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敛下的眸子跳动了两下,准确的从消息中抓住了重点。
渊政王竟这样在意王妃?听闻有人污蔑她,立刻站出来维护。
还有,他们二人在成婚之前就已经见过面了?
这两条消息倒是让皇帝难得琢磨了会儿,他摸着下颔,在宫灯下勾了勾唇。
看来,这渊政王远比他表现得那般看中沐禾凝。
且,他们二人若是在婚前就有过照面,关系必定不是简简单单的赐婚夫妻。
“你下去吧。”皇帝淡淡开口 。
喜公公得了令,应了声正要退出来,忽然又被皇帝唤住。
“等等——明日,替朕召渊政王入宫。”
天刚亮不久,沈叙怀便被一道口谕传进了宫。
蟠龙殿里,皇帝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和梦里不同,沈叙怀眉目都是低敛的,色十分谦逊,并无梦中那般的杀气。
“这么早召你进宫,可有打扰到你?”皇帝问这话的时候,面色可没有半分歉意。
沈叙怀摇头:“无碍。”
皇帝望着他轻笑:“这长夜漫漫,你本在府上卧拥娇妻入梦,却被朕急急传召,自然是惊扰了你们夫妻二人的好事。”
他这话说得露骨,沈叙怀听着也不免皱眉,只是面对皇帝,他只能淡淡道:“皇上多虑了。”
“是吗,朕多虑了?”皇上打量他片刻,忽然问:“朕怎么听闻,你和王妃关系极好,极为爱护她,不容她受半点委屈,日日都要相伴左右,如胶似漆。”
他这般提起沐禾凝,让沈叙怀眼皮一跳,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感觉。
“臣赋闲在家,自然只能和王妃日日相伴了,倒谈不上如胶似漆,不过是敬着皇上赐婚,相敬如宾罢了。”
他两句话轻轻揭过,语气一副十分不在意的样子。皇帝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开口。
“你这样说,倒是朕的过错了。”
“渊政王乃我朝第一大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又在边境驻扎十年保家卫国,劳苦功高,如今反而这样赋闲在家,只能囿于闺阁,荒废了一身的本领,看来是朕的过错。”
沈叙怀拱手:“臣绝无埋怨之意。”
“朕不是怪罪你,是在怪罪朕自己。”皇帝沉吟许久,在他跟前走了两步,状若思考道:“朕是想着,给你寻个差事做。”
沈叙怀心下一动,略略抬头,不明白皇帝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如今他这样赋闲在家,手中毫无实权,对皇帝来说才是最放心的吧。
他这番作为,究竟又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皇帝仍是蹙眉思考着,色有几分为难:“你是武将,可如今边境平和,你现居京城又无从施展一身将领,朕思来想去,也不知这朝廷中有何官职适合你。”
“倒是前些日子,朕跟前的御林军统领告老还乡,原是打算从御林军中提拔个新任的,可是朕想着,都不如你合适。”
“你是武将,一身武力自不用多说,又带兵多年,谋略也有。你和朕又相识多年,几乎是一块儿长大的,由你来担任朕身边的御林军统领,最合适不过。”
御林军是皇家禁军,任务是护卫皇帝、皇家和皇城的安全,御林军统领的职责尤其重大,向来是由皇帝身边的亲信担任。
可为什么,会选择了他?
沈叙怀这下子是有些惊诧了。
皇帝向来疑心他,就不怕他当上了这统领,策反一众御林军,刺杀他吗?
皇帝不语,只是淡淡地朝他笑,问道:“你可愿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叙怀并不醉心于职权,也不愿和皇帝猜测来猜测去,便告罪道:“御林军统领责任重大,臣才能有限,恐难以堪任。”
皇帝闻言掀眸,语气惊讶:“哦?看来你是不愿了?”
沈叙怀不语。
“看来你还是更愿意陪着王妃赋闲在家啊。”皇帝笑了,突然打趣起来:“朕是得召禾凝进宫,好好拷问拷问她,看她是给你灌了什么药,让你这样甘心沉溺于闺阁。”
沈叙怀眉目紧蹙。
他不是听不出皇帝话中暗含的威胁。
看似在打趣他,实则是拿沐禾凝威胁他。
这是要强迫他应下御林军的差事了。
沈叙怀心下狐疑,皇帝这下到底要耍什么花招,还非让他担下这个差事不可。
“渊政王考虑得如何?”皇帝浅浅啜口茶,继续问他。
沈叙怀拧眉,此事他终究不想波及到沐禾凝,也不想让皇帝去打她的主意。他沉吟许久,终是开口:“若皇上信任,臣可愿一试。”
皇帝这下才展颜笑了,亲自扶起他的身子,“这才对嘛,男儿家就该志在四方,不能一味沉溺于闺房之乐。”
……
送走渊政王以后,皇帝坐在高高的宝殿上,笑容收敛了起来,目光变得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