起熊窍,沫以茹本来就一肚子的火更压不住了,飞起一脚把孙起缭的案桌踢翻。
“平时就属你本事大!开会次次不见你人让副堂主替!演武练兵一年组织一回给我报一个月三回!十堂汇武作为主要负责人,迟到半个时辰!一家人都寻思你整天到晚忙什么?最后被我逮着在天禄池钓鱼!现在连看我都不敢看我一眼?”
帐门外,听到沫以茹毫不留情的教训孙起缭,其余几个堂主听了心里都替他捏了把汗,只有李源清此时乐开了花。
这孙起缭在沫以茹眼里也是跟李源清一样的刺头,老仗着自己“演武堂”平日里没有实质性的工作,天天跑出去钓鱼。他比李源清强的一点在于,李源清天天在沫以茹眼皮子底子挨训躲都躲不过,这孙起缭沫以茹平时想训他都找不着他人。
要不是镇压魔教叛乱或者妖兽出世之类的大型战役,孙起缭确实指挥战斗才能出众,沫以茹早就想给他把这个堂主撤了。
“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在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之后,沫以茹注意到了孙起缭手里捏着个东西。
千机锁是民间孩童常玩的一种益智玩具,孙起缭手里这个,明显是特别制作的,上调了许多许多难度。
孙起缭知道沫以茹看见这个少不了又是一顿痛骂,不情不愿的打开了手掌。沫以茹稍施功法,千机锁就自己飞入手中。
沫以茹看见是个儿童玩具,又好气又好笑。
“呦,这都有心思玩上玩具啦?‘旱魃’的事,看来都处理好了?”
沫以茹边说着,边走到了帐内挂着的一幅旱魃动向图前。
孙起缭见有机会汇报工作,证明自己没有闲着,说不定能少挨沫以茹一顿骂,赶忙说道:“三个月来,天云宗组织‘旱魃阻击战’大战役6场,小战役23场。大战役战略目标保护凡间重要城市,迫使旱魃改道;小战役战略目标拖延旱魃行程,为凡间百姓疏难争取时间。几场大小战役均取得了预想中的效果。”
沫以茹背着手掂量着孙起缭的千机锁,眼睛看着帐墙上挂着的旱魃动向图,与孙起缭所述的情况基本都对得上。
沫以茹心里有数,这孙起缭平时虽然找不见人,但是有战事发生的时候他是不会逃避责任的。
“伤亡人数怎么样?”
孙起缭眉头一皱,他知道沫以茹这个问题肯定怎么回答起来都不太好听。
“三个月来,我们阵亡了25位兄弟,受伤总计376人次。我们对旱魃采取‘阻而不攻’的策略,已经将伤亡降到了最小。至于百姓的伤亡数据,就不在我这边了。”
沫以茹手里继续掂量着千机锁,她心里其实清楚,没有她这个“太阴玄体”跟她的仙剑“恬雨”,他们没有对付旱魃的致胜手段,采取只守不攻战略是正确的。
她最生气的点就是在这里,全天下都知道她的“太阴玄体”是对付旱魃最好的道体,但是这帮堂主居然伙同着长老们,足足把这事给她瞒了三个月。
要不是今早上她问“思正堂”的小弟子,财政第一季度怎么花超了这么多,小弟子拿一事避一事给说漏了嘴,说补助凡间旱灾所以花超了,她估计此刻还被蒙在鼓里。
其实这账能呈到她这里,“资财堂”肯定跟他们伙同一气给造了假账,实际的开销只能比她看到的还多。
补助百姓自然是花多少钱她都没有怨言,她生气的是,如果第一时间告诉她,让她斩杀旱魃,又何必造假账呢?她倒不是心疼这三个月花了多少钱,这三个月里受灾的百姓,过得是怎么水深火热的生活?这才是最让她难受的。
而堂主跟长老们为什么瞒着她,她其实心里也很明白。
当初慕容决明斩杀虺蛇后,龙胤长老果然兑现了当时的承诺。气急败坏的逼问她跟顾筱柔、白敬德,把天劫的事情当场逼问了出来。当时还有正道的许多同修在场,所以有关她的“天劫”,实际上是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的事。
不过当时顾筱柔也记得留了个心眼,她的“天劫”里最重要的细节,是一个凡人,顾筱柔没有对其他任何人透露。
至于白敬德,在旁边听明白了她们姐妹俩想要保持的口径以后,也没有向其他人透露太多。
“只‘阻而不攻’,旱魃会自己死掉吗?”
