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声爆豆般响起,噗滋噗滋的水声随之应和。
水舞的身躯越来越软,年青人的战斗力惊人,非年迈的杨霖可比,就是盛年
的杨天王也要逊色不少。随着叶小天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水舞提前登上了顶峰,
她的头脑中始终残存着一丝理智,最后关头急急低叫:“别流在里面,拔……拔
出来。”
叶小天当然知道水舞现在不能怀孕,尽管万般不舍,还是乖乖地抽出阴茎,
射在了水舞的肚皮上。
擦拭已毕,叶小天将水舞搂在怀中。不料水舞轻轻推开了他,小声说道:
“回你那里去。”
叶小天有些不甘心,嬉皮笑脸地还往水舞身边凑,他多希望能抱着娇妻睡到
天亮……可水舞却不肯让步,态度十分决绝。
叶小天不敢忤逆佳人,只得怏怏地离开,心里一片怅然。
水舞心里五味杂陈,她让男人得偿所愿只是出于报恩的心理,两人终究不是
一路人,总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她不想陷得太深,也不想让叶小天无法自拔。
天快亮的时候,叶小天又凑了过来,想梅开二度。水舞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他,
理由是瑶瑶快醒了。
这之后,叶小天几乎每晚都要求欢,但十之八九都没有得逞。水舞拒绝他的
理由五花八门:累了,来红了,怕吵醒瑶瑶……弄得叶小天很郁闷,本以为是两
情相悦的他终于发现只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
渐渐的,叶小天的热情也冷却了下来,他不喜欢强迫女人,尤其是这种事。
反倒是水舞,怕伤了他的自尊,同时也是有求于他,隔段时间就满足他一回。
这一路行来,两个人的关系便显得有些怪异,就连瑶瑶都觉察到了。只是小
孩子不明白大人的事,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是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眼神里全是
疑惑。
越往西南方向走,道路越是难行,沿途所遇的城镇也越少,同路的商旅也变
少了。
商贾谋利,鸟不生蛋的地方谁去呢?黔地固然并非都是偏荒贫穷的地方,但
是这条路却不是通向黔地的捷径。
这一来叶小天三人就陷入了窘境,再往前去城镇很少,村落也都隐藏在莽莽
群山之中,而且那些村落大多不与外人接触……叶小天不同意三人再冒险前行。
最后他们在鹿角镇停下来,由此前往黔地有两条路,一条路远些,需要在山
外绕行,但路途平缓也相对安全。另一条路则需要从群山中穿行,虽然近了三分
之二的路,但沿途非常荒凉,而且道路难行。
叶小天在镇上住了三天,还是没有等到一支去往贵州的商队。
这天傍晚叶小天出去打探了一圈,正失望地往回走,忽然看见有队人马进了
镇子,正由本镇保正晁欢殷勤地迎往家中。
这一队人马有二十多人,随行者都骑着高头大马,生得孔武有力,拥着两辆
轻车。前边一辆轻车敞着篷,车中端坐一位蓝袍人,后边一辆轻车载着他们的行
李,没有女眷。
叶小天心中一动,急忙迎上前去。
晁保正刚把轻车上的那位贵人请下来,扭头一看,认的是这几天在镇上到处
打听前往黔地商队的叶小天,便大声道:“去去去!你想搭伴儿去葫县找商队去,
这是官家队伍,也是你能打扰的?走开!”
车上走下来的那位蓝袍人淡淡地瞟了叶小天一眼,问道:“你,要去葫县?”
叶小天看这人比他年长不了几岁,赶紧趋前禀道:“是!这位公子,小可欲
携两个妹子前往葫县。奈何路险难行,在镇上滞留三天了,还没找到可以结伴同
行的队伍,不知公子您……可是往葫县去的?”
