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小两口拽着牵红出了罗家大门后, 立马有送亲娘子过来扶住罗棠笙, 谢行俭拱手笑着感谢大家的恭贺, 随后大步向前踩上马背。更多小说 ltxsba.top
罗棠笙由罗郁卓再次背进花轿, 送亲娘子笑着高喝一声, “吉时已到, 佳偶天成, 轿起——”
罗家门前的那条街瞬间沸腾起来,新科进士们簇拥着谢行俭的马匹往外走。
领头送行的唢呐手闪亮登场,欢欢闹闹的吹奏起来。
坐在花轿里的罗棠笙听到街上冲天的讨喜声以及洋溢喜庆的唢呐声, 忍不住笑弯了眼。
她欣喜的撩开额前的珠翠,偷偷的探头往外瞧,花媒婆肥胖的身子立马凑上前。
“大小姐快快放下帘子, 别漏了喜气, 新娘子还未见婆家人呢,不好探出头让外人先瞧见!”
罗棠笙只好缩回脑袋, 乖乖的放下额前的珠翠帘子, 戴上红盖头后, 规规矩矩的坐在软轿上。
才行了两步, 敲锣打鼓的突然高喝一声, “新科进士来迎娶新嫁娘咯——”
罗棠笙一阵恍惚, 这声音……
她顾不上女儿家的矜持以及花媒婆的警告,再次掀起轿帘。
明明走在前头的谢行俭不知何时骑着马行在她轿子边,见轿子窗口露出罗棠笙的小脑袋, 谢行俭眯着眼笑的肆意张扬。
罗棠笙似乎很震惊, 一双杏眸瞪着大大的,谢行俭以为罗棠笙坐在里头耐不住出来透下气,此刻突然被他逮到所以才露出惊讶的表情。
其实不然,罗棠笙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谢行俭站在这的情形和她之前那个梦蓦然重叠,简直是如出一辙。
罗棠笙好想问谢行俭不是走在前面吗,怎么好端端的落后了?
还没等她问话,前头突然锣鼓喧天,唢呐声振聋发聩。
她的喜轿和梦中一模一样,停在原地没有走动。
唢呐声缠绵不断,紧接着,一道尖锐的嗓音划破天际。
“如意公主出嫁上轿——”
和梦境中毫无二致,周围老百姓的嘴里蹦哒着赞美声。
——“谢公子好俊…”
——“公主也唯有嫁给谢公子才是好的…”
谢公子?
如意公主?
罗棠笙放下帘子后,捂着嘴突然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睛发酸开始哭,哭声细碎,周围人都没有听到,包括轿子旁边的谢行俭。
哭足了劲,罗棠笙忍不住打哭嗝,脑袋上的礼冠随着她打嗝,上面垂落的珠玉发出叮当脆响。
如意公主的迎亲仪仗和罗棠笙的正好相反,因公主的位分高,罗家的队伍不得不停下来让一让,但考虑到罗家喜事当前,所以众人见到如意公主的花轿时,都免了跪拜行礼。
待公主的迎亲仪仗离去后,罗棠笙的花轿复又往前走。
轿子内的罗棠笙噗嗤一笑,水光潋滟中,新嫁娘笑的如花儿一样璀璨。
罗棠笙笑她自己傻乎乎,之前不过是做个梦罢了,就恼的她担惊受怕了好几天。
误以为众人口中的“谢公子”是指谢行俭,再加上梦境中谢行俭巧合的骑马走在轿子旁边,她还以为谢行俭要迎娶如意公主呢!
如今回过头再想想,真真是一件乌龙事。
如意公主未出嫁前是住在宫中的,只不过在敬元帝颁发下嫁圣旨后,如意公主就搬进了罗家附近的那栋公主府居住。
随后如意公主请命嫁人后不再住公主府,而是住进驸马的家里,这才有了谢延从公主府迎亲的一幕。
一切事情串联想通后,罗棠笙笑的不能自抑。
迎亲队伍沿着京城朱雀街走了一圈,最终停在谢家大门口。
听到周围人哄笑着让谢行俭上前踢轿子时,罗棠笙这才意识到花轿已经到了谢家,她突然紧张的手直抖。
她…就这么嫁进谢家了么?
