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国党的糖衣炮弹腐蚀了她不谙世事的儿子,他现在的样子,可不就是那些糜烂的纨绔二世祖的德性吗?。01bz.cc
也只有那些国党不顾百姓疾苦的官老爷们,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和自己的秘书发生关系,强迫她们成为自己的情人。
潘云珠一时间甚至开始愤恨起身为国党高官的前夫,以周、潘两家的严格家教,但凡周俊彦不是醉心官场刻意纵容,自己原本品行端庄的儿子,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阿羽,你放心,妈妈不会不管你的,妈妈一定会把你救回来,让你走回正道的……。」
临睡之前,潘云珠忍着身体私处的略微不适,怀着对国党当局的愤恨,红着眼睛呢喃自语道。
……。
第二天,周羽又一次睡了懒觉,倒是早早起来的潘云珠,在吴妈那里打听到,一大早,机要秘书蓝萍就衣衫不整地匆匆离开了周公馆。
「嘀嘀嘀……。」
上午八点刚过,宁静的颐和路上,周公馆的门前,一阵异样刺耳的汽车鸣笛传了进来。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周羽怒气冲冲地从二楼冲下来,对着门外喊道:「吴伯,去看看,是谁这大清早的吵人休息!。」
「是,先生!。」
吴伯出去还没一会,就带着两个身穿军装的青年走进家来。
「哈哈……。汝槐,我说什么来着?。跃安这小子一准儿在家睡懒觉……。他这个大主任,现在可比咱们这些死丘八享福多了……。」
说话的是一个气宇轩昂的军官,操着一嘴夹带西北方言的官话,肩章上赫然是两杠三星的国军陆军上校身份。
「伯玉,你就少说几句吧!。你看,周主任现在怕是都准备掏枪了呢……。」
另一道声音明显低沉了许多,同样揶揄道。
声音的主人个头不高,戴着一副黑色圆框眼镜,看肩章也是中校军衔。
「胡涟,郭汝槐,你们两个混蛋,大早上跑到我门口来鸣喇叭,就为了把我吵起来调侃我?。他妈的,我枪呢?。」
看到并肩朝他走来的二人,周羽假装大怒地就要去拔枪,可下一刻却是直接冲上去,一把抱住了来人之中的上校。
被周羽抱住的上校名叫胡涟,字伯玉,陕西人,现任国党中央军第十八军第十一师六十六团团长。
而站在一旁笑看二人拥抱的中校,名叫郭汝槐,四川人,现任陆大研究院战史学教官,同时也是川军名将郭汝栋的堂弟。
「兄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周羽在胡涟的后背重重拍了几下。
「哈哈,再不回来,就怕你这个大主任彻底忘了我这个兄弟……。」
胡涟豪爽地回应着周羽,忽然看到不远处端着一杯牛奶,正不明所以地看着这突然就抱一起的三人,欲要走过来的潘云珠,眼睛顿时一亮,再度调笑道:「行啊跃安,你这住颐和路的家伙,就是比我们这些住板桥新村(今南京1912街区,当时是中央军中下级军官在南京的居住地,比邻国府)的强,都学会金屋藏娇了……。啧啧,守着如此一个大美人,难怪你小子早上起这么晚,昨晚没少操劳吧?。快说!。开了几炮?。」
「胡伯玉,你这个混蛋!。」
周羽闻言色变,气急败坏地松开胡涟,对着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脑袋就是一巴掌,「你他妈的乱说什么呢?。这是我妈!。」
「啊?。」
「啊!。」
两声惊叹从胡、郭二人那里同时传出,可紧接着二人就不约而同地朝站在一旁面色羞红,明显是听到了胡涟刚才说话的潘云珠立正敬礼道:「伯母,您好,还请原谅胡涟不知道伯母当面,口无遮掩,失礼!。」
「伯母,还请您原谅胡伯玉言语失态,我代他向您赔不是了……。」
「阿……。阿羽,他们这是?。你们……。」
潘云珠此刻手足无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举着杯温腾腾的牛奶,将目光投向尚且穿着睡衣的周羽。
