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储语气悠悠:
“那敢问诸位大人,今日清晨,众多学子击鼓鸣冤,又大哭文庙,所为的,是什么呀?”
第89章 宋晏储:“你可有字?”……
今日凌晨,礼部尚书尚在睡梦中,就听下人来报说有几个浑身伤痕狼狈不堪的学子去敲礼部大门,问他所谓何事,乃是为了科举一事而来,言明科举不公,有学子舞弊。
礼部尚书登时一个机灵,急忙穿好衣物就去处理,那些学子也不知是招惹了什么人,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地方,甚至最严重的还在不住的吐着血。
为首的学子自言来自江南,想请尚书大人做主,礼部尚书听着却只觉浑身冰冷,眼瞧着即将天色大亮,朝会就要开始,他生怕这个消息扩散传到宫中,连忙敷衍地安慰一番,背地里却是在人离开之后就派人把他们全抓了起来,押在大牢,令人好生看管,急急忙忙进了宫。
他以为这不过是几个学子自己的行为,但现在看来、现在看来……
学子聚众大哭文庙?
礼部尚书眼前一黑,险些要昏厥过去,他面色苍白额上浸着冷汗,艰涩开口:“微臣不知……殿下何意。”
“是吗?”宋晏储色平静:“原来那几位前去告状却被人关进大牢里的学子,竟不是尚书大人吩咐的吗?”
关进大牢?
朝堂上下一时哗然,周围的官员几相对视,皆是有些愕然。
礼部尚书消息得到的及时,手下的人处理得也是极为快,其余朝臣对这件事尚且不情。此时你一言我一句,看向礼部尚书的目光也都带着几分异样。
太子一言落下皇帝面色本就难看,又听她说那些学子被人关进大牢,一双龙目瞬间就沉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
礼部尚书张了张嘴,脑子飞快转动,意欲解释,皇帝冷眼看他:“你闭嘴。”他转看向宋晏储:“太子你说。”
宋晏储躬了躬身,瞥了眼礼部尚书那越发苍白的面色,讲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那群江南来的学子想来也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就算自己不好过,也要给那些所谓的世家身上添上一把火。
宋晏储本就是想利用他们把事情闹大,却也没想过他们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先是派人去试探礼部的态度,在未能得到满意的结果之后便在县衙和大理寺前击鼓鸣冤,誓要将此事闹大;同时聚集了一批同样有学问却不幸落榜的学子大哭文庙。文庙内本就有皇家守卫把守,那些人又都是这届科举考生,事情闹的这般大,又岂能不传入有心之人的耳中?
背后之人就算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皇帝听完大手死死地握在龙椅上,面容阴沉,似是幽深的平静下,狂风骤雨正在卷积,下一刻就要汹涌而出。
大殿内一时寂静,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皇帝的霉头。
“纪栾甫!你好大的胆子!”
礼部尚书瞬间扑通一声,以头抢地。
皇帝大怒,袖袍一挥,御案上的物什顿时哗啦啦地砸在地上,甚至有的崩的远,直直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宋晏储离得近,也险些遭殃,她皱了皱眉,动作自然地往一旁动了动,袖手旁观。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那些告状却被关押进大牢的学子只是一方面,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件事背后所蕴藏的——
舞弊。
那些学子既敢成群告状,定然是有所依仗,在这种情况下,身为礼部尚书的纪栾甫非但没有查探真相的念头,甚至把人关进大牢意欲杀人灭口——
皇帝如何不怒?
科举舞弊,是历来历朝牵连最广的祸事之一,更别说这件事还跟皇帝的心腹臣子联系了起来。
不顾纪栾甫的苦苦哀求,皇帝直接将人打进天牢。若非太子淡淡提醒需细查科举舞弊案背后盘根交错的势力,恐怕纪栾甫此时已经没了项上人头。
皇帝怒火未平,又令人将会试所取的二百余人全部抓起来,令人细细审问;又着大理寺卿主审此案,刑部从旁辅助。
大殿之内一时人心惶惶。
皇帝怒而退朝,召太子及其余心腹重臣商议此事。其余的臣子面面相觑,想起礼部尚书,又想起科举舞弊这件大事,一时沉重笼在心头。
礼部尚书倒还不算什么,只他一人的话,又哪来的能量胆敢做出科举舞弊之事?
众人心中叹息。
京城的天,怕是又要变了。
总感觉太子殿下自江南回来之后,京城就没有过什么消停的时候。
难啊。
皇帝亲自下令,大理寺携刑部自是严查细审,一时之间京城之内人人自危。不过是短短几日的功夫,先是礼部尚书,随后礼部其他叫得上名、叫不上号的官员也是该贬得贬、该杀的杀。
众臣还未松一口气,却不想这还不算完,大理寺的手又伸到其他地方去!仔细观察,此事涉及到的,竟不仅仅只是礼部,其余几部,竟或多或少都有官员牵扯其中!
大理寺得了圣上旨意要彻查,那自然是要查个彻底。此事因学子而起,那为首的那些江南学子自是也逃不过。先是京城各部门,再是江南地区的学子,随后大理寺少卿亲往江南。隔着重重山水,江南那边的情景文武百官看不见,但近些日子光是查出来牵涉其中的官员就足以令京城震惊。
也因此,对这幕后主使更是好。
眼见着继续查就要查到皇家头上,大理寺卿也有些犹疑,毕竟事关皇家名誉,万一做的不好,让陛下不满,只怕他们的项上人头也难保。
严尚近来又在江南,大理寺卿虽说心中忐忑,可还是小心翼翼地请示了一下皇帝,得到的是皇帝冷冷的回复:
“朕说彻查,大理寺现在是连这些事都办不好了吗?可要去幽州同纪栾甫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