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找铁家公子。”张若谷肃容道,“听说他扶灵回了海州,我这便去找他。他若要杀我为他爹报仇,我这条性命便是他的;他若不杀我,我便将我一身艺业传授给他。”
薛谢二人听了,半晌都无法言语。谢朗心头仅存的一丝要将张若谷缉拿归案的想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中甚至隐隐觉得,若没有那些礼法教条的约束,象张若谷这般快意恩仇,倒也不错。
张若谷看着二人面色,长声一笑:“薛阁主,谢将军,今日先且别过,若张某还有命归来,他日再与二位痛饮一番!告辞!”
不待薛蘅说话,他振身而起,闪出马车,衣袂飘风,不多时便消失在浓重的暮色之中。
薛蘅挑帘望着他远去的方向,怅然地叹了口气。
谢朗心中百味杂陈,正要开口,忽察觉到二人坐得极近,伸手可触。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她身子传来的热度,他的心呯然一跳,面红过耳。
薛蘅放下布帘,回过头,一双灼热的眼眸近在咫尺,正目不转瞬地注视着她。他滚烫的呼吸喷入她的发间,令她心跳陡然加快。
黑夜如幕笼罩四野,马车中一片朦胧。两人这么静静地坐着,看不清彼此的情,却可以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蘅姐……”谢朗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别回孤山了,留在涑阳,可好?”
最后两个字,他的声音几乎在发颤。话一说完,他全身绷紧,不敢动弹一下。
薛蘅却没有回答,只微微低下了头。
谢朗紧盯着她,生怕她说出一个“不”字。等了许久,见她没有拒绝,勇气更盛了几分,“蘅姐,我不是驸马爷了,你也别做什么阁主了,我们……”
“明远。”薛蘅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嗯。”谢朗的心“咚”地一跳。
“我还没有好好地和你说过这一路查案的事情。”
谢朗面上一阵错愕,喃喃道:“蘅姐,以后慢慢说。”
“不,你听我说。”薛蘅语气十分固执,不顾他的反应,就急急地说了下去,“我们出京后,柔嘉一直跟着我们,到燕云关时还险些被兵痞欺负。后来裴将军想入关,被丹军使了离间计,孙将军要杀红菱,柔嘉拼死护住了她,才没有令事态激化。再后来在渔州,也幸亏有柔嘉和杜尚书作见证,邵师爷被杀的真相才大白于天下。我怕她的身体受不了那么冷的天气和长途跋涉,想让她留在渔州,可她为了你,一路跟着我们到了安南道,结果染了风寒,大病一场。再后来……再后来,也是在她的启发下,我才找到了张兄,找到了账册。往回赶的时候,我们遇到截杀,也是她和二哥他们拖住了截杀的人,才让我及时赶回了京城。若没有她,我也没有办法救你一命。”
车帘的一角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透进来一缕淡淡的月光,映着薛蘅苍白的侧面。她的胸膛,似乎因为说得太急而剧烈起伏着。
谢朗嗫嚅地叫了声,“蘅姐……”
“明远,柔嘉待你一片痴心,你不能辜负了她。”薛蘅侧过脸去,轻声道:“二月十八,我会来喝你们的喜酒的。”
八一、隐疾
“不!”谢朗大叫一声,猛地站起,“难道因为她帮过我我就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