「妈妈,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周羽此时同样十分尴尬,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局促的两个男人,笑着对潘云珠说道:「他们俩都是我以前的战友,那个戴眼镜的叫郭汝槐,至于那个嘴里跑火车的,叫胡涟。我和胡涟他好久没见了,他之前一直在前线……。」
「他不是故意的,妈妈,他以前没见过您,我们在十八军的时候打打闹闹习惯了……。」
「啊?。哦!。哦!。」
潘云珠听着儿子介绍完,也觉得场面太过于尴尬,又不知道说什么,就把牛奶塞到周羽手中,说道:「那你先把牛奶喝了,再和战友聊,我不打扰你们了……。啊,对了,你们二位吃过早饭了没?。用不用我让吴妈她……」
「伯母,不麻烦您了……。」
「是的,伯母,我们吃了早饭过来的……。」
胡、郭二人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吃过了。
「那好吧,你们聊,阿羽,别让人在门厅站着啊……。」
潘云珠优雅地笑了笑,就转身朝厨房而去,把偌大的客厅周羽留给他们。「行了,我妈都说了,你们也别再门口杵着了。」
周羽将牛奶一饮而尽,恶狠狠地对明显还有些拘谨的胡涟他们说道:「去客厅坐吧,我先回房换衣服,一会过来。」
等一切收拾停当,吃过早饭的周羽再度回到客厅,吴妈正好给几人送来茶水,周羽坐到主位,看着正与郭汝槐说话的潘云珠,不免有些怪。
他还以为,依照母亲保守的性格,经过刚才门厅发生的事情,在胡涟他们走之前,潘云珠都不会露面了呢。
「伯母,其实要怪就怪伯玉他说话不中听,您还请别放在心上。我们也是没想到,跃安他的母亲会是一位,像您这样年轻漂亮,知性优雅的新派女性。」
相比于常年待在一线作战部队,鲜少与女性接触的胡涟,现在在陆大教书的郭汝槐,显然说话委婉得多,也显得有教养得多。
「哎呀,没关系,之前也不怪你们,是我贸然上前,真的不怪你们,你们也别在意了……。」
潘云珠个性虽然保守,但好歹在广州那种开放的环境下生活了十年,还张罗了一家大报社,待人接物自然妥帖无比。
「喂喂,我说,你们差不多就得了啊……。」
周羽淡笑着打量着两个男人,尤其是现在还显得局促不安的胡涟,说道:「说吧!。这一大早来我家干嘛,汝槐就算了,伯玉你不是应该跟罗长官在江西行辕吗?。怎么突然跑回南京来了?。」
听到「江西行辕」
四个字的潘云珠,瞳孔略微紧了紧,不过三个男人都没注意到。
「我接到军委会的命令,回来述职的。」
胡涟总算是恢复了正常,说道:「而且,我去年年底就离开江西行辕,跟罗长官去浙西南清剿游击队去了,跃安,你这国府侍从室的主任工作怎么做的?。」
「是么?。我忘记了……。」
周羽这是真的不知道,他自己情报处的事情一堆,南京城里抓老鼠,还要外出「公干」,除非紧急重大军情,一般的部队调动,国府侍从室那边不会主动通知他。
「伯玉这次回来述职,怕是马上就要提旅长了……。」
郭汝槐语气中带着一丝感叹与羡慕,「我们两个一大早来找你,就是打算叫上你一起,一会下午去见见程长官,从他那里探探口风。」
「旅长?。可以啊,伯玉,看来你小子马上就是咱们弟兄里第一个少将了,我先恭喜了!。」
周羽听郭汝槐所说,眼睛为之一亮,「罗长官怎么说?。你们在浙西剿匪还顺利吗?。」
「还行吧!。浙西的红党游击队人数太少,虽然作战灵活,但罗长官的性格咱们都知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十八军一路稳扎稳打,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胡涟说到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忽然语气有些意兴阑珊地道:「这几个月仗打的不多,也没啥意思,说实话,我倒是想跟行相他换换……。」
「行相?。他怎么了?。他现在人在哪?。」
周羽对胡涟的平淡感到怪,赶忙问道。
「行相他刚升了军委会直属第一补充兵团团长,现在跟着薛长官在四川前线,我前几天去军委会送资料,听说他追在红党后面刚打进雅安。」
