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疹无药可医,只能透过支持性疗法缓解症状,待病人自行痊癒。
韩夫人给照料一会后,感觉身上炽热没方才难受,向韩清问道:「孩儿…娘亲真的可以治好吗?」
「放心,一定可以。」
韩清把过脉,知道韩夫人没有併发症症状,放下心头大石,韩夫人续问道:「那要多久才可以治好?」
韩清算一算道:「麻疹由发病至康复平均为两周,洪叔说娘亲你病了七天,如果顺利的话,大慨七天左右吧。」
「七天…」
韩夫人听到自己可以得救,也是喜出望外,接着又问女人最重要的事:「这些疹子真的会消去吗?」
「当然会,疹子在痊愈后自然消失,到时候娘亲你便会回复细緻动人的肌肤。」
韩清安慰道,韩夫人蹙起眉睫道:「你娘皮都皱了,还细緻。」
韩清笑道:「哪裡有皱,娘亲你的皮肤还很娇嫩,不比年轻少女逊色。」
韩夫人耳根一热,责怪道:「你这是调戏自己亲娘吗?」
韩夫人性格严厉,哪有在儿子之前表现如此娇嗲一面,韩清觉得新鲜极了,也便有种捉弄的顽皮:「对了,如方才说这七天裡由我照顾娘亲,包括大小二便,娘亲你不可以踏出房间,痰盂就放在这裡。」
韩夫人得知要在儿子前解决,登时嚷道:「我是你娘,怎可以在你面前方便?」
「孩儿小时候不也是娘亲替我抹屁股,今天让儿一尽孝道,也是很合理。」
韩夫人听到孝道两个字气又上头,愤然道:「还好说孝道,是谁为了一个丫鬟,连娘亲也不认了,你是很不孝。」
韩清明白自己当日太过,感叹说:「我知道我是很不孝,但娘亲你不能怪儿,有谁可以忍受心爱的女人被卖去青楼?」
韩夫人哼着道:「我做这事是为了你,兰儿不但是一个丫鬟,更曾与你爹通房和陪客,我怎可接受一个这样的女子当我儿媳妇?」
韩清反问道:「兰儿要卖身当丫鬟是逼不得已,和爹通房陪客也是逆来顺受,她到底做错什么?」
韩夫人叹一口气,自觉悔不当初:「兰儿没有错,错就错娘亲当年妒忌,以为夺去她清白之身,你便会对她死心,结果作茧自缚,几乎连唯一的孩儿也失去。」
「娘亲…」
「我告诉你,我没有把兰儿卖去青楼,当日是把她送回她娘的家乡去了。」
「娘亲你…没有把兰儿卖去青楼?」
韩清又惊又喜,韩夫人点点头,道:「当日你高中榜眼,那丫头也替你高兴,但她自知是配不起你,在我劝说下,答应回乡照顾她娘。」
「兰儿没有去青楼…而是回乡…」
韩清愣住片刻,韩夫人续道:「那丫头倒有骨气,我说给她银两回乡做点小生意,她也没有接受,只说免去她的赎身钱已很感激。」
听到这裡,韩清禁不住凄然落泪。
韩夫人知道孩儿未能忘情,态度软下来说:「有三年了,我想她在乡间已经嫁人,你可以去找她,如果还未出嫁,你要怎样,娘亲不会再阻你。」
「谢谢娘亲。」
「女大不中留,生个男儿,也为女人不要娘。」
韩夫人轻叹了声。
韩清得悉兰儿没有被卖去青楼的真相欣喜若狂,相隔三年,他早没妄想有可以和兰儿开花结果的一天,只是知道对方没有沦为娼妓,已经比一切都更喜悦。
接着的日子,两母子每天在房间裡说着旧事,韩夫人过往是一家之主,处理家裡的事不比老爷为少,在韩清面前也是有板有眼,少有倾吐心事,这段时间聊的比过往都要多。
韩清亦有与母亲提及爱上兰儿的原因,韩夫人听到儿子宁可绝后也不愿放弃这小丫鬟,再也无话可说。
「娘亲,吃点米粥。」
几天之后,韩夫人逐渐康复,看到母亲为自己消瘦落肉,韩清懊悔不已。