谢行俭拿着红绸缎,抿着笑容步伐稳重的走到花轿前,下马威似的朝轿门轻踢了一脚。
大家都将目光聚焦到花轿上,然而花轿静悄悄的无半点动静。
谢行俭双手不由拧紧牵红,他有些担心因为天气热的缘故,导致罗棠笙在半路上中暑晕了头,所以踢完轿后里头没反应。
他躬身正欲掀开轿帘时,旁边眼尖的花媒婆忙按住他。
花媒婆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小声的冲着花轿喊,“大小姐,赶紧迎战踢轿门哟——”
正处在紧张懵逼状态下的罗棠笙,经花媒婆一提点,急忙探出脚忙轿门上一踢,大概是罗棠笙用力过度的缘故,轿门门槛上的钉都蹦了出来。
谢行俭想起那日在许愿池前,差点被罗棠笙一拳头锤过气的事,如今再看看松动的门槛,他不由自主的按按温热的胸膛。
他努力的平复下喘息,暗暗庆幸的安慰自己:就目前情况而言,罗棠笙那天用小拳拳捶打他,确实是…开玩笑的…
不然他胸腔处的肋骨怕是要跟门槛一样碎一波。
木槛上的钉钉松动后,周围鼓掌看热闹的老百姓顿时傻了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气息。
新郎新娘互踢轿门,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预示着成亲后,男不惧内、女不示弱。
新郎官谢行俭惧不惧内,大家伙不清楚,就罗家大小姐这踢门的架势,大抵是不示弱的。
众人忍不住拿同情的眼看向谢行俭,谢状元娶回一个高门贵女本就矮了身份,如今罗家小姐还有这样的大力气…
花媒婆摇曳着手中香喷喷的手绢,打着哈哈道,“哎呦,新郎官威风凛凛,新娘子百依百顺!”
手持唢呐的小伙子贼机灵,立马吹起迎轿的唢呐曲子,屋里头抱着团宝的王氏闻声走了出来。
罗棠笙一只手搭在随身丫鬟汀红手腕上,一只手牵住谢行俭丢过来的牵红,步步紧跟着谢行俭往前走。
才走了三步,突然哗啦一声响,耳畔传来一阵开箱的声音。
王氏站在门口,颠颠怀里乖巧的胖娃娃,笑盈盈的指挥居三和王多麦撒红花生和绿枣子。
箱子足足摆了十来个,随着居三和王多麦一掀一抬,里头陈放的花生和枣子立刻倾泻出来,滚撒了一地。
这些花生枣子是王氏按照京城红男绿女的习俗特意准备的,周围看热闹的妇人和小孩欢呼着蹲下身哄抢一团。
谢长义点起火石,将清早就挂在树上的鞭炮点响,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夹杂着贺喜笑声,新人进了门。
谢家门口铺了长长的红喜毯,为了讨罗棠笙的欢心,不光在门口铺了喜毯,就连几处院子的石板路上都垫了毯子。
正房的院子中央有一颗硕大的常青树,树上挂了满满的红布绸,布绸末端坠了一根根红线,红线上系了一张张卷纸。
这是谢行俭的杰作。
旁边有人想扯下卷纸看一看,被守在树下的居三轻斥住了手。
“这是小公子给夫人准备的红线树,大家可别毁了小公子的一番心血。”
居三摊开宽大的手臂,拦住好的人群,张嘴不停的解释给过来张望的人听。
众人开怀大笑。
有年纪轻的小伙子将树下的人往正房赶,暧昧的笑道,“既是状元公给谢夫人准备的,咱们当然不好擅自去拆解,得!咱们还是去新房闹一会,这儿就留给状元夫人吧!”
这头,谢行俭牵引着罗棠笙往前院正厅走去,喜堂上宾客如云,谢行俭边拱手行礼,边缓缓往前走。
今日谢家来了很多人,上首坐的自然是谢行俭的爹娘,左右两侧坐下的人,可把凑热闹的老百姓看直了眼。
右上方是朝廷德高望重的马大学士,下首是都察院的徐大人,旁边依次是朝廷的其他官员以及新科进士。
总之,阵营太过强大,导致老百姓们起哄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捉弄谢行俭过分了,引得这些人记恨。
阴差阳错下,谢行俭和罗棠笙的跪拜礼行的相当顺畅,随着送喜礼官的唱和,谢行俭和罗棠笙夫妻交拜,即刻礼成送入洞房。
周围的老百姓,包括林邵白在内的新科进士们,以为今日婚宴上有马大学士和徐大人这样鼎鼎有名的人在,心想那么谢行俭的婚房,他们怕是不能好好的闹一场了。
大家遗憾的看着谢行俭和罗棠笙进了洞房,正准备坐下来喝酒时,突然马大学士站了起来。
马大学士胡子白花花,此刻喝了一盅酒水后,脸色红晕迷离。
马大学士是朝中元老级别的人物,他一举一动都牵连着大家的视线。
徐尧律立马直起身,拱手笑道,“大学士可是有话要说?”
“当然!”马大学士呼呼的打了个酒嗝,大手一挥,打趣道,“今日是谢状元的喜宴,我等怎好在这干坐着!”
说完,马大学士身子一抖,颤颤歪歪的面向谢长义和王氏,笑呵呵的高声道,“打搅二位了,我先领年轻人去洞房闹一闹去咯——”
谢长义嘴角抽抽,原以为马大学士最是严谨端庄的,不成想第一个提出闹洞房的就是马大学士。
马大学士起了头,大伙自然坐不住了,相携的往喜房这边冲去。
洞房内,喜娘将罗棠笙扶到新床上后,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红绸缠身的白银秤,谢行俭举着喜秤慢吞吞的揭开罗棠笙头顶的红盖头。
倏而面前有了亮光,雕花拔步床上的罗棠笙蓦然娇羞的低头,她有些担心先前在花轿上哭泣哭花了妆,此刻一个花脸模样如何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