郭汝槐目前事情最清闲,除了在陆大教课,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军委会程诚的身边充当参谋,消息最是灵通。
周羽他们口中的行相,全名邱行相。
他,加上在座的三人,清一色的十八军出身,又都是黄埔(陆大)毕业,加之都是1905年以后生人,属于中央军中的新生代,被国党军界戏称为程诚「土木系」
未来的四庭柱。
四人中,郭汝槐年纪最大,胡涟、邱行相一直在十八军作战序列中,随程诚、罗擢英等人南征北战。
而周羽,则是他们中间目前混得最好的。
虽然军衔不显,但人都进了国府侍从室,成了领袖的侍从参谋,重要性还用多说吗?。
「行相他干的不错啊,等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请他喝酒!。」
相比胡涟和郭汝槐都是老战友,周羽和邱行相关系却是更近了一步。
中原大战的时候,二人同为程诚的侍从副官,周羽负伤,还是邱行相把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又背着他一路跑到了野战医院。
「跃安哥,你挺住,千万不能睡,不能睡啊……。」
周羽似乎还能想起那一晚,邱行相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还在跟他说话时脸上焦急的模样。
1908年出生的邱行相,比周羽还小了一岁,他们驻军襄阳的时候,平日里总是喜欢缠着周羽,听他说在美国的事情。
当初那个刚出农门的耿直青年,如今也是薛伯陵将军麾下的干将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跃安,你说,这内战还要打多久?。」
说到时局,郭汝槐显得忧心忡忡,他想听听身为领袖身边亲信的周羽怎么说:「东瀛人在华北虎视眈眈,我们却还在自己人打生打死……。」
「快了,快了……。」
聊到未来,周羽那双虎目中流露出一股惊人的战意,「我们和东瀛必有一战,弟兄们,到那时候,咱们一定要在战场上好好教训那帮东瀛鬼子。」
「是得好好教训他们!。」
胡涟也握紧了拳头。
「把这帮东瀛畜生赶出中国去!。」
「呵呵,仗还没打呢,伯玉就开始想着打赢后的事情了。」
郭汝槐记得几人以前就是这样,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躺在一间宿舍里,想着天下太平之后的事情。
「跃安,等到打赢东瀛人的那一天,你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没想过……。可能是继续去美国念书吧?。怎么了?。」
周羽不知道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了这上面,但还是回问道:「汝槐,你呢?。还继续教书吗?。」
「对啊,我觉得相比参军打仗,教书可能更适合我。我可以教出更多的人,教他们如何保卫我们的国家!。」
郭汝槐儒雅一笑,转头问道胡涟:「你呢?。伯玉,等到不打仗了,你会做什么?。你不是刚考上茅以升先生的研究生,是想以后做路桥工程师吗?。」
「啊……。是啊,我以后没准可以设计出一座,像刚通车的旧金山金门大桥那样的大桥呢!。」
对于那个时代的中国人来说,大洋那头的美利坚,就是国家富强、民族独立的代名词。
胡涟的梦想,非常的朴实无华,他梦想中的那不仅仅是一座桥,还是国家强大的象征。
「那你可得多请教请教跃安了,伯玉,咱们几个人里,只有他洋墨水喝得最多,对美国最了解。」
郭汝槐一指周羽,笑道:「当年可就是你,不停跟我们说美国各地是什么样儿,我们几个乡巴佬可是连国门都没出过。」
「这事儿你要怪得怪行相那小子,是他一个劲儿的问。」
周羽解释道:「不过伯玉,很遗憾,我对金门大桥也不太了解,毕竟前年才通车……。」
「那就说说你在美国都去过哪些地方,还去过哪些知名大桥?。」
郭汝槐起哄道。
「那就多了,我都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了!。」
