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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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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烈日当头,许记铁铺后院。「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两道人影在硬石板铺成的宽敞院落里不断交错,你来我往,地上的落叶时而被卷入空中,随二人的动作来回飞舞,乒乒乓乓的木器击打声清脆不断,越发急凑。

再细细看,却见那其中一位青年是光着赤膊,身修背挺,一身精壮麦色肌肉朝气蓬勃,这厢左右躲闪,迂回绕走,似是被四处撵着打。对面那人同样赤裸上身,虎躯在烈日下油亮泛光,不慌不忙持剑追击着,找准一个时机陡然加快了出招,青年瞬间被那纷繁缭乱的剑势封锁住身位,只得无奈后撤,被一路逼到了墙角。随着一个迅猛侧身,青年耳畔飞扬的发丝被齐齐斩断,险险避开那势如破竹的一记穿刺,热汗扬洒在明晃晃的石板上,又瞬间被蒸干。

“哼,不过如此!”挥舞着手里的木剑奋力抵抗,颇有些手忙脚乱,狼狈不堪,青年却还要逞嘴上功夫,断断续续挑衅:

“什么嘛!琮哥这两年功力好像不进反退啊...呼呼...”

“果然还是堂弟我进步速?如今都能和琮哥大战三百回合了...”

“我说啊...你如今怎这般五大三粗,一身蛮肉的?哪是当年那个驰马试剑少年郎啊...”

“嘿嘿!京城那些个心悦你的姑娘家,往后再见怕是要梦碎咯!不过还好,如今有嫂子了...”

许淮山最是受不了这小子哔哔叨叨,听了他后头几句更是浓眉紧皱,动起了真格,剑花一挽改为横持,一个前踏贴身上去,转刺为切,手腕分明粗壮刚硬却如灵蛇般蜿蜒变化,攻势快慢交错,刁钻至极,青年连忙闭嘴凝,全力接招,却无论如何都发挥不出,只得胡乱抵挡着,很快被逮住机会,重心失了一瞬,手中木剑被一劈一挑便到了许淮山手里。

手持双剑的许淮山照着青年手臂,胸前,腹部漂亮的肌肉线条就是一顿划砍,痛的青年龇牙咧嘴,随后又将人狠狠碾在墙上,横剑抵住青年胸口。

威武身躯似一堵铜浇铁铸的厚墙,充满了压迫感,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服了吗?不服继续。”

“不来了不来了!痛死小爷我了......哎哟...痛痛痛...”青年胸口受那暗劲压制,运不上气力,老老实实认输。

许淮山抽身弃剑,头也不回径直入了浴房。

柳明川浑身青痛,在身上左揉揉右摸摸,见自家兄长也没个招呼便自顾自洗浴起来,只得心疼地抱了抱自己,而后默默跟进去,熟练张罗几下,备好热水,去掉裤衩,扑通钻进自己的浴桶里,又照着许淮山的习惯往桶里放了些舒筋缓骨的药水,两个大男人一人一桶面对面泡着澡,大眼瞪小眼。

至于他为何会有自己的浴桶?这还得从来荣川的第一天说起。

柳明川回想起那日见到阔别已久的堂兄——自己心心念念、最是崇拜的柳大将军时的遭遇,便是欲哭无泪。想自己驾马驰骋一整日,千里迢迢奔赴而来,没得个嘘寒问暖不说,当场便被人拖到后院比划,说是比划,实则是挨了顿毒打,比今日还要凄惨几分,对方还美其名曰“关心堂弟成长”。

这几日柳明川每日拉着许淮山练功,一部分原因便是受了打击,想着勤加练习,磨砺自己。至于说一雪前耻?那倒是不想的。柳明川从小便跟随着兄长,见惯了他的卓越天资和顽强毅力,对他一向是心服口服,以他为榜样,能紧随兄长的脚步,便是青年的所想所望了。

可儿时亲密无间的堂兄,他的好琮哥,在二人几年未见的当晚,不仅拒绝让他进房秉烛夜聊,更是连浴桶都不让他沾!

