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晚随口问她还有什么新朋友。『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之前我在别的地方遇见了一对祖孙,爷爷带着孙女云游四方,祖孙两个全是活宝。”杭意秋说起新认识的朋友时忍不住就笑,“爷爷也是个丹成修士,精深各路道法,尤其擅长木行道法,孙女修为低,可是脾气像个小辣椒,逮谁怼谁,把爷爷也训成孙子。”
杭意秋说,“本来我和他们约好了,一起来尧皇城参加千灯节的,可谁想到——”
话说到一半,方才给沈如晚引路的伙计忽然走了过来,打断了杭意秋的话。
“杭姐,您叫我怎么说呢?”伙计的脸上写着明明白白的犹疑,还有点无语,“您最近交的朋友,是不是有点不尽人意啊?”
“不尽人意”的沈如晚默默地看向他。
“什么意思啊?”杭意秋皱眉,“老孟和阿同不是很认真工作的吗?”
伙计益发无语起来,“那是因为他们欠了饭钱还不上来,只能干活抵债。”
杭意秋面色不改,从容地向沈如晚介绍,“老孟和阿同就是我刚说的那对祖孙,真的很有意思,就是有时候性格跳脱了一些,前段时间来书剑斋大吃一顿,该付钱的时候发现没钱了,于是主动提出留下来做工抵债。”
“我当时不在,后来才知道,本来说要帮他们结清饭钱的,可是他们都很有志气,决定自力更生。”
一个丹成修士,无论是拿不出一顿饭的钱,还是决定在食肆做工抵债,都充满了浓浓的怪味。
沈如晚对这一段从头到尾都很离谱的描述无言。
她更无言的是,倘若这对祖孙真的这么离谱,伙计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才会走过来对着杭意秋,把她和这对祖孙相提并论?
伙计很快转过头来,无奈地看着沈如晚,“这位客人,你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老孟和阿同是挺离谱的,可你也不比他俩强吧?”
沈如晚实在迷惑。
她微微蹙眉,“我怎么了?”
伙计盯着她看了好半天,像是想等她自己撑不住承认,可是半天也没等到,只得板着脸说,“我就没见过来食肆还要偷偷拿走墙上小纸条的客人——那又不值钱,纯粹是东家寄托回忆的装饰,你拿它做什么啊?”
这话一出,周围几张桌子的客人不由得沉默下来,整齐划一地转过来,不住用好的目光打量着沈如晚和杭意秋,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才,会来偷小纸条。
这真的是沈如晚听过最离谱的指控,她自己都想不出来。
被人以这种罪名指控,还怎么做人啊?还不如骂她灭家族弑师尊呢!
沈如晚怔住,下意识,“我什么时候拿了小纸条了?”
伙计眼里写满了“装,你接着装”的意味。
“就在刚刚,你趁我不注意飞奔到后门的时候。”他说,“那边有一张桌子边的纸条被人撕掉了。”
“刚才你和你的同伴也撕了一张,是吧?”他看了杭意秋一眼,意味很明显,“换了张桌子,也换了个同伴啊?”
第0章 终日梦为鱼(九)
沈如晚平生没遇见过这样的指控, 偏偏以伙计的分析思路来看,他的怀疑听起来竟有理有据。「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只是一张纸条,就算是南柯嬢嬢的纸条也值不了什么钱, 只要客人你把它贴回去, 这事就到此为止, 也不必去报官裁决了。”伙计又是吓又是哄,这会儿语调又和缓起来了, 其实也是因为尧皇城偷盗之事以实物价值定罪, 就算报官也奈何不得对方,顶多责令罚上一二灵石罢了, 又费时又费力,不值当,不如在这儿私了。
这法子当然是你好我好, 各退一步, 可沈如晚能拿什么东西还给他?
“你方才说,那里的纸条是在我去后门的时候丢失的?”沈如晚色平静, 淡淡地看了伙计一眼,“我若想偷一张小纸条, 需要大动干戈、撒腿就跑, 让你留意到我吗?”
不过是一张纸条,随手就能撕下来,不动声色地拿走才是正常人的思路。
伙计愣了一下,倏忽像个被戳破的皮囊,气势肉眼可见地弱了下去,露出底气不足的色来, 显然是方才没有细想, 如今回过来了。
其实指控沈如晚偷走了小纸条, 本来就是个经不起推敲的揣测,完全是伙计惊讶于小纸条的丢失后,下意识联想到曲不询摘下小纸条的行为,做出了想当然的推论。
他既没有证据,对她的揣测也经不起推敲,就这么气势汹汹地来找客人算账,实在是有失妥当,让人不免觉得书剑斋店大欺客、随意污蔑客人。
周围食客听明白了前因后果,七嘴八舌地为沈如晚说话,“第一次来书剑斋,看见南柯嬢嬢的旧物,好也是正常的,先前拿下纸条也没避着你,凭什么就揣测人家偷东西呢?”
其实若还要挑刺质疑沈如晚,确实还是有话能说的,只是未免为辩而辩,咄咄逼人了,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绝没有在无证据的情况下对客人攀咬到底的道理。
伙计脸色涨得通红,木愣愣地站在那儿一会儿,猛然给沈如晚鞠了个深深的躬,站起身,竟没说话,转身就跑了。
周围的食客热闹看得起劲,看见伙计一言不发就跑,不由一阵嘘声,“怎么也不说给人家赔罪就跑了,哪有这样开门做生意的?以后谁还敢来他家,别不是都被打成毛贼了?”
还有人怂恿沈如晚,“道友,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好歹也该让书剑斋给你免了这顿饭钱,否则不是白受这样大的委屈了?”
书剑斋是有不少忠实老饕不假,可坐在这儿就都是掏钱的食客,看见别人无端被诬陷,岂能不担心自己?人人都爱看热闹,这会儿功夫,就有许多食客凑过来了,把过道也堵个严严实实。
说话间,有人从后面挤过来,竟是那伙计去而复返,还带着掌柜一起过来了。
“惭愧,惭愧,实在是多有得罪。”掌柜一叠声地赔罪,态度诚恳极了,显然比伙计处事圆滑得多,“为表歉意,客人这桌和先前同伴那桌只管随便吃,算本店给您压惊,待会客人您吃完了,咱们另有赔礼奉上。”
出来吃饭,还带往回赚的。
沈如晚一哂,倒也不缺那三瓜两枣,“赔礼就不必了,你只要跟我说说,那张丢了的纸条上写了什么,这才会让人偷走,这事就算过去了。”
她仔细思索,直觉这纸条忽然丢失有些不对劲,再加上先前遇见的那个疑似沈晴谙的女修匆匆离去,不免让她产生些联想,必须问清楚纸条上写了什么才行。
掌柜没想到她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怔住。
其实这书剑斋里的纸条,从伙计到掌柜都好地看过不止一遍,对每张纸条都有印象,然而若是忽然在其中抽走一张,问他们少了哪张纸条,谁也答不上来。
掌柜挨个问了好些伙计也没得出答案,大感棘手。
偏偏周围的食客听沈如晚不要赔礼、只要答案,也都凑热闹地等在边上,一时散也散不开。
“这有什么好问的?真是葩。”人群里,有个穿着书剑斋制式衣服的老头挤过来,“啪”一声放下手里端着的暖锅,嘟嘟囔囔,半点不客气地说,“就是孟南柯那个蠢货弟弟,被一个假惺惺的伪君子哄得团团转,还以为人家对他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