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好两身撑在棺椁边上,借力跳了出来,对上她亲娘的眼,傲然屹立,毫不怯场,她道:
“不,这次我们没有提前商议。
从半年前我开始关注那几个儒家学士开始,国师都表示反对,所以我们的关系一度闹得很僵。隔阂是真,今日被刺杀前我不知道那几人有问题也是真!
也是在他宣告我驾崩那一刻,我才想通他这么做的目的。”
话落,她心头猛颤,以前想不通的事,现在忽然变得豁然开朗,这一世且如此,上一世……
“哦?”玉机子挑眉,“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静好满目赤红,从牙缝里挤出句:“一定要我亲口说出来吗?母亲大人?”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玉机子冷笑,“难道你对我的疑心是这两天才有的吗?早在你扔碗试我功夫时,不就开始怀疑了?”
至亲至爱血肉相连之人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萧静好心痛如绞。
“我原以为,我之所以对前世记忆断断续续,是因为年龄不到。”她看了眼呆滞的面目全非的宋太后,徐徐说道,“其实不是,五岁那年见你被欺负,我便把前世所有全盘托出,太后殉国,百里烨造反,我登基,你被褚凌寒所杀,鼠疫……等等一系列瓜葛,试图让你反击。”
“的确,你说了,那时我非常震惊!”玉机子承认。
“也就是说,在前世,你的命运依然如此,还是一直在复仇!”她继续道,“不管我知不知道前世那些事是否于与你有关,这对于你来说,我的存在都是你的威胁。”
“但你又还想利用我,又或是……不忍心杀我,为了隐藏我的锋芒,你给我易容,这事之前你也跟我说过。
不仅如此,你还在药里加了能抹去记忆的药!”
玉机子看她的眼彻底变了,“果然,你早就开始查我了。
我该夸你还是夸我,萧鸾的种,怎么可能生得出你这么心机缜密的女儿,看来是随我。”
萧静好笑出了泪花,白日里满琦要启奏的事,便是她历经了两个月,询遍天下名医,才查出此药若含成分,除了能易容,便是抹去记忆。
玉机子不知道的是,也因浓情而解。
他忘记的刚好是有关褚凌寒的部分,此药因情伤而生,两人结合后,这药的功效便会消失,他破了她的身,她就想起了一切。
玉机子又走近几步,面目狰狞:“可是宝贝女儿,今夜纵使你侥幸没死,你的白马王子也救不了你了,你想想,七个人同时掷出去的银针,他当真都能全部挡开吗?”
“嗡……”萧静好忽然一阵耳鸣,失魂落魄般愣在原地,良久提不上气。
不,她要相信他,他敢独自设套让这一切真相大白,他就绝不会把自己置身危险。他不会有事……
“你是不是在想他一定会没事?
但你一定会有事,我现在仍可……”
“仍可什么?”萧静好目光犀利打断她,“仍能杀了我是吧?”
玉机子不说话。
她步步紧逼:“既然你这么恨我这个野种,为何七年前宋依阮要杀我时你要把我送出去?”
“为何我不愿走要跟你背水一战搬到宋依阮时你扇我耳光,嘱咐我永远不要肖想那把龙椅,永远不要再回健康?因为你想把我支开。”
玉机子不由自主退了半步,眼开始摇摆。
萧静好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句句诛心:
“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既然你这么恨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想杀岂会不容易?睡着时一刀砍下去,血溅三尺……”
“闭嘴!”那厢怒道极致,用力恰住了萧静好的脖子,“萧鸾,让她闭嘴,否则我杀了她!”
“小九,小九你少说点。”萧鸾如今只剩这么一个女儿,整个南齐都要靠她维系,被吓得直哆嗦。
萧静好被掐得脸红,抬手止住忽然冲进来救驾的张继:
“退下!”
“皇上!”张继没动。
她加重了语气:“朕让你退下,朕倒要看看,她到底能有多毒。”
张继咬牙怒视,无奈只得退了出去。
萧静好不退反进,“你这么恨我这个野种,小时候我玩水时,大可趁我不备狠狠一脚踹下去!你再眼睁睁看着幼小的我捶死挣扎,看着我慢慢沉底……”
“住嘴!你给我住嘴!”
“又或是吃饭时,随便下点药,慢慢欣赏我口吐白沫,毒发身亡…萧家的野种,被你折磨致死,这样岂不快哉?”
玉机子瞳孔紧缩,呼吸越发急促,掐着她脖子的手颤抖不止。
“你这么想杀我,我回来后,纵使开先你想借我之手拉胯宋太后,让我们鹬蚌相争,你做渔人,那登基后呢?你有一千次杀死我的机会,你为何自己不动手?偏偏要借那几个传道者之手???”
“滚!”玉机子彻底崩溃,一把甩开了手里的人,歇斯底里吼道,“若不是你,我七年前就可以杀光萧家人了,你却居心叵筹划着要回来?”
“那你说说,我回来到底是为了谁?”
萧静好嘲讽一笑,心灰意冷,觉得没有再说的必要。她虎毒要食子,她却不能真的杀了这头老虎。
她走到刀架前,抽出一把刀,扔了过去,玉机子做为习武者,下意识接住。
她再飞快走过去,把刀尖抵在自己胸口上,“来,刺进去!”
玉机子手一抖,要扔剑,被她徒手捏在剑刃上,白皙的手瞬间鲜血喷涌,流淌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