周羽摇了摇头笑着道。
「要不?。就说说廊桥?。我听说那也是一座很有名的大桥,阿羽你应该去过吧……。」
一直在旁边微笑听着三人聊天的潘云珠,忽然插话道。
既然是他们自己主动把话题聊到了这里,潘云珠当然要把握住机会。
「嗯……。廊桥?。」
周羽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剑眉微微扬了扬,「你们都想知道?。」
「对啊对啊,反正说到这了,既然伯母都有兴趣,你就别钓我们胃口了,伯玉,你不想知道?。『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郭汝槐很有兴趣地说道。
「当然有兴趣,跃安,你就给我说说吧……。」
胡涟自然也想多了解一些国外的路桥工程。
「呵呵,那好吧!。我就说说。」
周羽微笑着开口道:「妈妈,其实廊桥不是一座大桥……。」
「不……。不是?。不是吗?。」
潘云珠小嘴微张。
「那廊桥是什么?。是我记错了吗?。」
「不,妈妈,你也没有记错。」
周羽解释道:「廊桥其实是美国乡间非常常见的一种人车两用桥,至于妈妈你说廊桥是一座桥,嗯……。应该指的是艾奥瓦州的罗斯曼桥。」
「罗斯曼……。桥……。廊桥……。」
潘云珠的眼睛一亮,原来罗斯曼就是廊桥的名字。
「罗斯曼桥位于美国中西部的艾奥瓦州麦迪逊县,也不是什么大桥,就是一座20多米的木质廊桥,它建于1883年,因外观被漆成了红色而得名。」
「木质桥,可以存在那么久吗?。」
胡涟来了兴趣。
「怎么做到的?。」
「我又不是路桥专家,我怎么知道?。」
周羽耸了耸肩,接着说道:「罗斯曼桥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因为其结构,而是一个在当地流传很久的凄美爱情故事,所以当地人都坚信,罗斯曼桥就是爱情的象征。」
周羽想起那时候,他开车带着林徽音,两个人驱车几百公里,就为了跑去看一眼罗斯曼桥。
只因为内心充满诗情画意的林徽音相信,「桥」
就该是她爱上一个人的证明,毕竟,她的初恋表哥徐康桥最出名的诗篇,就是那首《再别康桥》。
「行了,就说到这里吧?。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周羽轻轻握了握潘云珠的手,「妈妈,您和吴妈说一声,看一会午饭能不能多准备几个菜,再开一瓶酒,我们在家里吃完了午饭再出门。」
「啊?。哦!。好!。」
潘云珠也只好起身:「那你们几个年轻人接着聊,我去叫上吴妈,一起去买菜,你们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也可以现在告诉我。」
「伯母,我吃啥都行!。」
郭汝槐等人也起身相送。
「没问你,你一个常年待在南京的人,今天就是来蹭饭陪酒的!。」
周羽撇嘴怼了郭汝槐一句,对冲胡涟道:「你老兄不常来,中午带你尝尝南京地道的桂花板鸭……。」
「行啊,我都听你的,跃安你说吃啥就吃啥!。」
胡涟显得兴致勃勃,能在这里与老战友重逢,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好,我知道了,我这让吴妈带我去买……。」
潘云珠自己也是刚来没几天,但她知道吴妈一定清楚自己儿子的口味。
「那妈妈您路上慢点,要不让吴伯开车送您……。」
潘云珠离去时的步姿摇曳聘婷,显得格外轻快。
而这边,客厅之中,接着坐下喝茶的三个人。
「跃安,我听汝槐跟我说,委员长的夫人托人给你找了一把好枪,快掏出来给我们开开眼……。」
「给!。就是这把!。」
周羽掏出腰间枪套中的黑色手枪,随意扔在茶几上,「美国制柯尔特m1911勃朗宁手枪,。45口径,你们瞧瞧吧……。」
「乖乖,真漂亮,跟你这枪一比,我们军官的『枪牌撸子』都感觉拿不出手,更别提什么『镜面匣子』了……。」
胡涟把枪拿手里把玩了一番,看着枪身上那充满艺术性的拉丝金属花纹,嘴里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跃安,好兄弟,咱们打个商量怎么样?。我……。」