叶小天其实很想和水舞扮夫妻,可水舞在这一点上一直不肯让步,无可奈何
之下,三人这一路下来,就始终以兄妹相称了。
蓝袍人淡淡地嗯了一声,颔首道:“本官姓艾,正要往葫县去就职典史一职。
明日清晨本官就要启程,你们一早候在这里吧。”
叶小天一听他是位去往葫县上任的官员,与他一路同行自然安全无比,大喜
过望之下,连忙不要钱地说起了好话:“多谢大人,大人您宅心仁厚,菩萨心肠、
前途无量……”
艾典史轻轻摆手,举步向阶上走去。晁保正睨了叶小天一眼,快步追了上去,
堪堪追及艾典史时,晁保正不经意地做了一个手势,街上闲站的一个村夫轻轻点
点头,转身离去。
第二天一早,叶小天就带着薛水舞和杨乐瑶赶到晁保正家门口。等了约摸大
半个时辰,艾典史一行人走出来,晁保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见了叶小天,艾典史并无二话,倒是看到薛水舞时,他的目光忽然一亮。这
样俊俏的女子,就连艾典史都大生惊艳之感。
晁保正毕恭毕敬地把艾典史一直送到村口,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见叶小天
一家三口坐在载货的那辆车上,不禁摇头轻笑:“自己找死的人,老天都救不了
你啊……”
……
大概是看到薛水舞是个弱质女流,瑶瑶又是个小孩子,艾典史善心大发,叫
他们三人坐上了车子。
瑶瑶躺在两堆杂物中间,酣然大睡。叶小天和薛水舞盘膝坐在硬挤出的空隙
处,水舞细腻柔软的小手被叶小天紧紧抓住,抽都抽不回去。
叶小天仔细端详着水舞的手掌,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道:“姑娘,小天我
掐指一算,你命里缺我呀。”
水舞登时红了脸,急急缩手,羞道:“就知道你又要胡说八道。”
叶小天道:“嗨!怎么能说是胡说八道呢?我跟杨霖可是老交情了,真的学
了一身本事。要不你报出生辰八字来,我再给你算一算?”
水舞轻啐一口:“信你才怪,你就会胡说。”
叶小天道:“罢了罢了,我的话你不信,圣人说过的话你总该听吧。”
水舞讶然道:“圣人说什么了?”
叶小天嬉皮笑脸道:“孔圣人曰:‘三人行,必有我妻,择其靓者而娶之。’
你看,圣人说得多有道理啊。“
水舞又好气又好笑,恨恨地瞪他一眼,扭过头去看着山中景致,不再言语。
她已与他行了男女之事,对他说的疯话自然也无法生气。
其实水舞心里清楚,叶小天固然口花花的,但是从未真的强迫过她什么。原
本萍水相逢,能这样仗义地送她入黔,可谓义薄云天,薛水舞对他更多的是心怀
感激。
叶小天笑道:“子说过的话也不管用么?那只好请神来说了,不如你抬起头
来,让我好好给你看看相。”
叶小天刚说到这儿,前方一匹马忽然兜转回来,对他说道:“小兄弟,我们
老爷有请。”
叶小天此刻有求于人,自然马上起身,跳下牛车,快步赶到前边车上。
这一路下来,他已经打听清楚,艾典史名叫艾枫。说起这典史,其实是不入
流(九品以下)的小官,不过典史掌管缉捕、稽查、狱囚,实权着实不小。
由于大明官制规定,县丞或主簿等职位有缺时,其职责由典史兼任,而县丞
和主簿都有品级,所以典史虽然不入流,却也要由史部铨选,皇帝御笔签批任命,
属于“朝廷命官”。
当然,话是这么说,可典史毕竟还是不入流的小官,所以朝廷控制得没那么
严格。一般来说,地方官如果报上一个人选,朝廷很少会驳回,大多会就此任命。
这位艾典史原本是中原某县的一位县丞,因为依照当今首辅张居正的考成法
大考时,收税不及九成而被贬到了葫县做典史。
葫县原本是土司辖地,刚刚改土入流。不但葫县是三等小县,而且周围环绕
尽是土司官,在此为官殊为不易,这也就难怪艾典史总是一脸忧郁了。
因为此地偏僻,地方不靖,因此艾典史没有携带女眷,只带了几个家人,随
行的那些大汉都是乡里孔武有力的汉子,保护他上路的。
艾典史不耐烦绕路远行,所以选择的是比较偏僻难行的这条山路,他是官身,
随行的又俱是强壮大汉,料来也没人啃他这块硬骨头。
一路无事,艾典史寂寞无聊,忽然想起叶小天一行三人,他那妹子殊丽俏美,
惹人心动,不觉起了异样心思,便吩咐唤他来自己车上说话。
他想收了叶小天,最终目的是收了叶小天那个俏生生水灵灵的“妹子”。他
是官,当然不会干出强抢民女的事来遗人话柄。不过叶小天兄妹如此落魄,只要
自己话风一露,那还不上赶着和他攀亲戚?
