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小二见得,总得冷言冷语几句,“这雨前龙井,客官这么喝可不是浪费了?”
阿彩听不得萧哥儿被人笑话,这阵子以来又跟着蜜儿学了不少的东西。便就回小二道,“我家店里三两银子一钱的明前龙井,他也这么喝。小二哥,这有什么不对么?”
“……”小二被堵得没话说。
粗鄙的人他看不起,可粗鄙又有钱的人,他不敢看不起…忙就转回一张笑脸起来,“没、没问题。这位大哥,小娘子,我再与你们添一盏来。”
如蜜坊里才没有什么三两银子一钱的龙井,阿彩不过上回与蜜儿一同去茶店里采买茶叶的时候听见过罢了。那时候她便想着,这茶贵得吓人,也不知是什么味儿?该不会是金子味儿…
眼下拿出来唬人,刚好派上用场!
眼看太阳上了斜角儿,阿彩去了布匹店门前等,边往丰乐楼里那边张望着。方见得姐姐被那姓周的大掌柜送出来了丰乐楼。
蜜儿今日下午收获不少,那姓陆的偷去的东西,今儿她也偷回来了些。见得眼前周掌柜一脸谄媚,蜜儿自也挂上三分笑容,“我便先走了,多谢了陆老板今日款待。”
周掌柜却道,“对了,老板娘,陆老板让我再问一问您,上回他说过的那门生意,您可有在考虑了。”
蜜儿打着马虎眼儿,“天儿不早了周掌柜,如蜜坊还得开张做生意呢。我便先回了。”
“行嘞,那我就不送出去了。您慢走。”
蜜儿与人告辞转身,这才看到那布匹行前,阿彩正与她挥着手。
糟了,将阿彩和萧哥儿扔着那布匹行里整整一下午了…
蜜儿这才忙寻了回去,与阿彩和萧哥儿选好了款式,付了钱,三人方从布匹行里出来,寻去了回自家小店的路。
阿彩拉着蜜儿,问起来,“姐姐去那丰乐楼里,那姓陆的可真依着上回说的那般了?”
“嗯。”
“丰乐楼的后厨,好大。我还现学了三道儿菜样儿。”
说起这个来,蜜儿还有几分小兴奋。方问起周掌柜,才知道那金华的火腿儿不好买,品质参差不齐,价钱水分深浅不一。可乳猪就不一样了…
行回来如蜜坊,蜜儿自让阿彩和萧哥儿先进了店里,准备晚市。她自己则回去了一趟甜水巷,寻孙姐姐,找屠户孙大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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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夜市登场。
自打烤串儿配上了辣碟儿,隔壁牛家铺子里,一到了晚上,就成了西瓜铺子。大半的店面,围着冰块儿,堆着一圈大西瓜。
食客们在如蜜坊里刚叫上烤串儿,便要去牛家要半个冰西瓜。一口肉爽快饱足,一口西瓜解辣解渴。烤大虾晶莹剔透,烤羊肉肥嫩流油。
萧哥儿趁着人多,往店里端来一盘子新品。依着老板娘教的,吆喝起来,“炭炙乳猪肉,新鲜的辣子,新杀的猪。”
“四个铜板儿一串肉。”
食客们瞟了一眼过来,蒜蓉红油裹着连骨带皮的大肉块儿…这谁顶得住?
“这儿先来三串儿尝尝!”
食客们一口下去只觉香味儿四溢,辣子香料,丝毫没有盖住猪肉本身的鲜美。瘦肉吸收了浓厚的猪油,嫩滑爽口,猪皮烤得焦脆,在嘴里咯吱直响…
见得那一桌吃得香,这边也不甘示弱。“上十串儿来,再添一壶好酒!”
眨眼功夫,一盘子烤乳猪串儿哄抢干净。新入店的客人们顿足后悔,来晚了一步。
阿彩一旁招呼着,“老板娘还在后头烤着呢。客官们先进来坐。”
眼看着亥时将至,食客们知道如蜜坊的规矩。早早地付了银钱,微醺的相互搀扶,往外头去…阿彩正忙着收拾,却忽听得外头有人扬声喊话。
“这是什么破店?一顿饭吃得我满脸起了大疮!”
“我也是!口舌生疮,吃不下东西。”
店里还有小半的客人在,听得这话到底都多留意了几句。
却见得外头两人,过是一个满面的烂疮;一个嘴舌烂泡…
食客们却也是长心眼儿的。这辣味儿放得不算多,不过是增香调味儿。口舌生疮,满面苍夷,看起来不大可能。毕竟来的也都是常客,这些时日吃下来,也没见身体出过什么大恙。
可多有几个带着老人小孩儿来的食客,便就真的信了。自己倒是不要紧,若是连累了家中老孺,到底是不好。真就起身给了银两,牵着小娃儿要走。
阿彩一听,便觉着该是要闹事儿,方忙进去,请姐姐出来。
萧哥儿见那两人要入店,直用一副身板子将人死死拦住,只简单三个字:“不欢迎。”
“……”二人身形都瘦,就这么被萧哥儿挡着店门前,不好往前,也不好往后。便就直喊着,“叫你们老板娘出来,赔钱!”
蜜儿正撩开了小帘从后堂里出来,“是您二位啊?”
蜜儿边说着,边将二人仔细打量了遍。生得歪怪裂枣便就不说了,走近了,还能闻见二人身上臭烘烘的。还好萧哥儿将人挡着没让进来,不然定得毁了客人们的食欲…
只两人这一身上下的布衣,洁净如新,似是刚换过不久。即便如此,也盖不住那皮囊上的酸臭味儿。
不稍多想,蜜儿便问起,“二位平日里都是在哪儿开伙乞银钱的?”
二人听得这话,没敢答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方由得烂嘴的喊道,“什么乞银钱,爷爷我是在醉仙楼里打散工的!”
“醉仙楼,那可是京城最贵的酒楼了。”
蜜儿被他俩给逗笑了:“您二位这一身的臭味儿,还敢去醉仙楼里招呼客人呐?”
“……”方烂嘴的还有几分气焰儿,顿时被浇灭了去。忙抬手闻了闻自己。气味儿这东西,自己习惯了,闻不出来,可别人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