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何,随着她这句话,萧伦好像随即回到了那个微醺的夜里,有月,有花香,有——
砰。
他后背一痛。
撞上他的萧信抱着书袋退后了一步,待他微怒转回身来,不闪不避地望着他道:“大哥,不知你在这里,失手了。”
萧伦:“……”
忍不住看了一眼他那书袋,厚实得像块青砖,真不知里面装了多少书。
“大哥,你还有事吗?”
非但没请他进去喝茶的意思,还直接逐客了,萧伦不便再说什么,他后心也是真的闷痛,忍气匆匆走了。
许融没多想,自然吩咐人:“晚膳领回来了就摆膳,二公子,用完饭我有件事告诉你——”
之桃的事,有必要与他通个气。
萧信“嗯”了一声,他累了一天像是饿了,闷头跟她吃晚饭,吃完转去暖阁,许融正要开口,他忽然先道:“脸疼是什么意思?”
许融:“……”
她眨了眨眼,这,跟他说只是个梗的话,他能信吗?
第74章 孕
桌角灯光柔和, 但萧信的目光一点也不柔和,许融与他一对视,就败下阵来——书读越久, 越不好糊弄了。
她选择招认:“他有一次想试探我,我那天身体有些不适,没心情和他啰嗦, 把他打退了。”
她描绘得轻巧,但萧信听到一个“打”字, 眼就更锋利了, 追住细问, 许融渐被问到招架不住:“二公子,我没事, 吃亏的是他。”
“你一直没告诉我。”
许融被他望着, 居然望出了一股细微的心虚劲儿——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只好安慰他道:“二公子,你放心,我知道他想探我们的底, 我不会上他的当。”
萧信不放心。
他无语地继续望着她, 她居然以为萧伦只是试探她。
“二公子?”许融怪他的沉默, 叫他。
“他——”萧信话出了口, 忽又顿住。
他不想点醒她, 这根弦就让它一直空着也没什么不好。
“你小心他。”萧信改为严肃地劝诫, “我不在家时, 不要让他进门, 不要想着与他周旋,他有什么话,都叫他找我来说。”
许融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没这么严重, 但她肯定不会单独会见萧伦,点头道:“我知道,真打起来,我打不过他。”
萧信:“……”
算了,理也是这么个理。
“不过,最近他应该没什么空来找我麻烦了。”提起正题许融忍不住笑起来,“二公子,你还不知道,你长兄那里热闹起来啦——”
笑着把之桃的事说给了他,萧信没想到彩蝶事件的后续竟然是这样的,愣了一下。
“时机正巧,二公子考完了,我也有时间了。”许融很满意,不然,她未必会亲自出手把之桃带回来。
把这枚钉子钉入萧伦与常姝音之间固然重要,但他们的核心利益还是萧信的前程,其它一切都该为之让路。
一抬眼,却见萧信眼中不掩饰的别扭。
……不是吧。
这也要醋的吗。
许融想扶额,借着动作遮去窘然:“我那时摔下来后,把记性摔差了,从前许多事都记不清了,之桃被调离我身边,我与她也不熟悉了,竟不知道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听她委婉说和之桃不熟,萧信脸色才好了点,道:“这样背主的丫头,当初就不该轻纵。”
许融解释:“那时主事的是我娘。”做出什么样的糊涂处置都不怪。
不过,也不全然是坏事,没有许夫人的大意,放不出这根长线。
“太太和大哥只怕不会放过她。”萧信提醒她。
萧夫人和萧伦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萧夫人虽请了太医,心疼的也不过是之桃肚子里的孩子,等孩子生出来,她这条命还能不能保住就难说了。
许融点头,这在她意料之中:“所以,她哥嫂的下落很重要。接下来,他们一定会加紧去搜寻。”
说起这一点,之桃算有些本事,萧伦一定早就派人在盯着了,她却能一直藏得好好的,没暴露出跟哥嫂联络的渠道。不过没有这份心机,她也不敢富贵险中求,硬去攀上萧伦。
“你想保她?”
“没有那么想。”许融想了想,道,“顺其自然吧。”
这次是她主动出击,但到这个阶段,应该缓一缓了,底下的戏要由别人去唱。
至于之桃,她的命,说到底掌握在她自己手里,要看她能不能想清楚。
她进了侯府,算过了明路,但这不过是第一步,如果以为可以靠向萧夫人投诚,从此安安心心地当起侯门姨奶奶,那就太天真了。
而即使在危险逼近之前能醒悟过来,她在这座陌生府邸里可选择求助的对象,也非常有限,差不多仅许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