沫以茹掂量着千机锁,问到。
“……不会。”
“那为什么不集中力量,一举歼灭旱魃?”
沫以茹层层逼问,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她就是想让孙起缭亲口对她说出她想的那句话。
孙起缭自然是也很明白沫以茹想让他说哪句话,最终还是不情愿的说道:
“……因为……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无法击杀旱魃……需要……需要宗主您的‘太阴玄体’……还在‘恬雨’剑……”
“知道还他妈一个个的瞒着我!!!”
孙起缭不想正面回答沫以茹,就是怕她讲这句话。
沫以茹的声音好似一声炸雷,从大帐之内传来。手中的千机锁,也直奔孙起缭面门飞去。
孙起缭下意识的一挡,好巧不巧,千机锁这时候居然正正好好打开了,散裂了一地。
这下,军帐附近不管是不是天云宗的修士,都知道沫以茹此刻在里头了。
“好啊你们!这都敢瞒着我!你们以为就你们知道旱魃最惧怕我的‘太阴玄体’和‘恬雨’剑?足足蒙了我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天下人不知道怎么耻笑本宗主呢?‘天云宗宗主害怕遭天劫,被旱魃吓得三个月不敢出门’,回头人家这么说我,到时候你们给我担着?”
沫以茹自从慕容决明离世后,说话一急了就都会带着一点哭腔。所以每次训人的时候都有点像小媳妇的哀怨。可这次,她确确实实是又想起慕容决明了。
虺蛇一役,她的“太阴玄体”驱使不了“寒钧”剑,慕容决明无奈只得强行使用“纯阳圣体”驱使“寒钧”,导致寒气入体殒命。再加之镇压虺蛇一役,她几乎可是说是没有帮上什么忙。这成了她一生中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伤疤。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让她“太阴玄体”可以发挥身手的机会,让她可以跟师弟一样为天下苍生除害,没想到堂主们居然因为她的个人安危瞒了她足足三个月之久。
什么被其他宗门耻笑,只是她的说辞。天下苍生最需要她的这三个月里她在哪?天上看着的师弟会怎么想她?这才是她最在乎。慕容决明为了天下苍生不惜性命,她也绝对不会在乎自己这条命,在她看来,失去了决明的自己,已然是一具行尸走肉。但是事到如今,等她到了碧落之上或者黄泉之下再次见到师弟的时候,恐怕都会为这事在师弟面前抬不起头来。
对沫以茹来说,失去了决明是此生最大的伤痛,而对于各位堂主们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虺蛇一役至今尚不足百年,诸位堂主也俱是亲身经历者,甚至有几位直接参与了镇压虺蛇的最终一战。
同样的“天劫”之期,同样的妖兽现实,也同样勾起了堂主与长老们太多惨痛的记忆。
天云宗不能再失去一个沫以茹了。
沫以茹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问道:“这旱魃经你们研究,发现有什么弱点吗?”
孙起缭回答道:“根据我们观察与古籍记载,这旱魃每天日升之时化为犼兽之形行进,夜间日落之后会变回其本相僵尸进行休憩。想要彻底除掉这妖孽,恐怕要等他现了僵尸本相的时候。”
“依你所见,那在夜间歼杀它最为合适?”
“我们不敢下定论,但依它如此严格的按照日出日落之期行动推测,它的法力强弱或许与太阳存在某种关联。”
“明日辰时,太阳落山之际,随我除掉以妖!”
说罢,沫以茹便运用法力扶起刚刚亲脚踢翻的案桌,扶着额头坐在那里。
“是——”孙起缭与门外各堂主齐声喝到。
孙起缭像是经历了一场大考,长舒了一口气,随后悄默声地转身走出大帐外。
震川城内,天云宗每天给灾民发粮的地方。
一个背着剑匣的青年修士找到了一个一身红衣的少女。
“商堂主,这是弈剑楼第一季度的财政结余,弈剑楼小门小派,财力自然比不了天云宗,这一点绵薄之力,还请商堂主笑纳。「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嗯,拿来给百姓们买点干粮足够了。这才第一季度结束,年内花钱的地方还多的是,弈剑楼就肯把紧打紧算的钱财送过来,商某在这里替天下百姓谢过弈剑楼了!”
