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
苏眉说道:“商贾所得倍数于耕种百姓,加赋些也还不至于让商贾们卖儿鬻女,况且也不是只加哪一个商贾赋税,但二老爷想过没,商贾们所加赋税,实则在为士子、权贵们所占国赋买单,如此之下,身为朝臣官吏,又怎能再做夺财害命之事?”
“买扑流求岛,朝廷允下,流求岛自当是是眉娘手中之物。”
“但眉娘知道,朝廷能做下数月前之事,亦能日后行了龌龊,毕竟数百万两黄金,远不是苏杭商贾们家财可以比得,所以流求岛黄金是眉娘的,也不是眉娘的,拿无法拥有的东西,换取谋害我儿贼人,眉娘不觉得有多么吃亏。”
蔡卞心下叹息,理智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替朝廷得到流求岛的黄金,一边又心生愧疚,当朝廷贪婪流求岛二十年两千万贯银钱时,眼前女人就已经彻底拥有了流求岛二十年所有权。
蔡卞知道,看似一两黄金价值十两白银,实则上黄金要比白银贵重的多,比日渐贬值的铁钱、盐钞不知贵重多少,数百万两黄金,数千万,甚至数万万、十数万万贯银钱,如此蔡府足以抵得上大宋国数年赋税,而且黄金所出之地往往还有难以计量的实铜产出。
如此巨额财富,大宋国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占了去,可这毕竟是蔡家的钱财,而他蔡卞也着着实实姓蔡!
乍得知流求岛上巨量财富后,蔡卞本能的把自己摆在大宋国忠贞官吏上,可当苏眉毫不犹豫送出富可敌国财富时,当他回归蔡家二老爷身份时,又难以自制愧疚、难安,想要开口,想着隔壁躺着的孩子早已定下了的命运,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苏眉痴痴呆呆看着泥土斑驳的低矮墙壁,喃喃低语……
“自嫁给可以成为父亲的老蔡太师后,眉娘就已经不再奢望,只希望鞗儿可以无灾无病,顺顺利利的娶妻生子……”
“自嫁入蔡府时,眉娘就知道,眉娘只是爹爹,只是苏家与老蔡太师的交易品,今日……鞗儿却要成为眉娘,成为老蔡太师,成为二老爷,成为蔡家与官家的交易品……”
“一个虚名靖海节度使,一个不存在的流求水师指挥使,一个皇宫大内伴读书童,一个注定……入赘皇室,一无所有的驸马,二老爷以为眉娘心下会如何作想?”
苏眉猛然转身,冰冷、无情、愤怒让人不敢直视。
蔡卞低头沉默……
“眉……眉娘当知,你没……没有其他选择……卞需要鞗儿才智,卞不愿看到十年后之事。”
“所以你便把鞗儿推入火坑?断绝鞗儿所有退路?你该死——”
一想到府门外围困蔡府的千余官兵,苏眉心下怒火不断升腾,恨不得当即一刀砍死了他。
“当日鞗儿伤重在床,若有个意外,眉娘也不愿独活,这才将十年之事说与了你,双手奉上数百万两黄金!结果又如何?结果就是你不但要了我母子家业,还要夺了我们母子的命!”
“去岁鞗儿病重初愈,眉娘上门恳求苏家,恳求王家、赵家、李家……恳求你蔡二,无一家,无一人愿意教授鞗儿学识。”
“大宋国没人愿意教授,眉娘谁也不求,眉娘用银钱买,眉娘买辽国先生,我们母子不求人!”
“怎么着?我们母子给了你蔡二,给了朝廷无数银钱,帮着朝廷稳定了帛锦,稳定了粮食,稳定了整个江南,如今却要卸磨杀驴,翻脸不认人?却要拿我儿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