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许融不急。
她要给之桃留出时间。
这时间,差不多就是之桃的整个孕期,从现在算起,到明年四五月,说来巧得很,正也是萧信下一关要过的关卡时间。
院试,就在明年四月。
“总之,二公子,还是你的事要紧,他们怎么闹,我们暂且在一旁看看热闹就好了。”许融总结。
她的不急也是不能急,长兴侯府底下存在着暗流,她既要查知,以防哪天它忽然爆发将她这个所谓的“萧家人”席卷进去,也要小心地与它保持着距离,免得在喷涌之前,她自己先失脚跌了下去。
萧信对看热闹没有什么兴趣,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从出榜后,他一直忙忙碌碌,没闲下来,这般安静对坐,于他还是第一次,他不想动弹,身躯略略舒展,望着许融。
县案首不算什么,府案首也不算什么,就算是明年院试结果出来,他不曾辜负众人辛苦,离他的最终目标,也都还差得远。
在此之前,他能拥有的,就只是这样的时光。
许融:“……”
几个意思。
当她是傻的吗。
她无奈,要说他沉不住气,这么久了,他憋着一字不曾吐露,同屋也秋毫无犯,但要说他沉得住气,不用管别的,就这个眼——
哪有这么看人的。
快比桌边放的那盏灯还亮还烤人了。
等等,同屋——许融在难耐里忽然抓到一线救命稻草,忙道:“二公子,我忘了件要紧事,明天就替你把于大夫请来!”
“……”萧信眼不亮了,黯了。
许融撑住,跟他对望,她不能后退,不能认输。
当然,她也不心软。
——好吧,有一点点。
萧信终于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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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许融再也不敢耽搁,雷厉风行地把于大夫请了来复诊。
复诊结果很好,于大夫对于肯听医嘱的病家很欣慰,捋着胡子连连点头道:“二公子完气足,康健如初,奶奶不必再行担忧。”
许融虽然觉得应当如此,真得了大夫肯定,还是高兴,笑道:“多亏您的妙手了。”
就要奉上诊金,于大夫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两位若行孕育之事,也正是时候了,二公子的身体必然不会有问题的。”
虽然隔了不少时候,于大夫在本职上的记性还是很好的,他当初就是为这事被请来的,也要给病家一个准话才好。
许融干咳了一声:“——知道了,多谢您。”
再次把诊金送上去,然后终于把他送走了。
许融再望向萧信,斟酌着话语。
萧信没看她,他今日不用去苏家,自己走回暖阁,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他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丢了一些私人用品在这里,这暖阁,多少也打上了他的印记。
许融原不知道他做什么,跟过来发现以后,静静在门边站了一刻。
话不用说透,她提起于大夫的用意,他明白,也没有装傻。
其实是省了她的事。
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又有点怪的发酸。
大概是,她知道他想要什么,期待什么,又在忍耐什么,克制什么。
这本身就是一种付出。
而她凭什么呢。
他们的契约里,没有这种条款,可以说他擅自越界,自当自己承受,但如果她没有向他提出这纸契约,他们各凭本事各闯天涯,他也不必遇到这种困扰。
她是年长的一方,本来该比他明白这种约定可能导致的后果。
偏偏她短板得太明显,当初没有想到,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萧信的东西不多,来回运了两趟,已经拿完了,见她仍堵在门边,有点怪地看了她一眼。
许融掩饰地抓了下脸颊,她想说什么,又还是没想出来。
萧信就走了。
不管怎样,这件拖延了好一阵的问题终于还是凑合着解决了。
接下来几天,则如她所料,府里确实热闹了起来,首先郑国公夫人还是闹上门来了,养外室本来就算件丑闻,大了肚子罪加一等,萧夫人能拦常姝音陪房一时,不能一直拦着,消息隔日就又透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