手里算盘打的噼啪响的商兆悦,见到来送钱财的弈剑楼弟子,赶紧起身相应。
这商兆悦是是十堂主中修为最浅,道龄最小的,但是因为经商理财方面天赋出众,被破格提拔为“资财堂”堂主。不过虽说修为浅,那也是跟其他堂主们比较,商兆悦不论是开始修炼,还是不去锻体境,都是远超同龄人的,也正是因为入境太早,她的身体现在看起来也跟十几岁的娇羞少女一样。
弈剑楼弟子将钱财亲自交到商兆悦手里,也不再多说什么,寒暄几句后就道别离开。
商兆悦转手就把钱财交给身边的一名资财堂弟子,吩咐道:
“正好宗主今天过来,明天多准备点干粮,给灾民发放赈灾粮的时候,场面上尽力整得好看些。”
“诶?宗主大人她不是……”
资财堂弟子惊讶道。
“没什么是与不是的,李源清那里把事情说漏了,宗主她估计马上就过来了。以她心忧百姓的性格,明天不来赈灾现场看看是说过不去的。”
“是!属下明白。”
第二天,震川城上空,沫以茹傲立云端,看着城里领赈灾粮的百姓,心里很不是滋味。
领粮的灾民虽然十分拥挤,一个个拼命的往前挤,但是也是秩序井然,几乎没有插队与争抢的行为。
这一方面说明天云宗的管理有力,另一个方面也说明了百姓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旱灾持续的太久了。
沫以茹观察着领赈灾粮的人群,男女老少应有尽有。也是,旱灾影响下,地都没法种了,男人女人、青壮老幼这时候又有什么区别呢?
突然,在领赈灾粮的人群中,沫以茹发现了一名少年——该怎么说呢,一名很普通的少年,瘦削的身材,清秀的面庞,破烂的衣服。这个年代,你在大街上的小乞丐里找十个这种年纪的小男孩,里面有八个都得长这样。
沫以茹却不知道为何,觉得这个少年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同,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牢牢的吸引着沫以茹的目光。
反正观看灾民领粮也没有别的要紧事情,沫以茹便紧紧盯着这个少年,看着他从队尾一直排到了排头。等少年领到了干粮,沫以茹居然在心里都替他暗自高兴。
“好怪啊,这种时候应该会有这种心情吗?”
沫以茹在心里质问自己,她为什么要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屁孩这么关心?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不过少年领到干粮后接下来的举动,却很出乎沫以茹的意料。沫以茹本来满心期待的想看高高兴兴的把干粮吃下去,结果少年却揣着干粮一溜烟的跑开了。
沫以茹不解的注视着这个少年,只见这个小乞丐一直跑的人群的最外边,找到了一个瘸腿的老汉,不由分说的把刚刚领到的干粮给了他,然后扭头又跑回了领粮队伍的最后。
“这少年郎心肠还挺好,自己不吃也要给那老汉……”
沫以茹心里一阵嘀咕,不知怎么,她在心里默默的已经把自己归到了小乞丐的那边。虽然不知道小乞丐为什么要给那老汉干粮,到她心里却自己替小乞丐不值。
但是还好,今天沫以茹在场,资财堂准备的赈灾粮比平时多一些,小乞丐第二趟队排下来,又领到了第二份干粮。
正当沫以茹以为这下可以看到小乞丐吃东西的时候,小流浪汉居然又一次揣着干粮跑开了,这次甚至跑的更远,足足跑出去半个城,到了一户瞎眼老婆婆家里,把干粮给了老婆婆。
当小乞丐第三次气喘吁吁的跑回队伍的时候,沫以茹心里莫名妙感到一阵无名火起。她不理解为什么小乞丐辛苦排了两趟队,领来的干粮自己却不吃也要分给别人?
而且沫以茹注意到,剩下的干粮已经不够小乞丐第三趟了。小乞丐既然能领两遍,其他人也没道理不能领两遍。许多灾民吃完了手头的干粮,也发现了今天的赈灾粮比平时多得多,也开始了第二趟排队。在这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年份,能多领一份粮备着也是极好的。
接下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本来立在云端的沫以茹,突然降下身形,向着发赈灾粮的队伍飞去。站在她身后的堂主们,纷纷对视两眼,不知道她想干吗。
只见沫以茹落在发放赈灾粮的箩筐筐前,伸手拿了一块干粮,向队伍末尾走去。
“哎呦,你干嘛?不许偷赈灾……”
负责分粮的天云宗弟子,猛然看见一只手伸进箩筐拿了块干粮,下意识的想喝止那人,可他抬头一看,发现那人竟然是沫以茹宗主时,硬生生把后半句给憋回去了。
几个分粮的弟子,彼此间也是面面相觑,用只有他们几个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议论道:
“刚才那是宗主吗?”