「打住!。没商量!。」
周跃安可是知道这帮人的德性,别说胡涟他们几个,就连程诚长官这种中央军宿老,都对他这把配枪动过心思。
可任他们说破了嘴皮,许诺了无数好处,但统统被他给回绝了。
「哈哈哈……。伯玉,吃瘪了吧……。」……。
「妈妈,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该出发了!。」
在胡涟他们到访周公馆后又过了几天,这天下午,周羽一身笔挺的军装,来到潘云珠的门前。
「阿羽,我画完妆就来,你在等我一下……。」
不管是多少岁的女人,爱美都是天性,更何况是潘云珠这种本身就是大美女的存在。
「行,那我去车上等您,您可快点啊……。」
周羽把拿在手中的军帽戴好,就先下楼去了。
他也明白,妈妈现在准备地再隆重都不会过分,因为今天早上收到的那封烫金请帖上面,邀请潘云珠、周羽母子二人出席沙龙的邀请人,是Mary宋。
民国时期的沙龙,是一种最早始于驻华外交官家庭,主要是由贵妇参与的一种下午茶社交活动。
作为国党贵妇之首的Mary宋,就很热衷于组织沙龙社交,除了高官家眷,还经常邀请一些年轻俊彦、文化名人,大家一起分享最近阅读心得,畅谈各领域的新见闻。
Mary宋也可以借此为丈夫造势,拉拢潜在支持者,彰显自己独特的社交魅力。
作为这个时代富人阶层的象征,周公馆的别克世纪轿车,缓缓停在位于紫金山上美龄宫的迎宾道前。
周羽当先下车,接着缓缓伸出左手,身着一套酒红色无袖旗袍,披着一条蜀锦刺绣披肩,戴着南浦珍珠项链的潘云珠扶其下车,又极其自然地挽住周羽微曲的左臂臂弯,二人均面带微笑地看着从美龄宫中迎出来的女人。
Mary宋穿着一件前摆处映着荷花图案的黑色苏绣盘扣旗袍,微卷的头发打理地光洁整齐,年轻美艳的脸上带着成熟自信的微笑,让人很难忽略其存在的同时,又不会去在意其实际的年龄。
「夫人,您好!。」
周羽颔首向来人致意。
「跃安,你们来了……。」Mary宋先以一种长辈的态度跟周羽打招呼,继而对潘云珠问候道:「潘姐姐,您好,我是Mary,您还记得我吗?。我跟大姐去拜访过您!。」
这就是Mary宋,年纪不大,可处世手腕极为老道。
无论何种场合,她都能让每一位宾客感觉自己受到重视,如沐春风。
「夫人您好!。」
同样是大家闺秀的潘云珠,也非常有礼数地回礼道:「上次见面还是在十年前,没想到今时今日还能再见到夫人芳颜。」
「哎呀,潘姐姐,您这说的哪里话,您的容颜才是真正的惊为天人,Mary自从初见,便一直记忆犹新。」Mary这是发自内心的由衷赞美,眼前的丽人才是国党高层心中永远的天山白雪,不老话,「姐姐,您快随我进来,沙龙现在可就等你们了。」
周俊彦是什么人?。
或许名声不显于外,但身为国党领袖身边人的Mary宋可再是清楚不过,那是蒋文正留学东洋时候的同乡知己,一路相互扶持走来的真正自己人。
他的夫人,哪怕是已经离婚的前妻,既然来到了南京,她自然要代表丈夫举办一场沙龙略表地主之谊。
更何况,她还是周羽这个国党新秀干将的母亲,那就更值得拉拢重视了。
「还劳烦请夫人带路。」
潘云珠与周羽二人微微躬身,示意Mary宋先请。
等三人走进美龄宫中,这座蒋文正专门为爱妻修建的度假别墅宽敞的正厅,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
「各位,让我们共同欢迎,国党优秀杰出女性代表,广州《安雅报》发行人,总编,潘云珠女士的到来。」Mary将潘云珠拉到一群贵妇的中间,朗声介绍道。
而且她还非常细心地在介绍时只提及潘云珠自己,避免了尴尬。
「欢迎您,潘女士,早就听说《安雅报》的当家人是一位女性,今日终于见到您了……。」
「潘姐姐,您好,欢迎您回到南京,小妹以后一定登门拜访……。」
周羽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只是安静地看着身边,两个各自美出了不同风采的女人,在一众贵妇之中,展示着自己独有的社交主角魅力。
只不过一个温婉知性,一个热情优雅,让人一时间难分伯仲。
简单地欢迎之后,沙龙正式开始。
