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美从未见过面,
结婚的时候,她怕路途遥远,没有到加拿大做我主婚人。
在母亲家门下,目送母亲进去之际,我对艾美说,这就是我长大的地方。艾
美把头从窗口探出去,我也从我那边的窗口外向上望。这古旧的公寓的窗户亮起
一排一排的灯火。从底下暮色沧茫的街道望上来不知蕴藏着何等的人生秘密。
母亲说,艾美来了之后,身边有老婆照顾,就没有她的用处。她这话只说对
了一半。
艾美依旧是艾美,我爱她。小别胜新婚啊,她在床上更见热情奔放,不放过
我,好象要把这半年我欠她的都一下子追回来。艾美,她真的是,着上极名贵的
内衣,它的牌子就是诱惑的记号。胸罩小得根本不可能把她的乳房包得住。两条
肩带却把它拉得挺起来。艾美的一对乳房,捏在手里滑溜饱满,抱在胸前温香满
怀。
她在床上等待着我,以柔美的身段,摆出各种诱人的姿势。曲线玲珑浮突的
身材。艾美生了两个孩子之后,更为成熟,完全是个少妇的风韵。她是我初恋的
情人,少年娶的妻子,她是我所爱的。
有一个奇怪的感觉从四方八面包围我。那是和母亲交欢合体时的情境,多少
个晚上,我拥着的是母亲,想象着的是艾美的身体。这个身体,我亲吻之,爱抚
之,挑逗之。我想象着热烈的响应,做的是热辣辣的爱,青年夫妻的情事。我在
这个身体进去出来,来回抽插起伏的时候,她在我身下抖动,大呼小唤地叫着,
给我,给我,我已销魂。
眼底那个性感的胴体,正是我怀念的。可是,当我的命根子贴在她大腿上,
进到她的身体里,我希望触觉到的,却是母亲所给我的感觉。软绵绵的躺着,默
默地任我摆布。我进入她时就闭上眼睛,脸上散开一片红晕,带着几分羞涩,和
几分娇柔。我的命根子就在她的阴道里,就让我觉得,现在拥有的是最好……
和我做着爱的是艾美,我看着艾美,她仍是一样的美,眼神一样的迷离,与
我绕缠着,母亲的身影忽然闪进我的脑海,和艾美重叠,艾美以母亲的身影和我
做爱,像那春寒料悄的晚上,她为我张开了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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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回家,就好象受什么控制,仍经由旧路,到了那古旧公寓的下面,望上
去。打电话上去,很久没有人接。我知道她在家,让电话继续的响,直至她提起
话筒。
我说:「妈,你在吗?我可以上来吗?」
她说:「不好,你应该回家了。」
我说:「只一会儿。」
她说:「不行,你不能上来,我们不应该。」
我说:「妈,你为不什么不理会我?」
她说:「快回家,艾美在等你。」
「你也在等我回来,你习惯了。我知道的。」
她不回答,挂了线。我再打,她不再接。
母亲回避我的方法,是常到我的家来。她做了艾美的向导,带他们四处去游
玩。她教艾美煮中国菜和编织。母亲曾用编织针,亲手为我编织毛衣,领巾,寄
到严寒的加拿大去。
我看见两个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为我织织毛衣。一个是慈母手中
线,一个是「温暖牌」,我会穿在我身上。一个是妻子,一个是情人,都是我的
女人,她们一针高一针低的织,毛衣愈来愈长,彷佛织成一个网,把我罩住,捆
住……
我不敢想象,假若有一天艾美知道,我和母亲在她不在的日子,在床上做过
的事,会有什么后果?母亲似乎做得很好,对艾美和她的孩子也很好。
我在旁边看,她们好象是一对姊妹,很谈得来。艾美用她有限的中文词汇,
和母亲沟通没隔膜。我怀疑她们说的是什么?艾美说,来香港之前,老是担心与
婆媳不能相处。见面之后,觉得她很随和。她说,母亲是她见过最和善的女人。
母亲就是这样一个小女人,事事忍让,处处迁就别人,从不为自己争取利益。
我的名字叫矛盾,在这两个女人之间,我给撕开两半。当初回香港的时候,
是何等热切盼望着艾美马上能来。现在,却希望她没有来。我并没有变心,我仍
然一样爱她。
可是,艾美一来了,母亲就对我冷若冰霜,在她周围有一堵防护罩,令我不
能接近她。而在我和母亲的眼神追逐闪躲之间,和她埋首编织毛衣时若有所思的
神情里,有一
个奇妙的感觉,在滋长,在弥漫,令我不见她时心绪不宁,见到她
时心里翻腾。
想折磨自己,最好同时爱上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你的母亲,我好象在地狱
给火烧一样。求之不得是苦,失去了也是苦,但不及在患得患失之间,那种感觉
像满身是虫咬,浑身不自然。这样苦恋下去,是没有结果的,因为两个女人不能
并存。母亲的前半生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从我父亲那里学过教训。除非我能
把艾美打发回加拿大,但我也没有理由独个儿留在香港。
唯一的解脱,要求老板把我调派返加拿大,一了百了,宁愿这样。
在圣诞快到的一个冬夜,在母亲家楼下,灯火阑珊处踯躅徘徊。母亲在那里
做什么?织毛衣?想我?胸忆里波涛汹涌,按捺不住,直登上门前。母亲知道是
我,不应门。我在街上抬头望上去的时候就曾与她的眼神相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