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低头一哂“皇上醉翁之意不在酒。昨日奴婢送一屉石榴去玉照宫正碰上刘德仪出来直说徐婕妤身边那一位忒狐媚。她又要忍着赤芍又要防着徐婕妤生气处处劝解抱怨了好大一会子才算完。”
我剥着手里的一个橙子慢悠悠道:“人家宫里的事情我能说什么只盼徐婕妤自己别往心里去若自己要上心别人怎么劝解也是无用的。”我掰了一瓣橙子吃了道:“好甜!槿汐爱吃橙子给她留上两个。”我转念一想又问:“槿汐呢?怎么半天也不见人影了。”
浣碧扮个鬼脸一笑对之“槿汐不在柔仪殿小姐说她能去哪里了?”
浣碧红了脸低头吃吃笑了两声笑音未落却听外头内监尖细的嗓子一声又一声响亮而急促地递过来惊飞了盘旋在柔仪殿上空的鸽子“皇后娘娘凤驾到——端妃娘娘、敬妃娘娘到——”
我倏地站起身来扶着浣碧的手站到宫门外迎接满腹狐疑。皇后身份矜贵一向甚少亲自到嫔妃信息何况又携上了端、敬二妃更是前所未有之事。
不过片刻皇后身后跟着端、敬二妃浩浩荡荡一群宫人低腰快步跟随进来。
我忙敛衽艰难行了一礼恭敬道:“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盯我一眼随口道一声“起来”语气里多了几分肃然失了往日一贯的温和我一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只得让着皇后在正殿的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坐下皇后静了须臾只端然朝南坐着也不吩咐我坐。端妃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任何表情仿佛任何事都与她无关。敬妃扭着手中的绢子稍稍露出一丝不安的色。
短暂的静默之后皇后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抿了一口道:“照理说莞妃你的柔仪殿本宫是不需来的。只是你怀着身孕到底也是你宫里的事本宫就不得不走这一趟了。你是三妃之一又是胧月帝姬的生母有些事不能不顾着你的颜面。所以今日之事本宫只叫了与你位份相平的端妃和敬妃过来。”
皇后说了一篇话却只字不提是出了何事我心中愈加狐疑只得赔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体恤。”我停一停方抬头道:“臣妾不晓得出了什么事但请娘娘明白告知。”
皇后一身宝石青的织银丝牡丹团花褙子显得清肃而端庄“本宫病了这几个月什么事都有心无力都撒手交给了端妃和敬妃操劳。端妃身子一向就弱敬妃带着胧月帝姬都是自顾不暇难免有些纰漏……”她清一清嗓子“后宫安宁关系着前朝平静本宫不能不格外小心……可是今日咱们眼皮子底下竟出了这样的事还出在莞妃宫里本宫不能不震怒!”
我心口怦怦跳着大觉不祥脸上却不肯露出分毫只恭谨道:“请皇后明示。”
皇后的声音陡地严厉“唐朝宫中常有宫女与内监私相交好称为对食以致内宫宦官弄权狼狈为j、结党史乱政、肆意横行数代君王被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篡上之事屡屡生大唐江山皆毁在此终于无可挽回。本朝治宫严谨对食之事鲜有闻说今日竟在眼皮子底下现了这个——”皇后将手中的物事往我跟前一抛道:“这个东西莞妃你可识得么?”