他早知道韩夫人外硬内软,倘若当日不是冲动下一走了之,待心软下来也许会告之真相;又倘若自己不是铁石心肠,三年来对亲母不闻不问,也不用受思念兰儿之苦。
儿女不孝往往就如两刃刀,伤了父母,更伤了自己。
七天下来,在孩儿悉心照料下韩夫人安然痊愈,交待好一切,韩清便急不及待赶往兰儿的家乡四合镇。
时为五月,是多云多雨的季节,天上密云过境,四野灰灰沉沉,唯独韩清找到一丝希望,心裡如同太阳清朗,每步都赶紧前行。
披星戴月,穿过秋水无际的湖波翠河,来到丫鬟的故乡地。
四合镇不大,由东西南北四个小镇组成,位于中央连接四镇的大街名为中辰路,加起来也没有一百户人家。
「大叔,请问李家冯玉,是住在哪间房子?」
镇上荒凉偏僻,人
迹罕至,几番询问,韩清终于找到李氏的居所,穷家人夜不闭户,韩清打开略为破旧的木门,裡面空无一人。
「兰儿不在…」
韩清有点失望,本以为兰儿会在屋裡,谁知不见人影,找一张木椅坐着等。
不眠不休地赶了几天路,韩清早已累极,坐着坐着,不知不觉进入梦乡,梦裡看到那小姑娘穿着往年的丫鬟服闻歌起舞,可爱脸蛋儿漾起涟漪,皓腕高抬身宛转,销魂双乳耸罗衣,不禁泛起一阵暖意。
「少爷,兰儿好看吗?」
「好看…好看…」
「少爷,兰儿漂亮吗?」
「漂亮…漂亮…」
「少爷…少爷…少爷…」
梦太美,不愿醒,难得好梦正酣,被推醒确是十分没趣,韩清但觉梦裡那跳着舞曲的兰儿逐渐远去,朦朦胧胧张开双眼,取而代之是那个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小丫鬟。
「少爷…少爷…你怎么会在这裡?」
兰儿把韩清推醒,面上带着一片疑惑,韩清久别重逢,看到依人的脸,禁不住大声叫了出来:「是兰儿!真是你!」
兰儿哼一哼嘴道:「这裡是奴婢的家,奴婢当然在这裡了。是奴婢要问少爷,怎么会这裡?」
兰儿的反应令韩清有点意外,本以为三年不见,兰儿看到自己会感激涕零,没想到如此冷静,韩清道:「我是来找你的。」
兰儿淡淡然道:「少爷你现在才找奴婢,会不会太迟了一点?奴婢早已出嫁,家裡有相公也有小孩,你这样只会令奴婢困扰。」
韩清听到兰儿的话怔了怔,确如韩夫人所言,相隔三年,兰儿在乡间嫁人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今年二十有六,早过婚嫁之年,再等下去便要孤独一生了。
「对、对呢,是我太鲁莽,一心想见你,也没细心周详。」
「少爷你快点走吧,万一奴婢相公回来,看到有别个男人,奴婢便水洗不清。」
「你说的对,对不起,我立刻走。」
韩清连忙从椅上站起,推着木门出去。
没事,可以看到兰儿安稳已经胜于一切,其他的事不再重要。
可刚踏出门外,发觉四周乌灯黑火,时已夜深,韩清奇怪兰儿夫婿到底是做何工作,这种时间还在外面劳碌。
此时一个身影从后拥着韩清,是那咽呜着声的兰儿:「笨少爷,你真的相信吗?如果奴婢真有相公,又怎会住在娘家?」
韩清不可置信道:「兰儿…你意思是你没有出嫁?」
兰儿哀咽道:「奴婢说好会等少爷十年二十年,当然不会食言。」
韩清又惊又喜道:「臭丫头,原来在捉弄我。」
「是捉弄你,奴婢恨少爷,少爷你好可恶,要奴婢等你三年,你知不知道方才在家裡看到你,奴婢哭了多少遍才叫醒你?」
