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小姑娘慢悠悠地走在前面,沈宴也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
小姑娘显然不太想搭理他,背着小手往前走,不回头也不说话。知道的是在领着他参观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毫无关系呢。
沈宴也不恼,反而提着唇角,桃花眼漾着淡淡的笑,静静地望着虞鱼。
说来妙,有些人只要出现在你的视线里,哪怕什么都不做,都让人心生欢喜。
有她在,一切看上去都很可爱生动。
不过,沈宴上前两步同她并肩而行,“果然在鱼儿心里,还是我比较重要。”
“当然。”小姑娘目不斜视,嗓音柔软,“您可是王爷,我们家的贵客,当然要比逛街重要。”
沈宴闻言扯了扯唇角,放柔了嗓音问:“你还生气呢?”
“生气?我为何要生气?”虞鱼漫不经心问。
“当然是因为花名册的事!”
不管她生气与否,沈宴觉着还是先道歉的好,大步迈到小姑娘跟前,挡住她的去路。
沈宴道:“这都是个误会!是下人传错话,我误以为你喜欢的人是苏隐玉,就想着成全你们,这才想了这么个馊主意。”
见小姑娘偏着头不想搭理他,沈宴心里着急,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和形象,背着手探头过去,赔笑道:“我知道错了,鱼儿原谅我好不好?”
他的脸近在咫尺。
那桃花眼里的期待光芒几乎要将虞鱼的心给照化了,原先的那点儿小情绪也瞬间化成了一团水渍,蒸发不见。
一句‘原谅’已经到了唇边,可触及沈宴唇畔那轻微的略显得意的弧度,虞鱼又立即咽了下去。
他得意什么?
就那么笃定自己一句话就能化解她之前所有的不满和委屈?
嗯虽然的确是这样,但她娘说的对,越来之不易,他才越懂得珍惜。
定定地看了沈宴一眼,虞鱼慢慢展露了笑颜。
她本就略施粉黛,原本白皙的肌肤在太阳下越显透亮,弯弯的杏儿眼清澈明媚,本就嫣红的唇更如花瓣一般娇嫩欲滴,再配上这身娇嫩的粉衣,当真是娇俏的都要掐出水来。
沈宴看的眼睛都直了,满心欢喜地以为虞鱼要原谅他了,结果就听见小姑娘笑眯眯地说:
“好呀,原谅你了。本来就不是什么要紧事,王爷不用放在心上。只是”
虞鱼后退两步,“男婚女嫁都是由父母做主,以后虞鱼的事,王爷就不用操心了。”
沈宴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你、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父母做主,你要嫁给宋琢光?!”
关宋琢光什么事?
虞鱼本想解释,但看见眼前人气愤又竭力压制住的样子,挑了挑眉,“如果这是爹娘的意思,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
眼见着沈宴的脸色又阴沉一分,虞鱼越发得意了,掰着葱白的手指挨个数,“他是家中嫡子,未来的国公爷,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脾气也很和我意,而且”
虞鱼强忍着笑,“我们可是青梅竹马,这情分可不是一般人比”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草丛里就‘掉’出个人。
看清来人,虞鱼的脸腾的红了。
要死了!宋琢光怎么在这里!?
她难为情,宋琢光更是不好意思,他偷听人说话已经很不体面了,这会儿竟然还被人发现了!
宋琢光尴尬地哈哈笑了两声,“没事,二位继续、继续。”
说完他赶紧转身,提起轻功就跑,生怕慢一步就被人瞧出脸上飘出的两抹红。
一口气蹿出老远,宋琢光才终于停了下来,倚在墙上喘息着。
耳畔又响起了虞鱼那甜蜜软糯的声音,他骄傲地下巴一扬,轻哼出声。
这个虞鱼竟然如此口是心非。
嘴里说着不记得不在意,原来是在背地里偷偷喜欢他,还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夸他,真叫人不好意思。
唇角刚翘起来,不知宋琢光想到什么,又飞快地抚平了。
既然喜欢他,那为何大哥说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拧着眉仔细地想了会儿,宋琢光登时恍然大悟,激动地拍了下手掌。
他懂了!
一定是刚见面时,他说和表妹两情相悦的事伤到了虞鱼,所以哪怕她喜欢自己,也不好意思表露心迹!只能将这份喜欢偷偷藏起来,在夜深人静时独自舔舐内心的悲伤。
想着,脑海里就蓦地出现了一副画面。
漆黑的夜空,月光昏暗且凄冷,小小的人儿穿着素白单薄的衣衫,抱着双膝缩成一团,身边整齐摆放着幼时他送给她的玩具。少女秀眉紧锁,情哀伤,樱粉的花瓣唇轻启,嗓音缠绵地吐出几字——
“宋琢光?”
“啊!”
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将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境中的宋琢光吓了一跳。
他是实实在在的被吓了一跳,虞鱼分明见的宋琢光刚刚离地一指多高。
“你、你没事吧?”
谁能想到这么大的人竟然这么不经吓。
宋琢光轻咳一声,别过头看向远处,露出自己最完美的侧脸,“没事。”
说完,他还又补充一句,“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