浣碧蹲身为我拾起不由脸色大变正是李长素日藏在腰带里的柳叶合心璎珞。我心头猛地一沉已然明了。我沉住气反复看了几遍道:“眼熟得很像是哪里见过?至于这璎珞的手工倒很像是臣妾宫里槿汐的手法。”
皇后沉住气道:“你眼力很不错正是槿汐做的东西。”
我笑道:“槿汐也真是这么大年纪了还管不住东西等她回来臣妾自当好好教训。”
“丢东西算得什么大事。”皇后一笑低头抚弄着手上缠丝嵌三色宝石的赤金戒指声音低沉“要紧的是在哪里捡到的——是被李长贴身收着。至于崔槿汐她已被看管了起来也不用莞妃亲自管教了。”说罢看一眼敬妃。
敬妃微微有些局促还是很快道:“今日晌午安贵嫔本要给皇上送些时令果子来谁知正巧在上林苑遇上了臣妾便说同去仪元殿给皇上请安。结果到了那儿李公公说皇上在滟常在处歇午觉。咱们告辞时安贵嫔走得急不知怎的一滑撞在了李公公身上结果从他腰带里掉出这么个东西来。”敬妃为难地看一眼皇后见她只是端坐不语只好又道:“槿汐打璎珞的手法十分别致一眼就瞧得出来——宫女打的璎珞被内监贴身收着这个……”敬妃脸上一红到底说不下去了。
我勉强笑道:“单凭一个璎珞也说不了什么许是槿汐丢了正好叫李长捡着打算日后还她的。”
端妃抚着胸口的项圈只是默然皇后道:“单凭一个璎珞是说不出什么可是柳叶合心是什么意思想必莞妃心里也清楚。这事既已露了端倪本宫就不能坐视不理。今日既然来了为免落人口实也为了彻查少不得槿汐的居处是要好好搜一搜了。”
我大惊失色忙按捺住赔笑道:“槿汐是臣妾身边的人这事就不劳皇后动手臣妾来做就是。”
皇后宁和一笑眉梢眼角皆是安慰的色口气亦温和“你有了身孕怎么好做这样的事?然则莞妃你也要避嫌才是啊!”说罢容不得我反驳雷厉风行道:“剪秋、绘春就由你们领着人去把崔槿汐的居处搜一搜不要错失也不容放过。”剪秋干脆利落答了个“是”转向便去。
皇后朝我关切道:“你是有身子的人快坐着吧一切且看剪秋她们查出什么来再论。”
心里汹涌着无尽的恨与怒我在玄凌处得到的宠遇在太后面前得到的赞誉使皇后不敢对我轻举妄动。她何尝不明白能从甘露寺的佛衣檀香中归来的我必定不再是从前的我若不能一举彻底扳倒我她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我亦如是。
朱宜修与我就如虎视眈眈的两头猛兽各自小心翼翼地对峙没有十全把握之前谁也不会轻易扑上去咬住对方的咽喉。可是谁都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在面对时每一次都是微笑的慈和或谦卑隐藏好自己锋利的齿爪。其实哪里掩藏得住恨与爱都是最深刻的欲望被磨成想要置人于死地的力气。
此刻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先削弱对方的力量。如同我不动声色地将祺嫔禁足一般。而皇后此时的目标正是被我视如心腹和臂膀的槿汐以及与槿汐息息相关的李长。
我没有抖落自己的慌张只是沉静地坐着一如我身边的端妃不带任何表情地缓缓喝着茶盏中碧色盈盈的碧螺春一口又一口在茶水的苦涩清香里想着如何应对。
不过一盏茶时分剪秋和绘春出来了带着诡秘而兴奋的笑容屈膝行礼道:“都在这里请皇后娘娘过目。”
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彩锦如意六角小盒子皇后迅地打开瞄了一眼“啪”地盖上震得耳上的雪花黑耀石镶金坠跳了两跳。她皱眉道:“当真是秽乱后宫你们也瞧一瞧吧。”端刀默然看了一眼依旧雕塑似的坐着敬妃瞥了一眼就闹了个大红脸“这……”了两声终于还是说不下去。我打开盒盖里面堆叠着几帕柔软的丝巾丝巾里头包着几样东西。我脸上火烧似的烫起来心里沉重地叹息了一声。不要说人赃并获单单这些东西槿汐又如何张得开嘴辩解呢。
皇后垂着眼睑思量片刻缓缓道:“既然搜出来了那么也怨不得本宫要按宫规处置。”皇后悠悠叹息了一句仿佛很是不忍的样子“莞妃本宫不是要怪罪你也不是说你不会约束宫人你怀着身孕难免顾不到这样多且你又年轻没见过世面怎么晓得这样的东西。”皇后痛心疾“一个李长一个崔槿汐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怎么倒生出这些事来叫人怎么说才好呢。为防上行下效宫闱大乱本宫也忍不得要处置他们了。”
我起身恳求道:“臣妾冒昧恳求皇后槿汐再如何说也是臣妾身边的人不如交给臣妾处置吧。”
皇后微眯了双眼眉毛曲折成新月弯钩的弧度正色道:“莞妃这话就差了莞妃身边的人也是这后宫里头的人。既是后宫里的人就没有本宫不管的道理。何况崔槿汐交由莞妃教训了那么李长呢。他们俩一个是莞妃身边的掌事宫女一个是皇上身边的领内监若各自悄悄处置宫里的人就没了规矩。”她意味深长地望着我忽而笑了“在宫中服侍的人必得自身检点存天理灭人欲才能安心侍主否则不知要生出多少乱子来。莞妃是皇上和太后都夸赞过的贤德之妃必然会以大局为重的是不是?”
