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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促膝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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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至高境界便是“返璞归真”,做菜也是同样道理。更多小说 ltxs520.com不需要五味调料,不需要围边粉饰,所有的“次”都敌不过“主”。

姑母对我只用三样佐料做红烧肉颇为存疑。“连料酒酱油都不用放?”她站在一边看。一大清早起来,她连回笼觉都不睡。习惯了浓糖赤酱上海本邦菜的口味,对于这样“冷淡”的烧法自然觉得奇特。

辟除膻味的姜、酒、葱一概袖手旁观。只把糖在油中溶解成酱油色,然后主角——五花肉隆重出场。先经刀山,后下油锅。待肉身均匀染色后,置一颗八角在其间,同时淋以滚水,这一步最关键,“水深火热”才入味。不紧不慢熬煮上一个小时。最后加盐起锅,一盘原汁原味的红烧肉便大功告成。

肉酥而不腻,肥而不油。全程因为一路受热而毛孔悉数张开,将自身的膻味排出体外之时又吸收了八角特有的甜香。精华当属肉皮。质糯弹口却不黏牙。真的一口停不住。

姑母在尝过一块之后,拍板:“下次红烧肉就照这个方法做,真正的原汁原味!”我偷笑。这也算是懒人菜的。减料不偷工,效果倒也出人意料的好。任何事,“工”到自然成。

浅水湾,艳阳当空。人和食物,都被烧烤。但主宾兴致不减,加上庆祝气氛的烘托,场面热火朝天。

到场的大多是杨逸文在律师行的友人。有些曾经和他一同在英国求过学。

“一珊,这位是我在伯明翰的学长邓铭泽。你还记不记得中秋那日我说过在餐厅偶遇伯明翰一个昔日同窗?”杨逸文将我带到一位年岁略长的男子面前。

邓铭泽一望而知是一位律界精英。他看人,只花六分气力,对方就已四分五解。他有洞若观火的才能。

“邓先生目前在梁罗林马律师事务所任职。很受资深大律师们的器重。”杨逸文替他荣耀。

全港资深大律师至今不过三十来人,梁罗林马律师事务所就占去四位。事务所的名号也是取其各自的姓而来。

“你才是后生可畏。我不过是干牵线搭桥的营生。”邓铭泽笑言。

“邓先生现在是资深事务律师,事务所的资深大律师需受其转聘才能承接案件。他可是‘门将’。”杨逸文注解。

见我仍是半懂不懂的懵懂状,邓铭泽细细地为我解说香港的律师制度。简言之,香港律师因执业范围的不同分成两类:讼务律师和事务律师。前者俗称为“大律师”,专门从事法庭的诉讼辩护,在法庭上享有充分的发言权;后者主要从事非诉讼业务或部分诉讼业务。因为香港法律规定,大律师不得直接接受当事人的聘请,所以必须由事务律师出面帮当事人物色联络大律师。大律师办理案件时,他们又成了左膀右臂,负责诉前的全套准备工作:会见当事人、证人、收集证据、草拟答辩书并陪同大律师出庭等。

不仅是“门将”,更像是“管家”。

“我觉得Andy前途无量,迟早会晋升资深大律师。”邓铭泽用赞许的目光看着杨逸文。

“说定了,有案子记得介绍给我。”杨逸文正弯腰检视烤架上的肉串,闻言回头道。

“好。复杂的肯不肯接?我现在手中就有一单。”邓铭泽也不含糊。

“怎么复杂?”

“当事人来头不小。点名要资深大律师出庭为其作无罪辩护。”邓铭泽抛出烫手山芋。又试探地,“你——真的有兴趣?”

“我不介意毛遂自荐,问题在于对方或许不肯让我独当一面呢。”杨逸文照直说。

“虽然不是独当一面,但是机会也算难得。你若是真有意,我可以向资深大律师推荐你随同出庭。怎么样?”

