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趁着路上休息的空档,玉桑下了马车,往韩唯那边去。
他真的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带,只有英栾面色愁苦的坐在马车外,见玉桑提着食盒过来,连忙下马:“玉娘子……”
玉桑:“殿下知韩大人此行没有带人,便差我来瞧瞧。”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了男人隐忍的咳嗽声。
英栾眼泪都快出来了,压着声音向玉桑道谢,待玉桑登车后,他主动往边上走了几步。
马车里散着一股混合的药草味,竟和当日的东宫有异曲同工之处。
玉桑看着韩唯,心情复杂不已。
两世以来,他一直都是骄傲气势不输稷旻的存在。
可现在,他似乎若得一巴掌就能拍死。
看着玉桑,韩唯没问诸如“你怎么来了”之类的话,只道:“你倒是胆子大,竟直接跑来。”
言下之意,是指她当着稷旻的面跑来看她。
玉桑放下食盒,“殿下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你既有恙,为何不带个人伺候着?”
韩唯挑了挑嘴角,半开玩笑似的:“若带了,你还会过来?”
玉桑抿抿唇,跳过这句话,问他:“兰普为何要向你下毒?”
韩唯靠着车座,费力道:“或许,是觉得我欺负了你,要替你报仇?”
玉桑拧眉:“那他为何要为我报仇?”
韩唯眼盯着她,没有再回答。
玉桑暗暗叹气,从食盒里端出一碗温着的糊糊。
“这是我上路前做了带着的,还没凉透,你要尝尝吗?”
韩唯挑眉:“你竟还会下厨?我以为你只会酿酒……”
“什么?”玉桑没听清。
韩唯摇头,“无事。”
玉桑把碗递给他,韩唯动了动手指,到底是接过了。
然而,刚吃两口,他忽然猛力咳嗽,口中尚未咽下的糊糊竟喷吐出来,溅到了玉桑的裙摆。
他连忙用帕子捂住嘴,脸瞬间憋红。
玉桑吓了一跳:“你慢慢吃……”
韩唯挡开她的手,也避开她的目光,强行忍住咳嗽,哑声道:“你走吧,车里有味道……”
玉桑心里忽然有些难受。
曾经光鲜亮丽的一个人,怎会被毒折磨成这样?
玉桑知道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默然片刻,她掏出手帕,递给了他。
韩唯余光瞥见,那一句“走啊”终究没能吼出来,他不受控制的伸手接住,别开了目光。
“多谢。”
玉桑下了马车,一步一回头,心里无端端发沉。
回到稷旻车上,他看向她:“怎么了?”
玉桑握住稷旻的手:“你真有办法拿到解药吗?他……不会死吧?”
稷旻反握住她,将她拉到怀中轻轻拥住。
“放心,我一定拿到解药。”
就当是还他一条命,来换你。
从此,两不相欠。
……
赶往云州的路上,稷栩一直保持着和云州的联系,可传来的消息却并不怎么好。
“李非儒来信,古剌此次也是决心参战,据说边境地带好几个有规模的部落都有异动,古剌国可能要联合多部共同迎战。”
稷旻沉吟片刻,与稷栩商议了一些布防的关键,又让他与李非儒对线,商议战术。他们快马加鞭,再有几日就能到。
说完,稷栩自去忙碌,稷旻无声的看向玉桑。
她正坐在侧边,撩着车帘子看窗外,情复杂难辨。
事实上,从上路第三日起,她就不大适应了,吃得少,睡得也不好,竟会做噩梦。
当中,稷旻甚至被她惊醒过一次,她脸上布着泪水,用手指轻轻抹着,色茫然。
这夜,他们及时赶到官驿歇脚,连日赶路,所有人都累了,定下房间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总算有条件洗漱,玉桑泡的浑身热乎乎,踩上塌来。
稷旻已靠坐等候,拉过她靠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