我面红耳赤被噎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得蜷紧手指报以同样客套而雍容的微笑“是。娘娘是太后和皇上眼中的贤后为后宫众人所敬仰相信娘娘一定会秉公办理既保住皇家颜面又能清肃后宫。”
皇后清淡微笑那笑容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这个自然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怎能不秉公办理以安人心。莞妃你且好好养胎吧。”
我明知多说无益只得缓和了福气肃一肃道:“恭送皇后娘娘。”
礼罢皇后等人已经走远了浣碧忙扶着我起来。
我情如被冰霜结住冷然道:“很好!”
浣碧嗫嚅道:“小姐可是气糊涂了?快进去歇一歇吧。”
我支着腰稳稳站住道:“槿汐和李长在一起——皇后果然耐不住了!”
浣碧咬着唇忧色满面“小姐不怕么?”
“怕?”我冷笑一声“我若是害怕若是由着她拉下了槿汐下一个被带走的人或许就是你再是我自己一个也跑不掉!”
浣碧焦急道:“槿汐被关起来了事情闹得这样大可如何是好?”她忧心不已“这事一传出去不仅槿汐没法做人连小姐您的清誉也会……”
“这事一定会被传出去且不说皇后有心后宫里嫉恨柔仪殿的人还少么?!马不得闹出多少事端来呢!”我心中激荡厉声道:“你可听见皇后说‘秽乱后宫’这四个字这是何等大的罪名!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是我的清誉要紧还是槿汐的性命要紧?!”我暗暗吸一口气缓缓放松捏得紧张的指节无论是为了与槿汐多年的情分还是为了自己我都要保住槿汐保住这个陪伴我起起落落同甘共苦多年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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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逆风如解意
午膳过后时分闻得外头树叶被风吹起簌簌细碎的碰撞声玄凌已经迈了进来。浣碧忙扶着我起身去迎我因有着身孕私底下与玄凌相见也不过是肃一肃罢了他已经伸手扶住我的手臂笑意浅浅“月份大了身子不便就不必到宫门前来迎了。”
李长因罪拘囚已不在玄凌身边侍奉了换了是李长的徒弟小厦子在后头执着拂尘跟随我暗暗惊心皇后不做则已一做真当是雷厉风行。我只作不见与玄凌携了手进内殿去。
小厦子初次当差难免有些生疏低着头一个不当心走快了一步差点碰上玄凌的袍角玄凌颇有不悦之色皱眉呵斥道:“你见你师傅当差也不是头一日了怎么自己就毛手毛脚起来。”
我见小厦子眼圈微红想是为了他师傅的事刚哭过眼睛只差揉成了桃子忙笑道:“小厦子才几岁皇上也跟他治气?多历练着就好了。”
小厦子窘得退了两步差点又绊到身后的小内监身上玄凌愈不悦道:“李长不在这些人就像失了规矩一样没有一样是做得好的。——说起来朕就生气仪元殿供的水不是七分烫的不是冷了就是热得烫嘴书架子上的书原本都是拿枫叶做书签的他们倒好竟给夹上了香樟叶子了。樟叶那样厚又有一股子气味怎能夹在书里?真真是一群糊涂东西。”
