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善话音未落,初九便道:“罢了。01bz.cc”
叙善又道:“尤其是蛇族,他说溯皎中意你多年了,只求你看一眼他。还说,你嫁过去,依旧是名正言顺的少主夫人,与在狮族时别无二致。”
提起溯皎,初九心中便是一阵冷意。当初在龟族听学时,他便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倘若落入他手中,自己还不知要如何。
初九下意识垂下眼眸,唇微微抿起来:“父王,初九还是留在陵海为是。”
叙善宽慰道:“你是恐怕碧玺随你再嫁,她要受委屈?无妨,便把她留在为父这儿,为父亲自教养。”
见初九还是摇头不语,叙善这才作罢,断了这再嫁的心思。其实,倘若初九二嫁,叙善心中便会觉得更安稳些。无论如何,这代表他和杀映雪之人彻底断了关联。
否则还有一个碧玺在。加之狮族那边日日试探着想要将初九和子嗣要回去,叙善唯恐哪日初九心软。
谁料,此后初九但凡要出陵海,必将遇上長君。两人纠缠一晌,讨个无趣。
这日初九往云山里踱步散心,本想是带着未回走小路,長君并不能寻到。谁知尚未走到云山,便看到一抹玄墨色的身影。
長君披着松泽貂氅,发间束金冠,足下绫缎靴。唯恐初九看了刺心,他来寻初九,并不带着斩霜剑。
“初九。”
初九看他一眼,随后便要转身离去。
“碧玺呢?我知道,你和我的孩子,名字是碧玺。”長君唯恐他离去,竟伸手拦住初九的去路。
初九甫一看到他,心中便是一阵酸涩的波澜。二人也算是有竹马之谊,自小一起顽闹,下棋、读书、闲言,时时待在一起,多年后也不减深情。
只是不知为何,不知不觉,便闹到了这不可收场的地步。甚至回忆起南帷殿中,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初九都觉得,眼下如此地步当为必然。
“碧玺她……”
初九摇头道:“我要走了。”
長君沉吟道:“倘若我有法子将你族姐送回来,一切如往常一样,你还肯不肯原谅我?她会活着,会说话,会走路,一切都……”
長君这一席话,不知不觉触动了他心中的伤口。若说族姐回来……族姐如何能回来?不知不觉,便回忆起书页上写的回阳丹。只是此物寰尘鲜有,世间难寻。
未回唯恐初九被長君说的难过,回到陵海,自己要被龙王责罚。便扯了扯初九的袖口:“公子,路上耽误时辰了,主上还等着公子呢。”
初九正是伤心的时候,连动都不敢动,唯恐自己一动,便要哽咽出声。回想起在学堂中,桂花香沁,自己便临窗兴致勃勃地切西瓜,一份儿给長君,一份儿给族姐。他们都是他在意的人。可惜后来一个天人两隔,一个恩断义绝。正所谓世事无常,兰因絮果。
“你怎能杀她……你……你怎能为我杀她……”初九的嗓音里有哽咽的痕迹,还是尽力自持地诘问,“一切都能解决的……你这一剑下去,我和她没有下文了,我和你也断了……何必呢……”
長君听到他喑哑的声音,知晓初九是伤心到了极处。一时间心中又煎熬起来,悔意交揉着自责,凌迟着他的每一寸魂。
“我会将她还给你!完完整整地还给你!你信我!”
初九抬眸,色悒悒地望着黛云积叠的苍穹:“世上何曾有起死回生之术?”
長君促声道:“你可知上古史书中的回阳丹?!可复死魂肉白骨,使离去之灵重归人世!再难我都会为你寻到它。”
闻言,初九又回忆起往昔,族姐那眉目漠然的面孔。長君的一句话,使他重燃希望。毕竟,長君答应他的事情,何曾有一桩食言的。
長君自从被汤药化了内功之后,幡然醒悟,此后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与放浪形骸,潜心修炼,不再一味捧着剑穗和香料,醉倒在温柔乡里。毕竟见不到初九,何曾有温柔乡给他醉。
原本他便天赋异禀,不在修炼上留心,比试时都能与映雪杀个平手。如此专心致志下来,修为更是一日千里。
看到自己胸中的内丹日益饱蓄灵力,長君便暗悔自己从前辜负光阴。合该如眼下一般,一日都不辜负。
此后,狮族三五日一回的世家儿女的酒宴,長君便推脱着,轻易不肯出席,多是躲在南帷殿中练剑或修炼。不过常日不去,贺君蔻香典君他们还是肯下给他请帖,为了众人颜面上好看,長君还会偶然去喝一杯。
“族兄,今日怎么还练剑呢?”蔻香一壁说着,一壁与贺君、典君从殿外迈进来。
典君笑了笑:“今儿是你的生辰,忘了?”
清脆一声,長君将斩霜剑收回剑鞘,随手递给曲觞。他眉间仍凝着愁绪与阴鸷,吩咐小厮道:“上茶。还有族妹的茯苓糕。”
贺君笑着推了推蔻香,叹道:“可当真是判若两人了,怎么生辰这一日,还是练剑,不与我等坐下来喝一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