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期的修士呕血不止,算是小事?!
明修诣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拼命压制终于被宫梧桐两句话挑起来的怒火,他第一次对师尊说话的语调这般不敬,几乎是带着满满的质问了。
“师尊为什么要吃那棵毒草?”
宫梧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小兔崽子,和谁说话呢?想挨揍吗?”
明修诣固执起来简直要命,眸子沉沉:“弟子在外历练许久,见过人异事无数,却从未听说过有医修会明知那是毒草却还要以身试之的。”
“胡说八道。”宫梧桐张口就骂他,“那你是阅历少,你要是在外再待个十年八年,指不定能见过更怪的事,我试个毒又怎么了?”
往常宫梧桐歪理无数,明修诣性子温吞,就算师尊指鹿为马,他也最多只争辩一句就顺着宫梧桐的话说,但这一次,明修诣却一反常态,根本不愿被糊弄。
“试毒对师尊来说是正常的吗?难道您就不怕这毒会伤到您?”
宫梧桐也看出来了明修诣打算追究到底,当即冷笑一声,倨傲地看他:“就一棵小小的灵草还能伤到我?你做梦呢?那根本没毒,回去后你好好跟着你二师兄学学辨别草药,省得出门丢我的人。”
明修诣:“没毒?”
宫梧桐死鸭子嘴硬:“根本没毒。”
“好。”明修诣在自己方才帮宫梧桐挖的草药中找到了个同样的,揪下一片叶子眼睛眨都不眨地塞到了嘴里,嚼也不嚼,直接吞了。
“那我也试试。”
宫梧桐:“……”
宫梧桐愕然看着他,好半天才猛地反应过来,生平第一次暴跳如雷地怒骂道:“明修诣!你脑子有毛病吗?!”
明修诣语调也很冷:“是师尊说试毒是正常的。”
他隐约察觉到宫梧桐此时的状态有些问题,先是逼迫他发血誓不入魔,而后一反常态去采那能毒死人的毒草,还眼睛眨都不眨地吃下去了,哪一样都和平日里的宫梧桐完全不同。
明修诣甚至担心若是自己不给宫梧桐来个大的,他师尊还会像方才那样,使鬼差地把采来的毒草全都吞了,还美名其曰“我们医修都这样的”。
宫梧桐头一回不顾形象地冲他咆哮:“你能和我一样吗?!你……混账东西!”
他冲上前掐住明修诣的下巴,逼迫他张开口,看着那一片叶果然被吞下去了,再无吐出来的可能,气得一边骂明修诣一边扣着他的手腕探脉。
“你被毒死了我可不管你!”宫梧桐骂骂咧咧,“哪有你这样的?”
他气懵了,来来回回只会说“哪有你这样的”“你怎么能这样”,平日里那些能将人骂得往后一仰的毒舌全都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无能狂怒。
只是那怒气消下去后,剩下的便是空洞和茫然。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骂明修诣,毕竟最开始是他先吃毒草的。
宫梧桐生着闷气探了一下脉,很快确定了那棵草的毒性,有些呆愣地僵在原地。
明修诣身负寒冰灵种,就算那草药毒性再大,寒冰灵种总会减去一部分毒性,加上宫梧桐能解百毒的丹药,基本上就和啃个寻常叶子没什么区别。
明修诣做足了心里准备,觉得就算再严重不过也是和宫梧桐一样吐一口血,但等了半天,血腥气没涌上喉咙,一股燥热反而从丹田缓缓席卷四肢百骸。
宫梧桐脸上的慌张恐惧已经完全消失,此时色古怪地睨他,将探脉的手也缩了回来,幽幽道:“徒儿,我早说了,你该和你二师兄学学怎么辨别草药的。”
明修诣察觉到不对,怔然看他:“那草药和师尊吃的不一样?”
宫梧桐从小竹篓里拿出来两棵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草药,指着根茎对他现场指导:“这株是见血封喉,化期也难以抵挡的毒草,名唤……”
明修诣眉头紧皱:“化期都难挡的毒性?师尊方才不是还说这草没毒吗?”
宫梧桐:“……”
宫梧桐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下面子,噎得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愤恨地将那毒草扔回小竹篓里,拿出来方才明修诣吃的那种草药,面无表情道:“这个,也有毒,只不过是情毒。”
明修诣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啊?”
宫梧桐冷冷道:“恭喜你,徒儿,拜这棵毒草所赐,今日你八成要开荤了。”
明修诣:“……”
不知是被这一惨烈事实打击的,还是那情毒的燥热已经席卷了脑海,明修诣反应迟钝了半天,才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不、不对啊。”
他冲上来,将两棵草药仔细对比,但几乎把眼睛看瞎了,还是看不出来有丝毫分别。
宫梧桐说:“你看,这个根茎颜色是不是深一点?”
明修诣瞪大眼睛认真看。
“是不是看出来啦?”
明修诣崩溃道:“完全没有。”
宫梧桐:“……”
宫梧桐满脸写着“真没用”,拿出来解毒丹塞到明修诣嘴里:“我这解毒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你凑合着吃一吃,这毒据说越压制越厉害,哦对……”
他说的话十分随意,明修诣沉浸在即将崩溃的情绪中,也没仔细听。
宫梧桐说着,抬手一抚,将明修诣身上的避雨决给解除了。
大雨直接当头泼下,将明修诣直接浇成个落汤鸡,彻底清醒了些。
明修诣身上的热意消退了些,垂着头有气无力喊他:“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