“好像是……”
“宗主这是要干嘛啊?”
“我哪知道啊?谁能知道啊?”
沫以茹的这个举动,在灾民眼中也同样难以理解。在沫以茹走过身边的时候,纷纷回头向沫以茹望去,想看她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身穿破破烂烂衣服,缓缓向前挪动的灾民队伍;和一身白衣胜雪,自顾自地向队伍后边走去的高冷仙子,俨然如同两个不可能同时出现的画面。
不知天云宗众堂主、弟子和其他灾民不知道沫以茹想干什么,小乞丐也不知道这个白衣仙子想干什么,此时知道沫以茹在干嘛的恐怕就只有她自己。
小乞丐本来在排着队,突然听到前面的人群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歪头向前望去。
只见一个白衣仙子逆着人群朝众人相反的方向走来,来到自己跟前时,白衣仙子停住了脚步。
小乞丐忘着这个眼前这个高大美丽的仙子,完全不认为对方是为自己而驻足。
不过下一刻,仙子便朝他伸出手,将手里的一块干粮递到他面前。
小乞丐看了看身边,又看了看身后,近处好像也没有别人,于是他有些难以置信的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用一种充满疑惑的语气问道:“我?”
“嗯。”
沫以茹还是用一如既往的冰冷语气回答道。这个语气虽然不容否认,但是说实话并没有让小乞丐感到亲切。
小乞丐并没有直接接过干粮,而且用眼光再次环顾四周,不过这次他并不是怀疑仙子是不是同他讲话,而且在观察别人的眼光。
这一出格的举动,周围人注视的目光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小乞丐看到,众人的目光中有羡慕,有不解,有嫉妒,有愤慨,但是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斥着对这块干粮的渴望。
这让小乞丐本来伸出的手,又在众人的目光下畏畏缩缩的收了回去。
“她在干啥?搞面子工程?立一个体恤百姓的形象?我记得她以前不好整这出啊?”
孙起缭站在云端,一脸费解的看着沫以茹跟小乞丐说到。
“不知道,确实不像她是一贯的作风,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可能是被我们蒙了三个月后,知道自己的名声在正道同修口中免不了遭口舌,所以做做样子挽回一下形象。”
李源清一手扶颌,一手执扇,冷静的分析道。
“你俩可少说两句吧!还嫌她平时收拾你们两个少?这话传到她耳朵里,不知道回头怎么收拾你们两个呢……”
商兆悦听到这俩人在这逼逼赖赖,半是善意提醒,半是恶意威胁的说到。
“嘿,你这小丫头,你不跟她说,他们不跟她说,这话怎么可能传到她耳朵里?可不能是我跟起缭自己犯贱跟她说?”
“商兆悦!平时就属你打小报告多!平时想找你花点钱,你哪次不是偷偷摸摸告诉她,让她来治我们?”
商兆悦气不打一处来,跟这俩人计较好似那对牛弹琴。
“第一!不是我打小报告!你们看我管财政,就以为钱都是我支的?最后不还都是找她批准?再者说你们平时花钱但凡用了点正地方,至于被她劈头盖脸的教训吗?这能怪的了我?”
“第二!她临仙五境!哥哥们!这么点距离,以她的灵识能听不到吗?还是说你俩一天到头招惹她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就喜欢听她骂……”
“……”
“……”
听到商兆悦说到“灵识”,李源清跟孙起缭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么大一个细节,霎时闭上了嘴。
灵识是修士们通过增强自己的感官来感应天地的能力,从开始修炼就有随着境界越来越强。今天这么点距离别说临仙境,一个金丹境的修士打开灵识都听的清清楚楚。
听着头顶上的叽叽喳喳,沫以茹一阵心烦意乱。
一是那两个碎嘴确实欠教育,二是她也明白以她宗主的身份做出这番举动,肯定会被别人说闲话,幸亏这几张嘴还都是天云宗自己人。
可她自己都搞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什么没缘由的对这个初见的小乞丐这么关心?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沫以茹不耐烦的说到,堂主们的话语深深的影响了她的情绪。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将所以情绪都藏在心中的人,当上宗主之后就更没有必要。
小乞丐虽然有些害怕,但毕竟这个年份,有口吃的不容易,终于还是伸出了手。
“你是不是傻?都领了两份干粮了,为啥自己不吃也要先分给那个老叫花子跟瞎老太婆?”
