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邵瞎子近听淫声
诗曰:
人世姻缘亦最,变无为有甚难期。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
饶伊防御千般巧,早出重垣向别啼。
这首诗,单表人的姻缘,有个定数。由今看了,其数虽不可逃,而其中变幻又不可测。明明是我的妻子,偶起一个风波却失去了。明明不是我的妻子,偶凑一个机关却又得了。以至于离而合,合而离,难以发举。因话说湖州府有个南栅头,亦是一个小镇,中有百十数人家。内有一瞽者,姓邵,起课最,远近皆来问卜,卜去无有不验,因此人加他个号,叫做赛康节。每日之间,最没生意,也有两余。
附近一个杜家,见他生意儿好,把个女儿叫做羞月与他为配。不知那羞月极伶极俐,如何肯嫁这瞎子,迫于父母的主意,没奈何,而心下实郁郁不乐。赛康节自得了这老婆,眼虽不见,听得人喝采道:“好个娘子。”他爱惜得胜金宝,只去温存老婆,把生意都丢冷了。间有些人来问卜,亦不甚灵验,十分中只好一二分生意。还有好笑处,正在那里起课,想看老婆,竟摸了进来,罚人在外边等着。就唤他,亦任你唤不肯就出来,因此生意更不济了。诗曰:
只贪恩爱好,那顾利名高。
始信无锋刃,教人骨髓焦。
看官,你道那邵瞎只管摸进来,却是为何?他耳朵里闻得,说是瞎子的老婆没有个不养汉的。他惟恐妻做这样事,故不时摸将进来。适一日,羞月在灶下烧火,邵瞎走进房来,向床边一摸,不见,又向马桶边一摸,又不见,复又摸到吃饭桌边,也不见人,道:“呀!娘的在哪里?”羞月对他一啐道:“呸!你只管寻我做甚?”邵瞎道:“我闻得像有脚步响。”羞月道:“我卧房里哪个敢来?”邵瞎道:“像有人说话响。”羞月道:“啐,着鬼的,人影也没有,说恁般话,你不要痴。我这个老婆不是这样人,你错用了心。不是我夸口说,我不要养汉,若要养汉,莫说你一个瞎子,再添几个瞎子也照管我不来。”邵瞎笑道:“我问得一句,就认起直来。”依旧摸了出去。
只因一点水,竟起万波涛。
却好间壁有个小伙子,叫做杜云,插号又叫做火里焰。怎么叫做火里焰?这杜云到处出热,凡人央他,极冰冷的事,有了他就火滚热起来。故人上取他浑名,叫做火里焰。他与邵家一壁之隔,邵瞎因没了眼目,一应家下所用的都相烦他,遂做了通家弟兄。一般羞月叫他做叔叔,他叫羞月做嫂嫂,穿房入户,不以为意。
亦偶在厨下整饭,闻得这说话,道:“嫂嫂说得好话儿,怪不得我走那边去,她频频把眼儿睃盼我,我因好弟兄,不敢举意,这般看起来,我不要做了痴子,把一块好羊肉倒丢在别人口里,等我去混他一混著。”竟悄悄走进羞月的卧房来,却值羞月正坐在出桶上。见杜云走来,忙把裙儿将粉捏的屁股遮好。
杜云笑嘻嘻道:“嫂嫂解手呵!”袖内摸出一张草纸来,双手儿递过去,道:“嫂嫂,头一张不要钱。”羞月劈手打落,道:“叔叔,这事你做的么,还不快走。”杜云应一声,道:“嘎!就走。”走回家来,想道:“更有光景,口儿里虽是这般硬,一双眼儿直送我出房来,且莫要忙,明日少不得要央我,那时随机应变罢。01bz.cc”
到了明日,羞月果在隔壁叫道:“杜叔叔,要央你一央。”杜云听得唤他,早酥麻了三四分,忙应道:“来了来了。”急急的跑过来道:“嫂嫂要做甚的?”羞月笑道:“昨夜言语唐装,叔叔莫要着恼。”杜云道:“怎敢着恼,嫂嫂就是再掌我几个嘴巴,亦不敢着恼。”侧了那脸,歪过去道:“嫂嫂试一下看。”羞月笑道:“有手也不打你这涎脸,与你说正经话,你哥哥这会忙,有包碎银子,烦你去煎一煎。”杜云道:“当得效劳。”接着银就往外边去了。诗云:
非郎苦恋花,花有迎郎意。
因动折花心,【纟眷】【纟眷】不忍弃。
不说杜云去煎银。且说羞月看那杜云去了。叹口气道:“我前世甚的孽债,今世遭逢了这样的丈夫。多承杜叔叔在此走动,我看了他愈伤我心。几回按纳不了,把眼儿去送情,那人全然不解。陡地昨日进房来,好生戏谑我,假意儿说他几句,心下甚是懊悔。故今日又唤他来安慰他,他又放出许多媚脸儿来。叫我心下怎的不热,怎的不想。纵欲与他一块,你看这浅房窄户,且那瞎物又毒,半刻不肯放松。这事活活将人害杀。”
叹了一口气,就靠在那桌儿上。不一会杜云煎了银子,竟奔到羞月房里来,见他隐几而卧。轻轻把只手去摸他的奶,摸了这只,又去摸那只。羞月只道是瞎子摸惯的,不以为意。杜云见他不问,又把个嘴儿,贴到羞月嘴边去,把个舌头捞一捞。羞月把头一扭,却看见杜云,忙道:“叔叔,难为你。”只见那布帘外,摸一个瞎子道:“难为叔叔,快烧钟茶与他吃。”
杜云道:“自家弟兄,怎说个难为两个字,不消茶。”辞别回家,不胜欢喜道:“今朝趣得极,你看我舌头儿这回还是香的。好了,这事有七八分光景了。”乃是暗笑道:“这贼瞎错接得头妙。”诗云:
为着佳人死也甘,只图锦帐战情酣。
致教踏破巫山路,肯使朝云独倚拦。
却说羞月见杜云去了,心下亦着忙道:“还好哩,我不曾喊出甚的,只说得难为你三个字。幸而瞎子缠到别处去,还好遮掩。若再开口,可不断送我杜叔叔么。但这冤家也胆大得紧,竟来摸我的奶,又来亲我的嘴。若是我睡熟在床上。连那营生也干了去。冤家,你空使了心,这瞎子好不利害,加密篦箕,一会也不容你宽转。莫道我不肯,就肯了,那搭儿是战场。我看他怎的下手。”一头想,一头把只脚儿来缠。适杜云走来,见地下一只红绣鞋儿,忙拾了道:“嫂嫂好小脚儿。”宛似那:
新荷初出水。三寸小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