众人分坐在各个角落,把中心的位置留给沙龙的主持人,Mary宋。
「姐妹们,今天被我邀请来参加沙龙的,是两位我个人非常欣赏的俊彦。」Mary宋的话让在场的众女把目光集中到仅有的两个男性身上。
「这一位,是刚刚先后在柏林和法兰克福成功举办了个人画展,并曾游学西欧诸国,声名远扬海外的画家,美术教育家,徐悲鸿先生。」Mary宋先介绍的,是年纪稍大的徐悲鸿,他穿着一件改良中式长衫,画家出身的他显得很是儒雅。
「而这一位,相信在座的有好些人也不陌生,」Mary宋在将手势打到周羽所在方位的时候,对潘云珠和谭夫人等数人笑了笑,接着说道:「周羽,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高材生,对西方历史、政治、文化都极为了解,是国府极为重要的外交顾问。而且……。」
说到这里,Mary宋嘴角漾起一抹极为绚烂的笑容,道:「他本人还是一个调酒艺术大师,曾经专门为我调制过一杯叫『BloodyMary』的鸡尾酒,让人印象深刻。」BloodyMary,如果忽略了血腥这个词,确实和名为Mary宋的女人,先天就很搭。
「那也是因为初见夫人时,您的美,让我联想到了18世纪匈牙利那位姿容绝世的李·克斯特伯爵夫人,才让我有了为您调制BloodyMary的灵感。」
周羽语气得体地对Mary宋的赞赏投桃报李赞美道。
这也是BloodyMary这款酒的另一个来源故事,那位美人「黑发在空中飘舞,两颗宝石般的眸蕴涵着摄人心魄的光芒,火红色长裙就像流动的烈焰一样,包裹着她白玉似的修长身躯,整个人宛如一团移动的火之精灵」,正如酒液之中加入了火辣的伏特加,又以新鲜的番茄汁点缀色彩一样,凛冽,魅惑。
「真的很谢谢周羽你的赞美,但我想,潘姐姐现在知道了,你赞美旁人的美丽,应该会很不高兴吧!。」Mary宋俏皮地冲众人眨了眨眼,众人都是善意的微笑道。
「我想,如果我赞美的对象是您的话,同为优秀女性的我母亲,她应该也不会怪罪我的……。吧?。」
周羽风趣地回应又是引得众女掩嘴大笑,潘云珠都没有忍住。
「那下面,就先请徐悲鸿大师,给我们分享他此行欧洲的诸多见闻,带我们领略艺术大师的生活……。」Mary宋的主持有条不紊,驾轻就熟地控制着沙龙进行的节奏,时不时还主动为众人之间建立沟通的渠道,寻求彼此之间的共鸣。
难怪乎,近些年间,蒋文正的官声有所好转,Mary宋在这之中做了种种不被人知的努力。
「妈妈,您在这先玩着,我去外面走走……。」
自由交流的期间,周羽来到正在与程诚的夫人谭女士谈笑的潘云珠身边,小声说道。
「嗯!。你去吧,别走太远了……。」
潘云珠也知道,现在是贵妇社交场合,周羽一个男性坐在这里也是无聊,不如和分享完经历的徐悲鸿一样,出去透透气。
就连组织沙龙的Mary宋,也不知道何时悄然离场,把空间留给了别人。
「抱歉,失陪一下,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半个小时后,潘云珠略带歉意地冲眼前几个正在与她攀谈,似乎是想以个人身份入股《安雅报》南京分刊的妇人道。
「姐姐自去便是,我们在这等您回来。」
程诚第二任夫人,名为谭祥,乃是国党元老谭延凯的长女,1906出生的她也就比周羽大了一岁,唤潘云珠姐姐也是从程诚那里论的,毕竟程诚是周羽的老长官,国党里的引路人。
在美龄宫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潘云珠上得二楼的洗手间,在隔间中如厕完毕,正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隔间之外洗手间的大门被人再度打开。
「砰……。」
潘云珠隔壁的隔间被猛地打开又阖上,发出木门剧烈撞击的声响。
「咯咯……。你快别闹了……。快给我吧……。你要急死我呀……。」
洗手间的隔间显然并不隔音,潘云珠哪怕看不见,也听出隔壁隔间里,现在说话的女人,正是这里的主人,Mary宋。
可隔间里难道还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