“一群好马也得识途老马带着才走得平稳顺畅何况他们这些向来听吩咐做事的人。现下李长做错了事被拘着他们自然都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了。”我抿嘴一笑舒展了广袖从缠丝白玛瑙碟子里抓了一把新鲜菊花瓣在茶蛊里洒上冰糖碎用刚煮开的沸水浇了上去待凉上一凉又兑了些许冷水方含笑婉声道:“臣妾现冲的菊花茶皇上试试可还能入口?七分烫的。”
玄凌抿了一口方才缓和色。我笑得浅淡而柔婉指着窗下的菊花道:“如今入秋喝菊花是最当时令了。”
玄凌望一眼菊花笑道:“是开菊花的时候了仿佛里头谁是很喜欢菊花的。”
我微微一怔旋即道:“是眉姐姐。”
玄凌以手覆额笑道:“是朕糊涂了。从前她住的地方就叫存菊堂朕前两天还叫人捧了新开的菊花去棠梨宫给她赏玩。”玄凌抚一抚我的额头笑色柔和若新雨后柔波荡迭的湖面“皇后才告诉朕李长和崔槿汐的事腾怕你难过忙赶过来了。崔槿汐的事与你无关你别太往心里去才好。”
我听他如是说不觉忧色大显微微低下了头抹珠芙蓉晶的抹额上垂下细碎的水晶圆珠冰凉光滑地拂过眉间心头亦慢慢滋生出一股凉意来。我颇有委屈之色“诚如皇后娘娘所说臣妾有孕后心有余而力不及不会责怪臣妾。可是没有约束好宫人到底是臣妾的不是。”
玄凌叹道:“若如你所说李长是自幼在朕身边服侍的人朕不是更不会管教约束了?他们自己做错的事朕与你也是无可奈何。”玄凌见我颇有怏怏之色靠近我柔声道:“槿汐是你身边一向得力的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既是她的不是也削了你的颜面。朕就怕你吃心才急急赶来了看你你别叫朕担心。”
我心中如猫爪挠着一样勉力微笑道:“是。臣妾如何敢让皇上忧心烦恼。只是出了这样的事臣妾心里半点着落也没有。”
玄凌爱怜地抚着我高高隆起的肚子握住我的手轻轻耳语:“如今你有着身孕什么事都要以身孕要紧。皇后身子见好后宫的事就交由她看着。话说回来你若真舍不得崔槿汐朕叫内务府再给你挑更好的来。”
我听他的口风一时也帮不得什么少不得耐着性子敷衍过去了。一时一同用过晚膳徐进良又着人送来了绿头牌请“翻牌子”玄凌好生安慰了我良久择了滟常在的牌子也去了绿霓居。
我驻足宫门外目送玄凌走远了才进了宫苑。此际扑面的秋风已有了瑟瑟之意八月入秋的时节总让人不觉有凄惶之意。我静一静急乱的思镇定道:“更衣梳妆咱们去玉照宫。”
一边花宜急切不已拉住我的衣袖道:“娘娘方才怎么不开口求求皇上如今能压住皇后的只有皇上了若娘娘去求情或许还能求得皇上宽恕槿汐。”
我恻然摇头道:“皇后有备而来切切实实拿住了把柄又有宫规压着只怕皇上也不能说什么。若本宫去求皇后正好请君入瓮治本宫一个庇护纵容之罪。”
花宜伤心茫然道:“那要如何是好呢?若娘娘也被牵连就更没人可以緗乳|认恕!?br />
当下也不多言草草梳洗一番就吩咐轿辇往玉照宫去。
方行至上林苑我转问跟着的小允子“可打听到了槿汐现在哪里?”