沫以茹爱教训人的毛病从头到尾就没有真正改过,宗主的身份又助长了这一点。再加上头顶两个七嘴八舌的又是平时最想教训的两个,沫以茹一下子就把平时教训他俩的情绪不合时宜的带入了进来。
只是没想到,小乞丐听到这话后,情却突然凝重起来,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片刻,小乞丐抬起手臂,一巴掌将沫以茹手中的干粮给扇飞了!
“没有李伯从河边捡到我,送到王婆那里,二老共同抚养我长大,我早就没有今天这条命了!你看不起我没关系,但我不允许你侮辱二老!”
小乞丐这一巴掌,可把天上的众堂主们给吓了一跳。
“哈哈哈!这小孩哥,牛——逼——!!!这母老虎今天屁股蛋子都主动给他摸了,他非但不领情,还抬起手来照着老虎屁股给了一巴掌!”
孙起缭幸灾乐祸的笑道,往日都是别人看他笑话,今天难得他也看一会别人。他知道沫以茹就算脾气再臭,也不会像魔道那样滥杀无辜,小乞丐终究也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是按照他对沫以茹的了解,这小乞丐后边估计是要遭重了。
沫以茹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眼仿佛是要将他剥皮抽筋。孙起缭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一旁的李源清倒是担心的直摇头,以他对沫以茹的理解,接下来沫以茹少不了一阵狂风暴雨。
他倒不是担心沫以茹会对小乞丐怎么样,他跟孙起缭有着一样的判断,沫以茹挺多是发脾气教训小乞丐,小乞丐又不会听顿骂就断手断脚。
他担心的是沫以茹这个身份代表的是整个天云宗,今天要是跟个泼妇一样在这里火力全开的骂街,以后天云宗的老脸往哪儿挂?而且以他的估计,这种可能性极大。
沫以茹也是被这一巴掌吓了一跳,且不说是她成为宗主之后,就是放眼她的整个人生之中,敢对她做这个动作的也绝对没有几个!
在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在猜测沫以茹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沫以茹径直走到了被拍飞的干粮旁边,附身弯腰捡起了这块干粮,用自己洁白去壁的衣袖擦了擦这块干粮,又转身向小乞丐走去。
“臭小子别太给我不知好歹了!敢拒老娘的情,让老娘这么难堪!真的没见过天高地厚!”捡干粮的过程中,沫以茹强压着内心的火气,她也知道此刻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
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能把干粮送回小乞丐的手里,还不要让自己太丢面子。一来自己宗主的威严还要保住,二来让李孙两个堂主看见,背后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
可是怪的是,等她来到小乞丐的身边,看到小乞丐那张生气的,却又稚嫩的脸,沫以茹竟然怎么也对他生不起气来。小乞丐纵有千错万错,此刻也只是她沫以茹一人的错。
此刻,尽快让饿着的小乞丐吃上干粮,仿佛成了她此时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甚至比她天云宗宗主的面子还要重要。
沫以茹蹲下身来,细语慢声的对小乞丐说道:“小朋友,对不起!是我的不是!我不知道那二位老人跟你是这样的关系,对你来说是如此重要的人,我不该对二位老人出言不逊!像你这么勤劳又孝顺的好孩子,可不要再饿着肚子了,好吗?能不能原谅阿姨啊?”
说着,沫以茹就再次张开手,托着干粮放到小乞丐眼前。
听到这话,小乞丐自己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他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乞丐这个身份让他受尽了世间冷眼。沫以茹刚刚的表现,都完全颠覆了他对世界的认知。
沫以茹今天好说歹说非要把这块干粮送他不说,甚至他态度的越坏沫以茹对他的态度却反而越好了。
他甚至觉得在他伸手拿干粮的一瞬间,沫以茹会突然变脸把他掀翻在地,他跟着李老伯乞讨这些年,就没见过对乞丐这么好的人。
但是沫以茹非但没有变脸,反而在他拿了干粮后,一把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语道:“拿了干粮就代表原谅阿姨了!答应阿姨,以后不要记恨阿姨好不好?”