“好。”杨逸文没有一点惧怯。迎难而上,其乐无穷。

这边才答应下来,就有消息灵通人士过来探询:

“什么大Case?谁是当事人?”压低了声音,平添几分隐秘。

杨逸文只把一大块红烧肉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向对方竭力推崇着:“好吃到绝!你尝过没有?”

食物有时候真的是一面极好的盾牌,既可封住自己为难的口,又能堵祝蝴人好事的嘴。

“铭泽偏私,大生意只单介绍给Andy,当我们一干人是空气!”有人在一旁半真半假地起哄。

“你知道Andy现在有多红么?”邓铭泽笑。

“Andy那一役打得确实精彩!都说根本没有胜算的可能,Andy轻轻松松就拿了满贯。就冲这一点,铭泽提携Andy实属应当应分。”有人出来当和事老。

“嗳,有人曾在大屿山观音寺看到你和黄宝兰在一起。”说者一脸自以为知的神情。比别人多悉些内幕,不是不自负的。

“哦。”杨逸文笑。一切已经盖棺论定,再说什么也是空。他愈发笑得无所谓。即使是他投她所好,借了谈经论道之衣,促成她入了他的彀,遂了他的愿。恁又如何?

对方终于讪讪地笑着离开。自讨了没趣。他是初生的牛犊呢,连虎都不怕,又怎会惧这些没有生命力的多生枝节?

其间,有人来找邓铭泽。先来电,后来人。

是两个穿了黑衣黑裤的男子,一高一矮,都戴了墨镜,像是有意遮掩身份。心里面是焦灼万分的,表面上依然守着规矩。远远地站着,不言不语,等候邓铭泽。

“有点事情,先走了。”邓铭泽若无其事地笑着和大家告别。拍拍这个的肩膀,握握那个的手,“不好意思,改天有空再聚。”

然后,步履匆匆地走了。

“大概是官司的事。”有人猜测。

“唉。”有人叹一口气。不知是羡慕还是怅然。

我的目光一直粘在邓铭泽的背上。看他穿过扰攘喧杂的烧烤区,和那两人会合。三人一前两后地离去了。

走在后面的那位矮个黑衣男子,微微驮着背,似曾相识的背影。

“他们是谁?”我问杨逸文,“一身黑,像保镖。”更像黑社会的打手。

“也许是替谁在跑腿吧。这种天气,穿得黑糊糊的,也不怕晒融化了。”杨逸文戏言。

“做律师的可是什么官司也接?”

“嗯。”

“不管对方是正是邪?”

“是。”

“律师,不是应该以维护正义为己任么?明知对方有错还替其辩护,哪有正义可言?”我不甚明白。

“律师的职责只是最大限度地维护委托人的利益而已。和正义不正义其实无关。”杨逸文语气平淡。

我不语。难道这话也是出自他的真心?朝他的脸上望去,找不到一点答案。

顶上的日头不知不觉已向西挪过去一大截。热闹了这半日的人,有些乏了,恹恹起来。于是,又闲坐了一会,大家也就陆陆续续地散去了。

去英国的前一天晚上,我在房间里整理着物品,姑母进来,倚在门侧,一边看,一边闲话闲问:“圣诞节之前总会回来的吧?”

又道:“前几日和你爸妈通电话,他们本想元旦前后来香港看你,我跟他们说,公司派你去英国出差,具体什么时间回来还没定,一个月是起码的。你看……”很适时地打住。

我想一想,说:“还是我回去一趟吧。等出差回来。”

“那也好。省得他们过来跑了一个空。”姑母点点头,然后走开了。她之前一直在那里犹豫着,要不要请我父母过来。财力和人情,自是难两全。我的话,让她无虑一身轻。

忽然,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手机有来电。我三两步走到写字桌前接听。

“何一珊吗?是Lee。”

是来向我道别的?我仿见他平静地望着我的表情。话,隐在眼底。

“一切都准备好了么?”他问。

“是。都准备好了。”希望他的关心,不完全是因公。

“明天——你一个人去机场么?”

“嗯。”

“行李多不多?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去?”

