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是一片宁静,沐禾凝放在门把上的手指僵硬了片刻,心中情绪起伏。
片刻后,她什么也没说,悄悄地退了出来。
回到前院的时候,男人已经在影壁前等着她了,见她出来问道:“可和母亲道过别了?”
沐禾凝一副魂不守舍的表情,听见他这样问,也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
沈叙怀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她一眼,随即转身道:“那我们便回去吧。”
沈府的马车已经候在门口,两人上了马车,朝沈府的方向驶去。
沐禾凝一路不发一言,一颗心跟随着马车摇摇晃晃。
“王爷,”过了许久,她突然发声:“你……可有想起过自己的亲生母亲?”
男人闭目养的状态一愣,似乎没料到她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旋即点点头:“想她的时候,就会去坟前祭拜。”
坟墓?
沐禾凝别过眼睛,出地望着窗外,她连亲娘的葬着地方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似乎从记事以来就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逢年过节在府上的宗祠里对着灵牌草草祭拜一番完事,脑海中完全没有亲生母亲的记忆。
马车在这一瞬间忽然停下,车夫在前头掀开了帘子,给二人道:“王爷、王妃,到了。”
沐禾凝回过来惊诧,这么快就到了?沈府没有这么近的啊。
她下了马车一看,见停下来的并不是沈府门口,而是金玉楼。
回头望去,男人在身后对着自己敛眸低笑:“不是说我还欠你一百两银子吗?去挑些喜欢的饰物吧。”
沐禾凝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发髻,她方才和母亲吵架,将身上的饰物全都摘掉了,这会儿竟然是素净一身。
他带她来金玉楼,也是这个原因吧。
反应过来后,沐禾凝别过了脸,小声道:“一百两银子哪够啊……”
一百两银子当初打发他是够了,可若是自己在金玉楼消费,那可是万万不够的。
男人闻言笑了,一双墨色的眸子化为春水,倾身过来她耳边提醒。
“这么久了,还有利息的啊。”
第29章 回到他高高在上的宝座……
入夜的皇宫,夜空如墨染。
蟠龙殿里的烛火昏暗明灭,夏夜的窗格斜斜半开,凉风徐徐吹进来,明黄色的帐幔轻轻晃动。
身着素色寝衣的皇帝躺在床榻上,做了个不安的梦。
梦里,山河破碎,城池塌陷,城门大开,鲜血染红了一整片天空。
敌军带着兵马攻破了城,直接杀到皇宫,满宫的人群乱窜,呼喊哭嚎声响彻一夜,地上堆满了尸体与沾着血的兵刃。
蟠龙殿被敌军占领的时候,皇帝惊慌失措,眼见着那毒箭要射到自己身上,关键时刻身披铠甲的御林军统领杀了出来,护着他轻易躲过了那兵箭。
御林军统领好强的武力,以一敌百丝毫不逊色,轻而易举就将敌军全部击退。
皇帝如释重负,危机解除后,他即刻想要封赏那护驾及时、英勇无敌的御林军统领。
可银色铠甲的人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时,却让皇帝面如土色——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叙怀。
击败了敌军的沈叙怀身姿愈发英武,脸上还沾着些打斗时染上的血迹,给他整个人添上了股道不明的邪魅。
他用拇指抹了抹唇角,望着皇帝轻笑起来,手中的长剑却越握越紧,一步步朝他逼近……
“沈叙怀——”
皇帝大喊一声,吓得从梦中惊坐而起,双唇大张喘着粗气,胸腔猛烈起伏。
意识到这只是一场梦后,皇帝还是呆愣愣地望着满目的纱帐,额头脸颊上汗湿一片,半晌回不过。
片刻后,他像从水中打捞起来的鱼般,颓废地斜卧在床头,眉目怅然。
身下的位置已经坐了十多年,可没有一天安心过,回首望去,身边没有一个能让他信任的人。
所谓高处不胜寒,不过如此。
忽然之间,昏暗烛光映照下的帐幔有人影闪过,皇帝心下一惊,警觉起来:“谁?”
床下静了一瞬,很快有窸窸窣窣敛裾下跪的声音,垂首道:“奴才该死,惊扰了皇上。”
是喜公公,皇帝舒了口气。
“什么事?”他从床上起来,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喜公公道:“方才有影卫来报,说是……有渊政王的事情。”
皇帝一怔,从渊政王回京的那一日起,他就暗中派了影卫悄悄潜伏在他身旁,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打探着他每日的起居动静。
这是又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了?
他朝喜公公招招手,喜公公会意,立马上前了两步,嘴唇贴近皇帝的耳朵,将昨日渊政王随王妃回沐府的事情完完整整叙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