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桑眉眼疲惫,在他怀里蹭了蹭。
稷旻被蹭的痒,笑了一声,摸摸她的鬓“怎么了?”
玉桑生了些困意,却迟迟不敢睡:“出来之前,姐姐曾阻止我不许我来,那时我没听她的,硬要跟来,可不知为何,这一路越走越不安,夜里也做梦。尽是些吓人的梦,醒来又忘了。”
她撑起身子看向稷旻:“殿下,我会不会还忘记了些什么重要的事?这条路线当真安全吗?不会有埋伏吧?”
她一胡思乱想就没了边,稷旻拿她无法,温声安慰:“既来之,则安之。我白日在路上睡过,此刻不大困,你先睡,若半道做噩梦,我就把你摇醒。”
玉桑就是想听他几句安慰,他说话管用,让人安心。
“嗯。”她点点头,伏在他胸口闭眼:“我睡啦!”
稷旻:“睡吧。”
玉桑含糊一声,昏昏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耳边有人唤她。
她以为是稷旻,睁开眼,却是一个穿着宫装的老奴。
“娘娘,该整装启程了。”
是送嫁的老奴。
霎时间,玉桑像是魂魄离体般,陡然转了个视角。
她看见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这张脸更成熟,更妩媚动人。
宫人一拥而上,为她梳洗打扮,穿戴喜服。
而她全程都似一只任人摆布的布偶,只是在快出门时,折回到床边,从枕头下取出个什么。
是稷旻的玉佩。
他贴身佩戴,象征身份,曾在应家及笄礼上赠给她的那枚玉佩。
女人将玉佩死死握在手中,闭了闭眼,转身出门。
眼前白光划过,景色变幻,成了一座风格迥异的异国宫殿。
身穿异族华服的陌生女人被按跪在地上,只能看到她在竭力嘶吼,却听不到一言半语。
内侍上前剥她衣裳露出后背,施以鞭刑。
陌生女人凄厉惨叫,一个不慎,连脸上都甩了血痕。
而她的正前方,是一个相貌周正气势威武的男人,男人怀中,正拥着那个女人。
整个皇宫内,她是唯一着夏国宫装的女人,在众多佳丽中独树一帜,眼角眉梢都是让男人心颤的娇艳。
男人握住她右手手腕,雪白皓腕上横亘着一条鲜明可怖的疤痕。
下方女人撕心裂肺血肉模糊,换不去他一丝心疼,怀中人手腕上一道旧伤,他频频抚摸,心疼不已。
突然间,眼前场景再度转换。
地势险峻的吊桥下是湍急的河流,女人一身平民打扮站在桥头,与面前的男人相对而立。
他情绪激动的拉着她说话,玉桑看见她笑了笑,却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直至男人颓然松手时,她毫不犹豫的转头离开。
下一刻,战鼓喧天,乱局一触即发。
她换上了来时偷偷带的翠绿衣裙,扮成少女时的模样,摸出一只白色的小瓷瓶,仰头饮尽。
五脏六腑瞬间衰竭的滋味令她痛苦至极,她还来不及缅怀太多,便没了动静。
夜静无声,玉桑睁开眼时,房中烛火昏黄摇曳。
她看向身旁的男人,不由失笑。还说叫醒她,他自己先睡着了。
玉桑盯着稷旻看了很久很久,眼眶里才微微泛起水汽,又很快散去。
再度感到困倦时,她撑着身子凑上去,在他额上轻轻印下一吻,挨着他睡去。
……
抵达云州这一日,李非儒早已准备好一切,因为稷旻是秘密来此,所以声势不大。
一行人住进军所,李非儒细心,给玉桑安排了一间稍微干净宽敞的房间,连热水都备好了。
“我稍后要与李非儒等人议事,你在房中歇着,饿了就开口,自有人为你送来。”
之前在东宫,是玉桑对稷旻无微不至的照顾,而今,竟像是反过来,稷旻啰嗦的活像个老妈子。
玉桑冲稷旻乖巧一笑,省心的很:“殿下不必为我担心,这里所有的人,怕是都不及我安逸。”
稷旻捏了捏她的手,无奈道:“若非你犟,都不该带你来这一趟。”
玉桑:“那来都来了,还能赶我走不成?”
稷旻失笑:“所以,你就老老实实留在这里。”
将玉桑安顿好后,稷旻来到议事的小厅,除韩唯外,李非儒等人早已等候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