听到这话,韩清眼裡的泪水不禁潸然落下,哽不能语:「我何尝不是苦等了兰儿三年。」
兰儿一直牢牢拥着韩清的背,两个人的泪水肆意滑落,沿着脸颊直至唇边,渗入舌头的液体明明又苦又涩,此刻却是无比甘甜。
回到屋裡,韩清向兰儿说一遍这些年裡发生的事,兰儿亦交待了离开韩府后的生活。
兰儿有一弟,当日李娘为了保住儿子变卖女儿,心裡也感内疚。
兰儿回来后不久,其弟成亲并搬到城镇,李娘和其夫妇一起居住,而兰儿便独居于此。
「你一个女子独居,岂不会很危险?」
韩清问道,兰儿答说:「这裡是穷乡僻壤,年轻的都出去外面闯了,留下来是老弱的多,左邻右舍从小看着奴婢,大家互相照应。娘亲有劝过奴婢搬去和他们一起住,但奴婢怕有天少爷来找奴婢会找不着,所以不敢搬走。」
「兰儿!」
韩清抱着兰儿感动的道:「要你等我了!」
「我知道少爷一定会来,少爷愿意为奴婢去考科举,证明少爷是真心对奴婢,就是等一世,奴婢也会一直等。」
韩清不明问道:「既然当日你打算等我,为何又会答应娘亲回乡的事?」
兰儿解释道:「当时夫人很反对奴婢俩,少爷你没有高中状元,奴婢知道她一定会用别的方法为难你,所以当日夫人劝奴婢回乡,奴婢便顺她意先避开一下,拿着夫人给奴婢上路的盘川,住在镇裡客栈待少爷回来再作打算,也没想到她会告诉你是把奴婢卖去青楼。后来少爷你离开韩府后失去消息,更不知道要去何地找你,奴婢盘川耗尽,只好回老家干等,早知道要等上三年,奴婢那时候是打死赖着不走。」
「也是,这个结果是意想不到,谢谢你,兰儿…」
「是奴婢要谢谢少爷。」
韩清拥着兰儿的细腰道:「还奴婢,你现在是我娘子了啊。」
「奴婢便是奴婢,兰儿一生一世也是少爷的奴婢,嫁给少爷,也替少爷暖床迭被。」
「好吧,你以后改不了口,便说一次奴婢罚吃一个馒头,吃到你怕为止。」
「这是赏不是罚,馒头那么好吃,奴婢天天吃也没相干。」
「原来养兰儿这么简单便可以了吗?」
「才半点不简单,少爷你没捱过苦,一个馒头对平民来说,是很
高贵的粮食了。」
「哪裡没捱过苦,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韩清吗?」
「那么奴婢和少爷以后天天告诉对方这三年过的日子,说完了,便重头再说一遍。」
「一言为定,我的小丫鬟。」
韩清和兰儿回到韩府后立刻商定大婚之期,两人本不想舖张,但堂堂韩府加上太医清兰鼎鼎大名,宾客仍是络绎而来,当中不少是不辞路途遥远亲临到贺,倾心于兰儿的张之龙自然不会缺席,最意外是连皇上亦微服出巡吃这餐喜酒。
看到新娘子李兰儿螓首蛾眉、盛颜仙姿,后宫三千的春园帝终于明白清兰医师为何寻遍天下,也要觅得这俏丫鬟。
「婆婆喝茶。」
喝着媳妇的新抱茶,韩夫人感慨万千,的确她是曾经看不起这女子,但既然孩儿宁可不娶也不忘情,证明此丫头是有过人之处;而兰儿愿意在家乡等三年也要等到我儿,也相信她是一往情深。
交拜天地,供奉祖灵,饮过合卺酒,结发为盟誓,韩清终于娶得美人归。
洞房花烛,少不了被翻红浪,颠鸾倒凤。
此时韩清已经是精壮青年,而兰儿亦处于盛放年华,是最懂得享受闺房之乐的时候。
替新娘子褪下裙褂,一身冰肌莹玉,雪腻酥香,韩清禁不住要亲向娇嫩胸脯,兰儿脸上一抹嫣红,羞人答答。
「少爷…」
「少爷?」
韩清扬着粗眉,兰儿脸更羞了,低声道:「相公…」