怪,很是怪。

柳明川这孩子打小机灵,立马嗅到了其间蹊跷,第二天便旁敲侧击地问起来。许淮山本也没打算瞒,便都说与他了。

“琮哥啊,那嫂子知晓你身份吗?”柳明川这几日已经从许淮山这里套出了不少话,虽然不曾见过堂兄口中的那位“未来”嫂嫂,也是根据其描述大致勾勒出了一个温柔善良,美丽端方的成熟女子形象,心中既是好又是期待。

浴房里水雾缭绕,弥漫着一股药香,许淮山虎背轻靠桶沿,正闭目养,闻言只是摇摇头,脑海里浮现出淑云那闭月羞花的俏颜,妩媚万千的桃花眼,又骤然想到几日前她的玲珑玉体也是靠在这处任由他清洗,泡在温热药水里的巨龙竟是立马抬了头,这厢有些尴尬,默默坐直了身子稍作掩饰。

柳明川丝毫没注意到兄长的异常,自顾自说着。

“既是如此,你打算何时与嫂子坦白呢?”青年又凑过去,故作高深地说道:“琮哥可得听兄弟一句劝...这女人啊,最是忌讳男人瞒着事儿!琮哥如今若不早早说清,虽不是瞒着甚么坏事,嫂子保不齐会心生芥蒂,届时你那些个解释不一定起作用滴...”

许淮山觉着堂弟这连女人都从未碰过的小雏鸡,说教起来却头头是道,有些令人忍俊不禁。

可细细品味这话,又仿佛有那么些道理,这浑人心里一咯噔,? “爷们儿寻思着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那你小子再说说,有何高见啊?说不出来揍你。”

“这个嘛...先问问堂兄大致可知何时起事?这重要之事几日里倒是没和你多多提起,实在不该。”青年稍稍端坐起来,严肃了脸色,看着威武雄健的男人。

“可能有所提前,估摸着就在下月。”

“提先愣多!莫说朝中鱼儿,便是各地被策反的官员名单都还未完全落实吧!太子殿下前些日子暗中抓捕严审的奸细里亦是有人尚未招供...”

“我如何不知晓,只如今等不了一一究根盘底了,近日北地豺狼已是按耐不住。”许淮山冷了眉眼,那记忆中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仿佛一下把青年拉到了好多年前。

“原计划自然是全数摸清逆党再以雷霆之势一网打尽,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瞥见那俊俏青年敛容屏气,一脸的如临大敌,许淮山摇头轻笑,停顿下来,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又继续说道:

“此役虽非万全制敌,亦会是我大祈大获全胜。一来勾结北域外敌的州县官员及各地叛军的规模部署早已探查得八九不离十,皆受我柳家军和朝中暗探严密监视,只待瓮中捉鳖;二来早年深入朝中的朔国奸细和参与反叛谋划的朝廷重臣多数露了马脚,作为其主心骨的左相沈钦州、定远军骠骑将军严道远、吏部尚书刘文彬几个老狐狸的叛国行径更是证据确凿,以陛下与殿下之威能,兼以数年筹备,御林军更是暗中扩编数次,清理门户当是游刃有余,届时只需突击镇压以防狗急跳墙,再将其全数定罪伏法,便可万无一失。”许淮山冷静陈述着,将大祈当前形势剖析分明。

“至于漏网之鱼...即便是存了警惕,被挖出来也是迟早的事,不过再多费些周折罢了。”男人运筹帷幄,眼中是满满的不屑与自信。

柳明川松了口气,想来这位身经百战的威大将军已是掌控好了一切,必然不会出乱子。只转念想到龙椅上那位,又隐晦地表现出一丝担忧:

“话虽如此,可若以陛下当初的意思...”

“明川。”许淮山眸色幽深,

“即使如今大祈的实际军力强大到敌人难以想象,足以抹杀任何残党余孽,这场时隔三年再度打响的战役也只能由我军主动出击,万不能以逸待劳,行那藏拙待扑之事来诱敌自曝,否则遭殃的是叛地百姓。杂鱼事小,百姓为大,你当知晓。”

青年愣了一下,随即会意,释然一笑:

“果然,这是我最敬最爱的柳大将军啊!”

许淮山闻言撇嘴轻瞪他一眼,也不知他一个大老爷们儿,这瞪人的模样从何处学来,又言道:

“至于陛下那处,我前些日子便已书信上表。陛下爱民如子,又英明果决,知晓其中利害,不会因我擅改大计而降罪,你大可放宽心,待密旨到,跟着为兄好好大干一场便是。”说罢豪迈起身跨出浴桶,水亮亮的黑壮身躯高高大大、肌肉虬结,因浸泡泛出红润色泽,由上往下细细淌着温热药水,淌过腹部蜷湿的黑毛,从肉屌上滑落——那大黑龙即便是软趴趴地垂在胯间依旧冲击感十足,活脱脱一猛男出浴,看得青年脸色泛红的同时竟是心生些许自卑来——本以为自家那二两玩意已是出类拔萃,没想到今日在这水雾弥漫的浴房内小巫见大巫!