沫以茹此话讲出口,也是羞得满脸通红。她以前是从来没有说出过这种话的,哪怕是在师弟面前求他留下的那句话,她都没有这么卑微。她甚至时常后悔,那时候她姿态摆的再低一点,把话说的再明白一点,结果会不会不同?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堂堂天云宗宗主,今天会为了给街边一个小要饭的送块干粮,姿态要摆的这么低?还要道歉,还要求着他才肯把干粮收下。
难道只是为了小乞丐收下干粮那一刻的安心吗?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乞丐今天吃不吃的上这一块干粮,又与她何干?这小乞丐眼看着也不会因为这一块干粮饿死,为什么看着他收下干粮的那一刻,自己的内心里会这么的高兴?像是完成了自己出生以来的使命一样,像是她修道多年,就是为了在这一刻给他这块干粮一样。
“喂,源清,你开灵识了吗?”
“嗯,我开着呢,起缭。”
刚刚听到商兆悦的话,孙起缭跟李源清也意识到自己打开灵识就可以把沫以茹跟小乞丐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你,你听见这母老虎刚刚说什么了?”
“嗯,听的一清二楚,也看的一清二楚。”
“你觉没觉得这母老虎今天有点邪门了?”
“岂止是有点邪门,简直是邪大门了。”
望着小乞丐的身影越来越走远,沫以茹也慢慢恢复了往常的高冷态,甚至内心隐隐有些后悔起来。
二人此番话一出,沫以茹更是觉得刚刚卑微的让现在有些下不了台面。于是转过身来,观察着堂主们各自的色。
孙起缭看到沫以茹开始回头看他,又想起刚刚自己的出言不逊,心里有些发毛。
“今……今天讨打旱魃……我照例是总指挥……我‘按照计划’先去带着兄弟们在白天消耗消耗旱魃的体力,方便宗主夜间一举斩杀旱魃……时间‘刚好’差不多了,我先走一步了……”
孙起缭言语颤抖的说出此番话后,一溜烟消失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中。
“那我也去了,今日之讨伐,诸位堂主均身兼要责,稍后我们战场上再相见。”
李源清的心理素质就胜过孙起缭太多,毕竟他得到的“锻炼”机会也远超孙起缭。不紧不慢,不卑不亢的说出这番话之后,他也化作一道清光直追孙起缭而去。
在场的男堂主瞬间就只剩下臧卓,他本来就不善交际不善言辞,独自站在女人堆里浑身不自在,也趁几位女堂主不注意的时候(其实在灵识范围内,不可能存在“不注意的时候”),默默的飞走了。
“该说不说,师姐今天这个表现是有点不太正常了。”
顾筱柔作为沫以茹的亲师妹,可以说是在场的众人里与沫以茹相处最多的人。哪怕是天云宗里人人都不想提的那个夜晚,她也从来没有见过沫以茹这么卑微的姿态。
还有程素依、商兆悦两位堂主,虽然平日因为工作细致尽责,而且与沫以茹私交甚好,沫以茹平时也不会对她们颐指气使。
然而她们心里清楚,今天这个事情,要去问沫以茹为什么平白无故对这个小乞丐这么好,简直是给自己找不利索。
所以她们三人尽管有一肚子疑问,在沫以茹飞回云端之后,也只是简单交代了一下男宗主们的去向,便随着沫以茹一同奔赴战场,期间谁也没有再提起此事。
小乞丐拿着干粮,随便找了个僻静处蹲下,默默的啃食起来。
今天这事,对他来说也一样是不可理喻。
一个超尘脱世、不染世俗的美丽仙子,平白无故的对他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乞丐这么好,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是为什么。
他自幼无父无母,平日里肯对他这么好的人只有李老伯跟王大娘,也就是他跑去给他们送干粮的二位老人。
他与二位老人结缘,还要说回十年之前。那日乞丐李老伯行至河边时,突然听得河上一个木桶里传来阵阵婴儿的啼哭声。
他眼看四下无人可以寻求帮忙,河流湍急,木桶又随时有可能被水流继续冲走。只得拖着一条瘸腿,摸索着河边的树枝,从河中的礁石堆中拎回了木桶。
桶里自然就是他了。
李老伯每每跟他提起此事,都会跟着说。不出三日,他就从来来往往的行人口中听说,河流上游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洪水,死伤惨重。能想出这个法子把刚刚出生的骨肉,放到木桶里听任其生死,小乞丐的亲生父母在那场洪水里,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而李老伯毕竟是一个老汉,还是个瘸了一条腿的老叫花子,虽然救了他的命,但是没有能力继续照顾他长大。
他便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看哪家好心人愿意收养这个孩子,可是当今这个世道,自己家孩子都难养活,谁愿意家里多添张嘴呢?
最终,李老伯敲了半个城的门,终于敲到了王大娘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