艾典史见了叶小天很客气,叫他也在车中坐了,随意询问道:“听你谈吐,
倒是个雅人,可会下围棋么?”
叶小天拱拱手道:“小民只是略知一二。”
艾典史微笑道:“不必谦逊。来,咱们下上一盘。”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得厉害,但艾典史用的是一副磁石棋盘。叶小盘自
幼便把时光消磨在天牢里,那些高官哪有不懂围棋的,所以叶小天还流着鼻涕穿
开裆裤的时候,就已经和那些尚书侍郎员外郎们隔着栅栏下围棋了。
所以真要说起来,叶小天的棋艺还着实高明得很。不过,他这一路吃用都是
人家的,还要仰仗人家庇护安全,总不能叫人家不舒服吧,所以叶小天开始有意
放水。
连下三盘,叶小天初时总是不落下风,中间也是拼命厮杀,只是到最后总是
棋差一招而无奈认输,艾典史快意不已。
叶小天苦笑道:“大人棋艺高明,小民一筹莫展,甘拜下风。”
艾典史笑容微敛,睨着他道:“叶小天,你在让着本官啊。”
叶小天心中一惊,矢口否认:“小民何曾相让,实是大人高明……”话说到
一半,看到典史似笑非笑的眼神儿,叶小天顿时住口。
艾典史慢条斯理地拾着棋子,悠然道:“即便明知你在让我,本官赢了,还
是很开心的。”
叶小天嘿嘿一笑。
艾典史道:“这就是人心了。哪怕不为了赢,只为你这番心思,本官心里也
舒坦。如果你一开始就放水,让我赢得轻而易举,我反而不开心。可是,你一开
始全力以赴,激起我的好胜心,即便后面决定放水的时候,也不让我轻易取胜。
如此一来,面对难得的胜利,本官自然大悦。识不破你的用心会大喜,识破了你
的用心,也会因为你用心良苦而心生好感,你说对不对?”
叶小天心道:“对个鸟,不叫你晓得我的用心,如何卖你这个好儿?你以为
自己能洞彻人心?我可是在成了精的狐狸窝里厮混了许多年才走出来的人物。”
面上他却是一副惶恐、羞惭的模样,连连告罪不止。艾典史摆摆手,道:
“你很不错,知情识趣又会做人,思虑缜密、手段高妙,是块璞玉,值得雕琢啊。”
叶小天马上一脸惊喜地离座拜道:“还望大人栽培。”
“起来,起来。”艾典史漫不经心地道:“本官此去葫县,身边少不得要用
人。你很机灵,若是愿意,就留在本官身边做事吧。另外,本官此来葫县赴任,
不曾携带家眷,还想找一个心细的人在房中帮着打点一切才好。”
叶小天心道:“原只想下下棋哄你开心就是,没想到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倒
是好眼光。可惜水舞已经被我内定,你想打我媳妇主意,门儿都没有。”脸上却
是一副惊喜模样,颤声道:“舍妹性情温柔,姿色也还入目,她如今尚未许亲,
大人您要是缺个身边人侍候……”
艾枫这回可是发自内心地笑了,这小子,真的很机灵,有眼光。
他爽朗地一笑,道:“好!既然如此,本官在衙门里给你找点事做。你以后
跟着本官,亏待不了你!”