两人穿衣束带,许淮山就着现有的食材利索地煮了两大碗香喷喷的鸡蛋肉丝面,这对好兄弟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谈着未尽的话题。

“所以你小子要我现下便寻个机会跟她说清楚?”许淮山难得举棋不定,将信将疑地问道。

“当然咯!既是风雨将至,自然要提前与嫂子交个底。琮哥你甚么都不说,莫非便以为是保护了嫂子了?还好你遇见了小弟我,不然这般瞒下去,啧啧啧...”

砰!

宽大的木桌无辜遭受了许淮山一记重创,给柳明川吓了一跳。

“怎么不是保护她?这事那有她的份,爷们儿也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待得万事平息,再好生与她坦白...”

“切莫如此!”

青年一脸恨铁不成钢,又不说话,倒是低下头慢条斯理嗦了几口面条,似是卖关子一般,那模样在许淮山看来怎么瞧怎么欠扁,拳头硬了,奈何有求于这小子,还是耐下心来等他开口。

“琮哥是决心与人结为夫妻,度一生,共白首,而非一时意气,是也不是?”青年收起了臭屁模样,表情认认真真。

“当然。”

许淮山毫不犹豫作答。

柳明川这才笑笑,俊逸的面容温柔而洒脱。

“那就是了。我爹我娘,大伯伯母的恩恩爱爱,你我兄弟都常年看在眼里,有他们在前,明川虽对情爱知之甚少,却也明白相守一生的夫妻,首先便是该坦诚相待。以琮哥的性子和手头不容丝毫差池的大计,定是早早将嫂子祖上三辈都查了个一清二楚,而嫂子却连琮哥真正姓甚名谁都不知晓。琮哥只顾一厢情愿安排好所有事,不让嫂子知晓分毫,是怕连累她?未免有些自私狭隘了,也对嫂子缺乏信任。小弟更愿相信一句话叫做‘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青年一番话铿锵有力,发自肺腑,许淮山沉默了片刻,心中终于有了决断,由衷地对自家堂弟道了谢,又展颜道:“你小子,倒是真真正正长大成人,成熟了许多。也罢!为兄此回便听你一言,畏畏缩缩、瞻前顾后实非爷们儿所为,今日便与她道个明白,顺带也让你见识见识你这位提着灯笼也难寻的好嫂嫂!”

柳明川嘻嘻一笑,还是那般活泼开朗的模样。

两人吃好喝好,许淮山收拾起碗筷,准备日头稍过便去寻淑云。

“说起来,庄子那边一切可还好?”虽时常互通书信,许淮山还是特意问了问自家娘老子近况。

“好的很,我临走时伯母刚从京城过来。哼,每年这个时候大伯夫妻俩都是日日腻歪在一处,小弟我正巧借这个机会跑出来,省得牙酸。”青年大大咧咧地翘个二两腿,拿着竹签挑牙缝,吊儿郎当的样子像个纨绔子弟。

许淮山没好气地虚踹他一脚,回想起从前爹娘琴瑟和鸣,鹣鲽情深,而他承欢膝下,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这位大祈战更加坚定要早早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你小子还敢编排起长辈来了,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有这闲心不妨也找个姑娘?你得替柳家传宗接代啊!”许淮山语带调笑。

青年忙摆手:“琮哥可别折煞弟弟!老弟我现下只想着随你干大事,待得功成身退还要去当个游侠、逍遥快活几年,可担不起这重任,不要不要,还是交给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吧!”又觑一眼兄长,没心没肺道:

“再说了,琮哥今年怕是二十有五了吧!你是咱柳家顶顶尊贵的嫡长子,都已这般年纪,也不见有人催促你成婚生子,继承爵位,你倒还揶揄起我来了!”

“怎么?嫌你堂兄老了?”许淮山给他一个脑瓜崩儿,又想起那明貌绮丽,春日曳柳般的绝色佳人,心中默念了一句。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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