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snow_xefd
字数:7062
2022/04/25
到汊口镇的第一晚,袁忠义并未见到 郡主。更多小说 ltxsba.me『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gmail.cOm 』
柳焽传来一个亲兵,命她带着随行过来的三人去镇上找个住处,便匆匆赶往
大营深处,没再回来。
那亲兵此前也跟袁忠义见过几面,圆圆脸,说话奶声奶气,但身子骨已经打
熬得颇为结实,瞧背上那对竹枪握出来的印子,着实下过一番苦功。
汊口镇连年兵灾,住户早已逃了十之七八,此地收复之后,便有大半地方被
拓做了兵卒营盘,如今剩下的人家除了不舍得几亩田的农妇,便是在驻屯兵卒外
围讨差事捡口饭吃的老弱病残。
今年 郡主率军来援,与获郡犄角对抗北方鬼狄大军,镇上空屋又被占去三成。
整个汊口,只剩下蜿蜒小河西侧算是民居,三五桥梁之东,尽是兵卒身影。
民居近河的一列,如今被挪作营妓所用,一群满身疲态的女子白日沿河洗衣
做饭,入夜回房静候蹂躏。其中面有刺青的,应是中原发配来的女囚,余下那些,
便是开战之后逐步添进去的新人。
今日打下土寨,掳来的那批,就有大半送到了这儿,哭哭啼啼上了脚镣,自
行收拾出空屋入住。
而剩下的小半,应是其中姿色较佳的。兵卒还没资格享用,想来已经送去了
各位将领的营房,等吃干抹净,容颜枯槁,再送来此地,与亲友团圆。
丁小妖一路在马上看着,等过了木桥,踏入镇西,周遭已无兵将巡视,忍不
住道:“小妹, 郡主、柳将军照说都是女子,这地方收拢如此多的营妓,难不成,
就没觉得......不妥么?”
那亲兵叼着草杆儿,满不在乎道:“有啥不妥?驴马不骟,翘了鸡巴就不肯
好好干。不让这些罪妇担起这活儿,难不成给打仗的爷们人人胯下来一刀?”
“她们......看着并不愿意啊。”
亲兵一瞪眼,“嗬,难不成我们就愿意啊?放着中原好日子不过,来这儿打
生打死,几个愿意的呀?这是官军,多少还成体统一些,白天不准来,晚上一个
屋也不准超过仨人。瞧她们还都有屋子住,吃吃喝喝没亏待了。要是这儿被鬼狄
的蛮子打下来,她们还有这日子过?还不是被一群光头大汉轮流肏,肏够了抹上
油, 大木棍子冲屁眼一插,架起来就烤着吃了。骨头都要拿去喂狗。”
她扭头望了一眼营妓出出入入的那列房子,“我有本事去杀敌,便去杀敌。
来日我残了废了杀不动了,我也愿意躺在这儿,岔开腿,让男人杀敌杀得更有劲
儿。为朝廷捐躯嘛,马革裹尸,有什么要紧。”
丁小妖还想说什么,但身前的宋清儿反手悄悄扯了扯她,没让她再开口。
倒是袁忠义,深深望一眼那亲兵,若有所思。
等到临时住处,安排妥当,那亲兵上马离开,袁忠义走到给马添料喂草的丁
小妖身边,道:“丁姑娘,你若如此郁结,我看,还是早些南下,往中原安定之
地去吧。北防城破,鬼狄大举入侵,各处还有叛匪作乱,这地方,已是人间炼狱,
不是你能打抱不平的江湖了。”
丁小妖抿了抿唇,轻声道:“我是逃难过来的。我见过人命如草芥的情景。
我只是......心里难受。到底怎么......才能天下太平?袁大哥,鬼狄能派刺客来杀
郡主,你武功如此高强,是不是也......”
她说到此处觉得不妥,忙收住话头,叹一口气,“对不住,是我胡言乱语了。”
这时,宋清儿换好了衣裳,皱着眉头从屋里走了出来。
丁小妖瞥一眼,顺势转开话头,不解道:“怎么换了裙子?”