叶小天又起身拜谢,心中却想:“先唬弄着你这色鬼,免得你半路把我们赶
下车去。待到了葫县,小爷拍拍屁股就走,你这等体面人,又能奈我何?”
从这一天起,双方的关系开始亲密起来。渐渐的艾典史那些随从也都知道这
叶小天很快就要成为典史大人的便宜大舅子了,所以对他们三人的态度也愈加和
善。
这日行到一处山坳,此处距葫县的县城只有不到一天路程了,所有人都很兴
奋。
正行走着,瑶瑶忽然道:“小天哥哥,我要撒尿。”
叶小天便跳下车,对艾典史一行人马道:“各位先走着,我带瑶瑶去方便一
下,马上赶来。”
因为此处遍地鹅卵石,车行缓慢,步行快些便能追上,所以艾典史的车队并
未停下,而是径直走向前方山口。
水舞牵着瑶瑶一边往路边走,一边弯下腰小声说道:“瑶瑶,你想方便的时
候是不可以大声说的,尤其是在别的男人面前,知道吗?”
瑶瑶不服气地道:“小天哥哥可不是外人。”
水舞道:“那也不行!你是大家闺秀,现在就要学规矩,不然长大了会被人
取笑。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听到没有?”
瑶瑶小猪似的噘起嘴巴,应了一声:“哦!”
叶小天跟在后边,听她二人交谈,不由哑然失笑。
山坳里都是圆滚滚的鹅卵石,无遮无蔽,他们一直走到路边一个杂草丛生的
小山沟里,沿沟而上,大约走出十几步距离,才找到一处可供藏身遮蔽的所在。
叶小天在草丛中趟出一块地方,确定没有蛇虫之类的东西后,才对水舞道:
“我在旁边等你们。”
叶小天站在山坡上遥遥望去,忽然有一道刺目的光芒掠过他的眼睛。叶小天
没有当过兵,也没有打过埋伏,自然不知道那是隐藏在草丛中的一道刀光。他望
了一眼缓缓而行的队伍,便往松软的草地上一躺,双手往脑后一垫,翘起了二郎
腿。
湛蓝的天空蓝到了极致,远方几朵白云,有一种极尽高远的感觉,仰望苍穹,
似乎人的心胸也高远开阔起来。
这时,艾典史的队伍刚刚走出山口,前方路边突然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喀
喇喇地倒了下来,正砸在道路的正前方。巨大的树冠砸在地上,枝叶和灰尘飞溅
而起。
坐在车中的艾典史瞿然一惊,护侍在身侧的骑士大吼道:“有人偷袭!”
话音未落,无数枝“利箭”便从两侧密林中飞射出来。那不是箭,而是无数
枝竹枪呼啸而至,汇成一阵密不透风的枪雨,像被触怒的马蜂群,嗡地一声向艾
典史的队伍笼罩过去。
山脚下,仓惶结阵试图自保的艾典史一行人顾此失彼,片刻间便已死伤枕藉。
这样凌厉而突然的偷袭、暴风骤雨般的攻击,就算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同样来
不及抵抗,何况这些家丁护院一般的武士。那些竹枪可怕的贯穿力,在这样的距
离内,可以洞穿三层皮甲。
在骑士们接二连三中枪倒地的同时,受到最多关照的典史大人更是凄惨,三
四十杆投枪向他射去,车的棚子只是苇席,根本阻挡不住竹枪的射入,将他整个
人串在了车上。
当一轮竹枪射罢,射空的竹枪落在鹅卵石的地面上,叮叮当当的还在弹跳的
时候,二十多个青巾蒙面,举着雪亮钢刀的汉子就像猛虎下山般从竹林中冲了出
来,二话不说,拔刀就砍,不管死的活的,都要补上一刀。
蒙面人搜检了一些财物,随后如同一阵风般迅速消失在丛林之中……
(第六章完,请期待第七章《初到葫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