小允子略略踌躇还是每件事:“暂且被拘在暴室。”
我沉吟须臾道:“掉头咱们去暴室。”
小允子唬了一跳忙赔笑劝阻道:“暴室那地方闷热异常。娘娘现怀着身孕怎么能去那儿呢?还是避忌着点好。”
我不以为然拨着耳坠子上的明珠徐徐道:“本宫连冷宫也出入许多回了区区一个暴室有什么可要避忌的。”
小允子再三劝道:“奴才晓得娘娘担心槿汐要不奴才去为娘娘走一趟吧。若皇后知道了娘娘亲自去看槿汐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是非了。”
我轻蹙蛾眉睨他一眼道:“愈啰嗦本宫亲自去看她自是有话要问她你且带路就是。若皇后要怪罪自有本宫一力承担。”
小允子若着脸躬身道:“实在不是奴才要多嘴暴室苦热难耐娘娘怀着身孕本来就辛苦。即使不为自己打算也要替小皇子挡一挡暴室的煞气啊。”
我低头温婉一笑抚摸着肚子道:“若连这点闷热也受不住如何做我甄嬛的孩儿。只管去就是。”
我既执着心意小允子如何还敢再劝只得引着轿辇往永巷深处走。暴室便在永巷的尽头几所并排低矮的平房相连似一只沉默的巨兽虎视眈眈地掩伏在黑夜之中。我扶着浣碧的手下来只觉得一股热气烘烘扑面而来。浣碧诧异道:“这里倒这样暖和!”
暴室又叫曝室属掖庭令管辖其职责是织作染练故取暴晒为名后来宫人有罪者都幽禁于此室多执舂米等苦役因而亦称暴室狱。
在外头还只觉得暖然而一踏入暴室便觉得有薄薄的汗意沁出。暴室内打扫得很干净几乎可以用纤尘不染来形容。每间平房皆被铁栏杆隔开成数间住人虽然还在初秋地上却铺着极厚的稻草连一边的被褥也皆是冬日用的厚被由于室内干燥便蒸得满室都是稻草的枯香气味。
浣碧搀着我的手不觉道:“这里这样热怎么还用这么厚的被褥呢?”
小允子眉毛也不敢抬一下只幽幽吁了口气。我蹙眉不已怜悯道:“用这么厚的被褥和干草也是暴室刑罚的一种。本就苦热这样更要捂出一身痱子来了。”
如此一来我愈担心槿汐了。此时暴室里极静空无一人。只远远听见哪里传来舂米的声音。
小允子眉眼间皆是戚戚悯色一路引着我向前走去。后头是一间极大的似仓库一般的屋子酷热难当。只站上一小会儿便汗如浆出库房里站着一群布衣荆钗的女子执着木杵手起手落在石臼里把打下的谷子舂下壳来剩下雪白的米粒便是常吃的白米。
舂米是极辛苦的活朝中官僚臣属若犯大罪妻女皆没宫廷为婢一般皆充当米劳役专称“舂婢”。唐时元载当了十八年宰相后来因罪没官其妻女成了“舂婢”无不凄凉叹道:“不如死也。”可见舂米劳作的繁重。甚至汉高祖的吕后深恶宠妃戚夫人也曾逐她日夜舂米不休以致戚夫人日夜悲泣生不如死。
小允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压低声音道:“凡入暴室者无论内监宫女每日只睡两个时辰余下的时间都要舂米不止。若有懈怠……”
小允子话未出口却听响亮的一声鞭子响着肉时几乎能听到皮肉爆裂的声音有壮妇叉腰呵斥的厉声:“贱骨头到了这里还想偷懒么?!”那女子吃不得痛垂脸嘤嘤哭泣起来才哭了两声又有两鞭子下来斥骂道:“娇滴滴哭什么?有哭的功夫不会多舂两斗米么?还以为自己多尊贵呢!”
暴室苦热不说还要做如此辛苦的重活鞭责不断难怪凡有宫人入暴室者不出月都命殒于此。如此一想我愈加焦急小允子看我眼色忙去那壮妇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壮妇满脸堆笑迎上来毕恭毕敬道:“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