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境况才逐渐好些。
或许这话听起来很不道德,但对她来说,这之前那几年,算是为数不多最好的、最值得说正常的几年。
母亲,或者说是整个郑家,多年以来都在为恢复往日的荣光用尽手段。
她也是手段之一。
江柳原回来时天色不早了,出了电梯,声控灯倏忽亮起,他本来准备开门了,鬼使差侧头看了一眼。
那女孩穿了酒红色的睡裙,对比她的样貌来讲过于成熟了,但算年纪也还好——嗯,不至于产生是在犯罪那种没必要的担忧。
蓬松的半丸子头,碎发散落在脸颊两侧,小巧白皙的耳垂上缀松树形状小颗碎钻,更亮晶晶的是盯着他看的眼睛,森林里的小松鼠那样软,被发现了做一个狡黠的鬼脸,糟了,过分可爱了。
你知道更像什么吗?江柳原想,像等待丈夫下班回家的年轻妻子。
他转过身来问,声音都浸笑意,像邻居在打招呼:“新耳夹?”
郑稚雯低低地“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答:“觉得耳钉会很疼,所以只能带这个了,呃,有点幼稚吧?”
“很可爱。”他认真地给出答案,眼角眉梢温柔到快要融化。因为等待和我不一定有的见面,从在家里时就翻出耳夹来带的学姐,怎么说呢,是比我的幻想还要努力的那种可爱。
郑稚雯收了戒指,也没有看一眼,好像觉得任何动作都会刺痛他似的,目不斜视随手关进了抽屉。
江柳原说不上为什么,他好像是等得太久了,以至于再糟糕的结局都预见过,现在反而……能够至少表面上坦然看她自欺欺人,还温声问出去怎么带了戒指,真是不在乎的样子。
她含糊地一笔带过:“去见了人。”连忙换下一个话题:“你怎么回来这么晚,不是下了班才去吃的晚餐吗?”
问完觉得不妥,总不能让人家交代和女朋友去了哪里,抬头一看,江柳原看起来像真有些为难,好快地补充:“不方便就不要说了。”
完了,真的不太会谈恋爱。
“去了桐化路。”他清楚地答,怕对方没听明白似的,又重复一遍,“去桐化路见我父亲。”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答案,郑稚雯似乎很好,歪着头诶了一声,她其实见过江柳原的父亲一面。
豪门情史混乱很正常,江家尤甚,但无非是婚外私生续弦那一套,私德有亏,甚至算不得亏,至于怎么闹到那地步,郑稚雯按原先想法以为谁从中离间呢,后来同人见了一面才改了观。
此事按下不提,他说是去见,十有八九是去质问,郑稚雯也不急着追问,直到他说了怀疑父亲动了手脚、叫他寻不着去处,才唔了一声。
江柳原照实了讲:“我会以为你远走出国,完全是因了求告无门,我今日是气话、知道不是你躲着我,是我忘了这两年再怎样用尽心思破釜沉舟,上头总有个压着我的——是江家,只是我没想到、不能理解为什么要那样。”
她想要喝水,踮脚拿了高脚酒杯,跟着点了头,又开口说:“你别怪他,我没有猜错的话,大抵是我母亲求了他去。”
这一句如石破天惊,没她语气那样轻描淡写,江柳原半分不可置信情绪没隐藏好,脸色并不怎么好看,郑稚雯想这哪里是不介意,叹口气道:“我知道你想多了……没说是我的意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