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胸针和他格外般配,我想。
“老板……到了。”
唐茉的声音很轻,她的尽职尽责拯救了车里凝固的气氛:“杨先生,我送您上去。”
“不用。”杨沉的声音毫无温度,“许俊彦,你跟我一起。”
他大概有话要单独对我说,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吩咐唐茉在这等我联系。
“老板,你一个人方便吗?”她不放心的说,“我陪您送杨先生……”
“不用,在车里等着吧。”
杨沉要真想对我做什么,多带上一个唐茉也无济于事。
他抓住我的手腕带着我向前,温热的手指间有些微黏腻的触感,我后知后觉可能是打架弄出的伤口在流血。但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点,用力握得很紧。
在车上我表现得过于绝情,此刻竟说不出关心的话。
杨沉的动作带着怒火,摔门的声音震得我一激灵。我被他一路拽着向前,这间公寓我住过一段时间,知道自己被拉进了主卧。
他松开手,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什么。我赶紧对着光仔细辨认,果然手腕上有一抹血痕。他的手伤得怎么厉害,想必是拼劲全力,不知道宋澄的情况如何,但愿他没有出事……
在我走的时候杨沉似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我一头雾水,他不容抗拒的按着我的手,将一份档案袋扯成两半。
不知道那上面有什么内容,但我直觉是很重要的东西。拼命试图挣脱的举动在杨沉的压制下毫无用处,只能在模糊的视线里眼睁睁看着里面的一叠纸被撕得粉碎。
他伸手将纸屑扬到半空,纷纷扬扬的碎纸落在我身上。我茫然的伸手抓住一片想看清写着什么,却始终无法辨识密密麻麻的小字。
“你在做什么?!”
我又气又急,杨沉却仿佛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我越是追问,他越是莫名其妙的高兴,最后甚至哈哈大笑起来。
“杨沉,你疯了。”我冷下脸,“想吓唬我吗?我无所谓里面是什么东西,只需要你遵守自己说过的话,不要迁怒宋澄,从明天起我们毫无瓜葛。”
他终于恢复了正常,居高临下般的说:“许俊彦,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在你走出这个房间之前,我还允许你回到我身边。”
“谁会把我这样的东西放在心上?”我将他说过的话如数奉还,“还记得你说的吗?你不会。无论你出于什么原因说出这句话,羞辱或者发泄,我不因此恨你,但我也不会忘记。”
我毫不犹豫的踩着那些纸屑离开,和杨沉擦肩而过的时候听见他说:“许俊彦,你变了。”
“我只是不想再做你的狗。”我闭了闭眼睛,“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们彻底完了。就当从没认识过,起码给彼此留个好的结尾。”
一步,两步,三步。
迈出这道门,离开这个我熟悉无比的房间。我和杨沉的句号被完整画下,最终像一颗珍珠从手心跌落,骨碌碌滚进黑暗的床底,再也找不回来。
要把喜欢的事物牢牢抓住啊,万一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许俊彦,说得好,就当咱们没认识过——”
他的声音带着残酷的笑意,一如当初少年踩住我被撕烂的笔记本,问我想不想和他上床。
“——那么看来你情愿顶着强奸犯儿子的名头过一辈子,也不愿意洗脱这个身份咯。”
第120章
“……你说什么?”
我迟疑的停下脚步,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幻觉。
“我说,我这里的资料本来可以证实一些东西。”他轻轻喟叹一声,“但刚刚被撕掉了,你也说过不在乎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正好,从此以后我们就当做不认识,你走吧。”
“杨沉,如果你知道了什么,请你告诉我。”
“你是哪位?”他语带嘲讽,“我们俩又不认识,我凭什么和你说?”
我问:“你非要这么折磨我吗?”
“折磨?是你先说要离开我,好,我同意了,你随时可以走。”杨沉声音里的笑意荡然无存,只留下毫不遮掩的残酷,“想走就走的不是你?许俊彦,我给你一次机会。你留下来,我说不定心情好了还能和你聊聊这件事。只要你出了这个门,我们就毫无瓜葛。”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其中又有一丝无法平静的东西。
“这根本不是选择!”我的嘴唇颤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你明明知道我——”
你明明知道这是我一切人生悲剧的根源,明明知道我多么在意这件事。
你用来威胁我的,是我亲口告诉你的痛处。
“你以为呢?你倒是扪心自问,有什么拿得出来和我谈条件的资格?!”他走近我,掐住我的下颌迫使我扬起头,“替人管个小公司就以为自己长本事了?你做的那点事,我都不稀罕去看一眼,懂么?就凭你也想甩我?一口一句让我放手,好不容易得意一回,感觉怎么样?”
杨沉恶狠狠的开口,缓慢收紧手指:“等到我不想用你的那一天,你才能从我身边滚开。现在我要听你亲口说,你后悔背叛我,并且永远不会再这样做。”
我试图掰开他的手腕:“滚……”
“你不想知道当年你妈妈身上发生的事情真相吗?而且相信我,以你的能力,这辈子也查不出来我手里的半点内容。”他似乎凉飕飕的笑了笑,“许俊彦,你从来就没得选。”
我颓然松手,杨沉抚上我的侧脸。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还带着血冰冷黏腻的触感。
的确,许俊彦的人生不过如此。我只是别人手中的一个提线木偶,从许老爷子到许育城,再到杨沉,无所谓操纵的人是谁,反正轮不到我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