“一大一小两个箱子,应该没有问题。但——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如果有需要,旦言无妨。”

我知道,他并无半句虚言。“好。”我答。

“那么,不耽误你休息了。等你到了英国,再联络。”末了,又嘱咐一句,“最近英国在下雨,身边准备一把伞方便些。”

“谢谢你提醒。”我倒的确忘记事先查看天气预报。

“唔,没什么。我也是突然想起来,顺便对你说一声。”然后,他就道了再见。

英国果真阴雨绵绵。Willi在利物浦机场一看见我,就开玩笑说:“上帝知道你们从那么热的地方来,所以下雨给你们降温!”

一行人坐上公司派来接机的车,然后往市区方向驶去。不多久,就到了利物浦分公司的驻地。和公司的若干高层管理人员简短地见了见面之后,便去了离公司不远的一处公寓下榻。

在房间里放下行李,我决定出门转一转,看附近是否有便宜的国际电话卡卖,可以给家人打个电话报平安。才打开门,迎面碰上Willi。

“嗨,我给你带了一份市区地图来。”

我微微觉得有点意外。他对我,比在香港的时候更热情更周到。那时,我们并无任何私交,是一言以蔽之的同事关系。现在,倒像是朋友重逢。

“我刚打算出去,正需要它。谢谢你。”我微笑道。这地图真是及时雨。

“不客气。你要是需要什么,随时可以告诉我。”

“我想买一张电话卡,不知道哪里有得卖?”既然他有言在先,我也毋庸客气。省得自己乱找,浪费时间。

Willi对利物浦真可谓了如指掌,除了向我指点可买到日常必需品的超市位置外,还告诉我如何前往中国城。

“我想那里的餐厅或许更适合你的口味。”他冲我眨一眨眼。

他也没有忘记为我推荐本城名胜:

“有时间还可以参观一下披头士博物馆,你知道,利物浦可是他们的故乡。”无需他点明,我亦猜得到,方才一路上便看见不少纪念这个四人合唱团的建筑。

买到了电话卡,在街边的公用电话亭里先给姑父姑母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已到达,并已入住公司提供的公寓。当姑母得知公司并不报销我的电话卡时,她便心急火燎地催我挂电话:“你既然一切都好,我们也不和你多聊了。国际长途很贵,所以你也不用常常打来。哦,对了,逸文刚才来电话过,问你有没有到,你一会儿给他打一个电话。好,就这样,我挂了啊。”她通知杨逸文不是比我更方便?我心里嘀咕着。

杨逸文听到是我,就说:“怎么样?转机还顺利吧?路上没发生什么意外吧?”我一一答复。

“那天你走,本来想去送你,但是临时有事,都来不及给你电话道别,你不会介意吧?”他很歉然。

“哪里。也幸好你没来送别,不然,那么隆重,倒真像是我要去一年半载一般。”我笑。

“你有没有和麦可联系过?”他很关心地问。麦可便是他在伯明翰念书时的室友。

“还没有。我想等过两天有空再和他联系。”

“嗯。”他说。我以为他还有话,可是电话那端却没了声响。

片刻寂静之后,我说:“那么,就先说这些吧。等我和麦可联络上之后再给你电话。”

“好。”

感觉上,他的身边像是有旁的人在,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份慎缄。

“……她到了?”按下音叉的一刹那,听筒那头有一句旁人的话音漏了过来。我一愣,这声音,听起来很像是Karen。看看手表,这里是下午两点多,那么香港该是晚上快十点钟了。

这不是不可能的。彼时,Karen对杨逸文的职业和经历就坦承兴味盎然,这也许就是他们如今交往的契机。可是,真的只是那么简单么?心里面,悬着一份疑念。说不出,缘何而生。

在英国分公司听取财务汇报的这些日子里,我的工作很轻松。那些抛头露面的优差自然是轮不到我的,我也乐得清闲。同行的高层在出会之前往往会故作姿态地问一句:“何一珊,今天的会议换你来主持如何?”或者“何一珊,今天由你代表我们作陈词怎么样?”

我只微笑:“我知你们体恤新人,还是让我做会后资料整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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