宋清儿苦着脸道:“那亲兵给的衣裳,就只有这套。”
她遭逢巨变的时候吓得尿了一裤裆,之后慾着忍着,一路风吹日晒,也没得
换洗。好不 容易有干爽衣裳可换,哪里还忍得了一身骚臭。
但这身衣裳一看便是从营妓那边拿的,小褂半袖,布裙无衬,从腕到肘没什
么遮掩不说,下头空着,绝骑不了马。
丁小妖叹道:“罢了,你将脏的给我,我去河边替你洗了。看看明日能换回
来么。”
宋清儿先是点了点头,跟着担忧道:“可......姐姐,天这会儿都黑了,你这
打扮,能认出是女子,外面那些兵大半脸上都带着刺青,像是流放来的刑徒,不
行,还是等白日再说吧。”
丁小妖本想说自己一身功夫,怎么也不至于怕了那些寻常兵卒。可一转念,
这里毕竟紧邻着他们营盘,真闹出事端,惹来帮手,对方人多势众,她兴许讨不
到好。
她偷瞄袁忠义一眼,不敢冒险,便点头道:“那就等明早。我去营妓那边借
根棒槌,给你好好敲敲。横竖瞧这架势,明儿个也不一定能见到 郡主。见到 郡主
......也未必有什么用。”
现实惨景,最能消磨胸中豪情。
无能为力,正如千钧巨石,压着人腔子里发热的血,喷涌不出,慾得生疼。
这时,袁忠义在旁柔声道:“还是交给我吧。”
宋清儿顿时面红耳赤,连连摆手:“不能不能,这怎么使得。都是我穿了几
日的脏衣裳,里的外的都有,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袁忠义肃容正色道:“清儿,江湖人不拘小节,事急从权的道理,难道你都
不懂?这地方远不若咱们想的那样太平,我去办这事,安全稳妥。你们两个,先
拿着那亲兵留的小袋,做口热粥。我去去就回。”
“可是......”宋清儿一想到那里头还卷着自己透尿骚味儿的底裤,便浑身火
烫,羞得腿都软了。
这次,却是丁小妖拽了她一把,叫她住嘴,大大方方把那团衣裳劈手夺过,
递给袁忠义,道:“那就谢谢袁大哥了。我跟清儿在这儿起火做饭,等你回来。”
看袁忠义大步流星走出院门,宋清儿双腿打颤,觉得尿眼儿都在发酸,带着
哭腔道:“姐姐!人家......人家 内衣都在里头喔!”
丁小妖抬手在她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凑近低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天
大的好机会掉在头上,你还要顾及脸面?袁大哥救你的时候难道没看见你吓得尿
裤子?人家一腔好意不在乎你出丑的模样,这是多好的兆头啊?你不顺水推舟找
机会跟他亲近,还等着将来找媒婆帮你说亲不成?”
宋清儿被说的脖根发红,嗫嚅道:“这......这也太......”
“太怎样?他也就是没说要帮我洗,我不好开口。「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不然等他洗了回来,我今
晚就偷一坛酒去他屋里谢他。”
她斜斜一抬眸子,轻声道:“你真敢?”
丁小妖歪嘴撇腮哼唧两声,叹了口气,“好吧,我不一定敢。除非你陪着我。”
宋清儿倒抽一口凉气,“我、我还要陪着你?”
丁小妖二话不说把她搂住,咬着耳朵嘀咕起来。
宋清儿听到最后,感觉连肩膀都羞得红了,狠狠咬了咬牙才驱走脑子里乱七
八糟的遐想,低声道:“姐姐,咱们还是赶紧做粥去吧。”
“啊哟,对,这才是正事。走走走。你添柴生火,我来张罗。这些活计啊,
你也学学。真要铁了心跟着人行走江湖,可不能当个鸡都不敢杀的娇小姐。”
这厢两人拾掇一些干柴进了伙房,那边袁忠义也已到了河边。
夜幕早已将大地吞在口中,营妓那列房屋门外悬的昏黄灯笼,宛如亮起的齿
缝,提醒后头赶来的人,里面已有饥渴的汉子,在享用鲜美的羔羊。
袁忠义站在暗处,将手里的衣裳摸索一番,抬起闻了闻,面上露出一丝微笑。
这几日他颇为收敛按捺,到此刻嗅着年轻女子贴身小衣上浓烈的腥臊,目光,
总算渐渐起了变化。
他自然不是真为了帮宋清儿洗衣。
拿着这团衣裳,袁忠义飞身上树,观望一阵兵营布局,便轻盈跃过河面,大
步赶去。
营地关卡重重,不过他是柳焽带来,找人通报一声,先前带路那个亲兵便端
着粥碗一溜小跑过来,瞪着他道:“不是说今晚 郡主没空么?你怎么来这边了?”
