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雀连莺二人齐齐磕头,哭着乞求道:“娘娘,您别再这样了,您快醒醒吧!”
已失恩宠,再无太后庇护,主子还糊涂混沌度日。
再这样下去,长春宫就真的成冷宫了。
“娘娘,醒醒吧!大伙儿都在等着您呢!娘娘!”
她们哭得情真意切,哭得心痛难当,不论是从情谊还是从宫中形势,霍长君能振作起来,对她们而言才是最重要也值当的。
霍长君看着她们,哭得撕心裂肺,伤心难耐,磕头的声响“咚咚”地传进她耳朵里,二人额头都红了一大片。
她终是不忍,面色麻木,缓缓伸出手,为她们擦干泪,嘶哑无力道:“别哭。”
“娘娘……”小姑娘们的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一脸。
她们抱着霍长君痛哭,因为这是她们的倚仗。
可是霍长君呢?
她的倚仗是什么?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里不是她的家,她没有家,她无家可归。
夜晚,看不见空气中浮沉着的颗粒了。
只有油灯里的小火苗左摇右摆,还时不时地蹦出些小火星,还有一只飞舞的小蛾子,扑腾着翅膀一直在那里围绕着火苗窜动。
她麻木的灵魂微微颤动了一下。
啊,原来她和这只蛾子没什么不同,都是飞蛾扑火,搭上的都是命,谁比谁高贵?
甚至她比飞蛾还可怜,它是自愿扑火,而她被架在了这个位置上,想下下不来,想回头回不去。
她身后还有无数人,连雀连莺,父亲,霍家,昔日同袍……
只要她是皇后一日,就没有懈怠伤心的自由。
只要她还是霍长君,这场游戏就没有喊停的自由。
她没有自由。
她只能走下去,陪着他们把这场戏演下去,直到生命尽头。
第27章 心病 长春宫外,明月高悬,月下一身影……
长春宫外, 明月高悬,月下一身影,清俊挺拔, 略显落寞。
“陛下,您不进去看看吗?”李德让小心翼翼地问。
从苏贵妃早产,陛下与皇后娘娘大吵一架之后,谢行之便再没踏进过长春宫。
当然, 皇后娘娘也再没出来过, 其实,名义上陛下这回并没有禁娘娘的足,只是皇后娘娘自己困住了自己。而陛下也不敢再踏进一步,哪怕是早早地批完了奏折,也只敢等到天黑月明的时候才到这紧闭的宫门外站上一时片刻。
谢行之没有吭声, 良久才道:“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娘娘的病是心病, 还得她自己放宽心才行。”
谢行之沉默。
李德让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句话是句废话, 若是娘娘放得宽心便不会终日郁郁寡欢了。
“吩咐太医, 让她夜间睡得好些。”
“是。”
霍长君年幼时是在军营战场上度过的, 睡眠一直算不得太好,他与她共寝时常常能感知到她做噩梦,说梦话胡言乱语,那是她最脆弱,最像一个女孩子的时候。
而沉香木有安静心的功效, 有助于她的睡眠, 只是自那日起,她就再没睡过那张床一次,每夜都是蜷缩在那张小小的贵妃榻上。
谢行之略微垂眸, “让御膳房也上点心,她近来吃得越来越少了。”
“是。”李德让小心应承着。
谢行之再看了一眼这紧闭的宫门,静默良久。
李德让趁着这个机会请示道:“陛下,长春宫里走了的那些宫人可要悄悄补上?”
“不必。”谢行之很干脆道。
他身边不留不忠之人。
李德让点点头,他猜也是这样,只是长春宫的事情还是多问一嘴比较好,他又想起近日传回来的消息,道:“燕七那边倒是抓住了一个漏网之鱼,只可惜让他自尽了,没能顺藤摸瓜把其他人都抓出来。”
这是意料之中的,谢行之扯了扯嘴角,“老家伙驯养了一群好狗。”
能将先帝留下的烛龙军称呼为狗的人全天下恐怕也就陛下一人了,李德让在心底佩服。
“继续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