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碰我,把我拉回现实。我尴尬地瞪着她。她的脸有点红。出门的时候,她自己捐了二十块。上了车,王瓯华问,这幅画怎么样?
我说,非常好。谢谢你的邀请。但是,画得不如你。
她说,我看不出多冒犯。为什么要放进小房间?
我说,就是。不过,有人会浮想联翩。
她再没有说话。
她住公寓楼三楼,乳黄色的墙面,窗沿和阳台为深棕色。她抱着我送的画本,说,跟我上楼,我请你喝茶。
推开门,她骄傲地说,欢迎参观王瓯华工作室。
在她冲茶的时候,我细细打量她的工作室。一房一厅,厅堂隔出两部分,靠窗的部分是工作区,一头摆设计台,一头摆大电脑,两头间距不到两米。电脑边上是书架,装了绘画专业书和电脑绘图书,空隙处摆了几幅照片,都是合影。吸顶灯挂了一只红灯笼,灯笼上贴了几张剪纸。窗户敞开,偶有机车行驶的声音传进来。窗台上摆了几株绿色盆景。
她的工作室,远比想象的狭窄简单。总体来说,地方虽小,布置雅致,很有艺术气息。
她搬来一座老式矮柜,铺上一张东方传统缎边的台布,放了一套紫砂茶具。我说,这套东西挺讲究,喝茶正好。
她拉开矮柜的抽屉,指着里面的几件首饰和旧照片,说,矮柜是我外祖母传给我的—啊,我可怜的外祖母,知道我在靠什么吃饭,不知要多操心。算上这几样首饰,价值连城。哪天我实在饿得没办法,卖了能多活几年。
我断然地说,不会!你外祖母在美国吗?
她说,没有。在温州老家。九十多岁了,还能干家务。
她的眼睛一下湿了。我等了一会儿,问,对了,你在东部上学,怎么选择来洛杉矶?
她说,东部艺术气氛好,机会多,可我受不了那边的冷。每年过完感恩节,我就紧张得肚子抽筋,生怕冻死。那边的朋友都是艺术圈的,不太正常的人居多—当然,我算不上多正常--经常交流是不错,但长期不行,发展空间小。
我说,倒也是。现在是网络时代,只要画得好,在哪儿都行。
她给我看她完成的画稿,每一张小心地翻,并一一讲解,毫不隐晦其中几张的灵感来自别人哪幅画。翻到好几张女孩的裸体,打牌、吃面包、照镜子、做体操等,她不再讲解。有一张她的自画裸体,对着塑像敬酒,她极快地翻过。她的裸体接近完美。
等翻到别的画作,我问,你们学画的相互当模特吗?
她说,是。主要为了省钱。
我蹦出一句,哪天我给你当当模特。
她上下打量我,说,只要你愿意。挺好的主意,我不用付你钱,部分抵掉我帮你插画的费用。
我还有话说,她的手机铃响。她打开,只是“嗯嗯”听,不发一语。我喝干了茶,说,谢谢你的茶,我该走了。
她收起手机,说,不着急,我的朋友过半小时才到。
我重新坐下。她说,洛杉矶的气候没得比,机会实在有限,博物馆就几家,画廊就几家,基本上不够体面。我有一个梦想,哪天我有自己的画室,画画,养花,养小狗,邀朋友过来一起作画,让她们欣赏我的新作,墙上挂满,地下堆满。
我只好说,会有那一天。你只画插图吗?
她说,我想画油画,插图不能做太长,上电脑特别伤眼睛。读书的时候,我两三天不睡觉没事儿。现在,我已经不年轻了。
她才多大?我又想鼓励一番,稳住没说。
她说,油画呢,我没条件。场地小,材料贵,还危险。
我不解,问,危险?怎么会危险?
她说,油画颜料和松子油易燃,搞不好烧起来。我们公寓楼有个画家,朋友在房间抽烟,一下烧着了,幸好消防队来得及时。物管发了一份十分严厉的信,等于不欢迎画家。
我说,那你得小心。
她说,我会。不过,像我刚才说的,我还没条件画油画。物管抽查过几次,貌似讨问我的画,实际上是看我画什么,有没有易燃品。哦,对了,我给你介绍我大学的一位兼职老师吧。她来自中国大陆,非常成功。你联系她,看她愿不愿意也出力?
王瓯华真单纯。想没想到她可能沦为跳板?她的大度增加了我对她好感。我不会放弃她,即使她的老师更合适。
她门边的对讲机响起,她说,抱歉,我的朋友来了,我给他的车开门。
我的车开出,与一辆驶进来的两人座迷你车交错而过。里面坐的男子三十来岁,蓄大胡子。
这该是她的朋友,也是画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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