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在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搜过来。这里是唐格拉尔小姐的闺房,或许我亲爱的欧仁妮能够凭借她女性的魅力暂时替我抵挡一会儿。”
安德烈亚兴高采烈地说,仿佛他压根儿不是被宪兵追捕,而是正准备和心爱的人一起去野营。
“但是我想问,巴黎的宪兵和警察是怎么知道我是个正被通缉的苦役犯呢?”
“我亲爱的未婚妻,自然不是你。因为你一直抱着和我结婚的打算,不会这么快想用石头砸自己脚的。”
“那么,在巴黎,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就只有另外两个人——”
他的眼光转向伯爵。
“一个是我最要好的老朋友,另一个是一位靠谱的甫。”
“但我依旧心存怀疑,伯爵,您是为见多识广的百万富翁,您为人精明而谨慎,您是怎么就轻易相信,我姓卡瓦尔坎蒂,是个来自意大利的王子呢?”
起居室外面,清楚地传来一阵喧哗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不是我,”基督山伯爵迅速地澄清,“我从不信任警察和司法。”
罗兰顿时觉得伯爵这句解释也是对她说的。
“都这节骨眼儿了你还在琢磨这些。”罗兰一跺脚,劝安德烈亚赶快走。
“快,我这里有一条通道,直通外面的花园。”
“伯爵,您就是从那里来的,请您带着安德烈亚……”
“小姐,我乐意为您效劳。”伯爵心平气和地说,“希望能稍许弥补,让您的心情有所平复。”
罗兰立即拉开了通向她起居室的那扇小门,基督山伯爵回身瞥了一眼安德烈亚,带着他匆匆离去。
罗兰赶紧将那扇门关严。
“经纪猫”露娜又蹭了过来,扬起猫猫头,摆着一张臭臭的猫猫脸说:“兰兰,我之前说什么的来着……”
猫猫话音还未落,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吓到了。
来人毫不客气,砰砰砰敲了几声之后,飞起一脚踹开了门。
一队穿着宪兵服饰的男人冲了进来,在罗兰的起居室里飞快地看了一圈。其中一个粗声粗气地问罗兰:“小姐,您刚才有没有见到那个自称是,安德烈亚·卡瓦尔坎蒂的人?”
罗兰摇摇头表示没有。
她随口问:“子爵怎么了,值得你们如此大张旗鼓地找人?”
“什么子爵?他就是一个被通缉的苦役犯。”
安德烈亚从此永别了他的上流社会身份。
“他还在巴黎主导了很多次非法集会,就是这家伙,还得我们每天晚上都要出外勤,简直没完没了……”
一个宪兵抱怨着,发泄着属于打工人的愤怒。
“还好您没有签字,没有真的嫁给这家伙。”
另一个宪兵笑嘻嘻地说,上上下下地打量罗兰的容貌和身段。
罗兰像是受辱的王后一般,狠狠剜了那士兵一眼,傲然地转过身——
“搜完了没?搜完了就请给我出去!”
宪兵们真的退出去了。唐格拉尔夫人脸色苍白地进来,拉着女儿的手,哀伤地叹息着:“欧仁妮……”
罗兰却突然想到,安德烈亚也是唐格拉尔夫人的孩子,不知道这位夫人是否知道,她的另一个亲生的孩子尚在人间,前一段时间总是坐在她歌剧院的包厢里,就坐在她身边……
“去把小姐屋子的窗户都打开……让小姐透透气。”
唐格拉尔夫人吩咐女仆。
“可怜的欧仁妮,别太担心——你还没有在结婚证书上签字,就算是签了,对方那个应该也是假名字,做不得数的。”
“好孩子,你还有嫁妆,五十万法郎……珠宝、首饰、衣服……孩子,你年轻美貌,你还嫁得出去……”
唐格拉尔夫人一边努力安慰女儿,一边自己不争气地流下眼泪。
罗兰听着,忍不住轻轻一声冷笑——难道她是一个只关心嫁不嫁得出去的人?
起居室的落地长窗被打开了,新鲜微凉的空气迅速涌进罗兰的屋子,让她更清醒了一点。
她知道这个家马上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从今以后,在这个位面她需要完全依靠自己。
正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叫喊声:“来人啊,快来人,这就是贝内德托!”
几乎在同一时间,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和喊声同时响起来:
“抓住他!”
“这回不能再让他跑了。”
突然,一个人长声惨叫。
“杀人啦——”
宪兵们全都叫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