韩清满意笑了笑,继续在新娘子身上搜索,兰儿经过一整天繁文缛节,身上香汗淋漓,韩清最爱娘子这股芬芳,展臂把兰儿下盘夹紧,勾起一条大腿,舌头直接舔在玉瓣上,兰儿又羞又涩,也无制止,任凭夫婿攫取自己的清甜花液。
「相公你别亲得这样凶,奴婢已经是你的人,你可以慢慢玩。」
翻云复雨,琼浆玉液倾吐不停,交媾之声没一刻静下,韩清自然餍足了鱼水之乐,兰儿也是高潮迭起,淫叫连连。
「啊!啊!相公!要洩了!奴婢要洩了!相公!相公!」
一个晚上除了娇喘呻吟,婚房内就只有调笑逗玩,新婚燕尔的甜蜜快乐,氤氲流转。
两口子成婚后没有搬回韩府大宅居住,韩清告诉母亲在京城开设病坊之事,希望回去替贫苦治病,韩夫人与爱儿分隔三年,多一天也想待在韩清身边,于是决意搬到京城,韩府大宅交由兄长打理。
「兰儿,我娘和我们一起住,你不会有问题?」
往年两人曾有过节,韩清忧心问道,兰儿笑说:「当然不会有问题,奴婢很明白婆婆心情,孩儿是女人另一个情郎,换了奴婢有少爷般的俊秀孩儿,也不会给他迎娶丫鬟,只是少爷执意要蠢,奴婢也无可奈何而已。」
「有这么明白事理。」
韩清没有话说,不知是否应该称赞娘子伶牙俐齿。
三人搬到京城后也没有雇用下人,兰儿勤奋爽快,把家裡细务处理得头头是道,兼且写得一手好字,闲时替韩清抄写药单,不再是往年目不识丁的丫鬟。
当然晚上闺房之事兰儿也绝不偷懒,让韩清享尽夫妻间之鱼水乐事。
一轮激情欢爱,兰儿慵慵懒地躲在丈夫臂弯,韩清感慨道:「娘子你好利害,原来真是懂得这么多花招。」
兰儿掩嘴窃笑:「这些都是婆婆教的房中术,奴婢只学会一点,以后还要跟她多多学习呢。」
韩清腼腆道:「说来娘亲就睡在邻室,你淫声这样骚,难道不怕被她听到?」
「听到不就听到,奴婢以前又不是没试过在婆婆面前淫叫,她都不陌生了吧。」
兰儿靠在夫婿耳边,小声说道:「奴婢知道这样说婆婆很不应该,但婆婆真是很骚的,以前奴婢和他们通房,每次婆婆的淫声都比奴婢叫得更浪,彷似如鱼得水,欲仙欲死。」
母亲房事,孩儿不应过问,可韩清不免心有遐思,兰儿眼珠一转,轻笑问道:「相公好像有点兴趣呢,要不要亲自听听?」
韩清莫名其妙道:「爹去世几年,我又怎能听到娘亲淫叫?」
兰儿偷偷说道:「奴婢意思是,叫婆婆过来指导我俩,婆婆守了几年寡,一定很寂寞,相公也可以一尽孝道,侍候娘亲。」
韩清几乎呛死:「娘子你的意思是…我们跟娘亲做那有歪伦常的事?」
兰儿漫不经心道:「关上门,歪不歪又有谁知?」
韩清搔一搔头皮,没这调皮娘子办法,兰儿右手执起长鞭,左手拿着菜市买来的大青瓜,奸滑笑说:「婆婆当年怎样对待奴婢,奴婢今日便百倍奉还!」
丫鬟报仇,十年未晚,韩清方此明白,母亲从前不让丫鬟过门,是有其道理。
一年之后,韩清和兰儿喜获麟儿,是一对龙凤胎,女孩取名雏菊,清丽淡雅,傲然不屈;男孩单名一个竹字,取其不亢不卑,潇洒处世之意。
「相公…」
兰儿双手抱着一对孩儿,偎倚在韩清肩膀,四只赤脚足踝互相缠绕,两情缱绻,一同欣赏皎洁明月。
今天月色很美,玉盘似的满月在墨蓝夜空中份外明丽,淡淡柔光穿过窗户泻在房间裡面,温馨之情油然而生。
「奴婢好幸福哦…」
秋兰映玉池,池水清且芳。
芙蓉随风发,中有双鸳鸯。
双鱼自踊跃,两鸟时迴翔。
君其历九秋,与妾同衣裳。
西晋·傅玄《秋兰篇》《清兰》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