袁忠义微笑拱手,指指肘弯搭的衣裳,道:“清儿穿不惯这边的裙装,外头
已经黑了,我就说帮她到河边洗洗。我不找柳将军,就想问问小妹,这儿可否给
块胰子。”
“这鬼地方,哪里去给你找那么金贵的东西嘛。你去河边挂灯笼的屋子,找
个灯笼没挂在檐上的,进去借捧草木灰吧。”
袁忠义无奈道:“小妹,不瞒你说,那一列屋子,灯笼都挂起来了。外头还
有不少汉子等着,应当都不得空了。”
那亲兵一愣,啧了一声,骂道:“才吃顿饱饭就都急匆匆去折腾娘们。慾一
慾是会炸了卵泡不成?算了算了,我去问问,你等着。”
“我随你去吧。拿了便走,省得小妹还要再出来。”
有那亲兵带着,卫士自然放行。
袁忠义一路跟进去,不出所料,果然见到女将亲兵们的营房,单独隔开在一
处,四散环绕拱卫着中央大帐,想来, 郡主的住处就是那边。
他暗暗将地形记在心里,耐心等候。
不多时,那亲兵拎着一个小布袋跑了过来,往他手里一塞,“喏,猪牙皂,
你洗的时候先把衣裳泡透,捞出来,把干豆子丢进去几颗。你不是功夫好么,捏
碎成粉,揉一揉,涮出来就干净咯。用完了,记得把剩下的还我。”
“好,我用完就来还。小妹你几时歇息?”
“消消食就睡了。你明儿个再还吧。”
“不愧是柳将军的亲信,这么早便能休息。”
那亲兵皱眉道:“哪个有那好命哟,子时还要巡哨,要不你那会儿来还我?”
“我夜里修行打坐,不必休息。子时来还......也好。”
“哦,那你就在北头桥东那棵老树下头等着吧。我巡哨看见有人,就去找你。”
她打个呵欠,很认真地叮嘱道,“可省着些用,我们姐妹拢共不剩几口袋了。”
她眉心紧锁,犹豫再三,很惋惜地小声道:“要不是我忙,走不开,还不如
我去帮你洗咯。你们男人粗手笨脚,哪里用得好......”
袁忠义看看手上的袋子,瞄瞄那亲兵欲言又止的模样,柔声道:“小妹,你
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么?”
她先是下意识想要否认,跟着嘿嘿一笑,凑近些,小声道:“高手,先前凑
一起吃吃喝喝的时候,我跟隔壁营房的小姐妹,把你的本事吹出去了。她们不信,
明儿个等你见完 郡主,要是没啥事儿,给她们露两手,咋样?”
袁忠义心里一宽,笑道:“ 郡主必定要考校在下。届时,你带着小姐妹在旁
看好就是。”
那亲兵顿时笑成了一朵土里开出来的花,“好咧。晚上见面时候,我给你偷
俩肉干来。你可千万吃饱,吃饱才有力气。”
袁忠义摇头道:“不必,吃喝在下不缺。那,在下先走一步,告辞。”
“哎呀......别老文绉绉的,回见。”
两厢分别,袁忠义离开营房,与那些卫士逐个打过招呼,仍从来路回去。
过了木桥,回到小河边上,他蹲下出手拨水面,微微一笑,从那袋子里掏
出几颗干皂荚豆,直接抛了出去。
干豆落水,激起一片细微 波纹。
他将小袋揣进怀里收好,把宋清儿的衣物慢条斯理一件件展开,叠拢捏在手
中,缓缓浸入水下。
袁忠义凝神运功,体内早已浑厚无比深不可测的不仁经真气澎湃而出,但见
白气森森,腾浪而起,转眼之间,水下那些衣物,就已被封在了冰中。
他双手一抖,冰壳迸裂,碎在水中,顺流而去。
他运气一凝,再将衣物冻住,如是循环往复,走过三遍,才拎着衣裳站起身
来。
他拍拍布料上的水,一片片冰珠洒落在地,不几下,便让触手所及,尽皆干
爽如初。
那上面的尘泥污秽,自然是干干净净,分毫不剩。
袁忠义略一思忖,又抄起一捧水,洒在叠好的衣裳上,翻来覆去,叫其浸透,
随手拧了一拧,这才往住处走去。
亲兵小妹给的口袋虽小,里头的东西却着实不少,就粥的饼子里,还加了些
干菜。
袁忠义又从行囊里取出几片肉干,用水洗去上面的盐渣,泡进热粥中,叫丁
小妖和宋清儿分着吃了。
宋清儿到此时才算是彻底安下心来,不敢正眼去看袁忠义,只得低着头没话
找话,问道:“袁大哥,这肉干泡开之后,又松又嫩,还能化出油来,应该不是
牛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