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大殿北面的主位上,坐着一身正红色凤袍的朱皇后,头上三颗红宝石熠熠生辉,手中正握着一个大红苹果,余光瞅见萧盈盈母女来了,朱皇后连忙搁下红苹果在小几上,转过身来露出热情洋溢的笑容。
却不想一个不慎,红苹果没放稳当,叽里咕噜就要滚下地,朱皇后余光察觉了,身手矫健的她本能地回手一抓……
然后苹果是抓到了手里,小几上的茶盏却碰得落了地,“咔嚓”一声碎了。
茶水还溅飞在朱皇后袍摆、手背和衣袖上。
一旁的宫女惊呼出身,忙拿帕子去擦拭掉朱皇后手背上的茶水。另有几个小宫女飞快拿来扫帚、撮箕收拾地上的狼藉。
这样的一出闹剧,瞧得萧盈盈心头直摇头,难怪朱皇后嫁进宫这么些年,都没笼络住崇德帝的心。朱皇后身上还保留着将门姑娘时的虎气,十几年过去,没收敛多少,而崇德帝喜欢温文尔雅的柔情女子,两人显然不对盘。
将门出身的朱皇后,原本对自个要求就不大高,倒是没觉出太多尴尬。起身朝萧盈盈一笑:“盈盈,你稍等片刻,本宫去换套衣裳就来。”
萧盈盈带着女儿屈膝行了一礼,笑道:“皇后娘娘自便。”
朱皇后交代大宫女上茶,然后笑着转身回了后殿。
常嬷嬷正有话要回,也忙追了上去,还走在前往后殿的通道上,常嬷嬷就告了状:“皇后娘娘,方才四皇子又在宫里肆意纵马了,这回听马蹄声还不止一匹马,像是两匹同奔,还特意从咱们凤仪宫门前绕过。”
朱皇后一听就火了,从她凤仪宫门前过?这是来向她这个正宫皇后耀武扬威的吗?
以前,四皇子再胡乱,在她这个皇后跟前还是收敛三分,只敢远远的纵马胡闹,从不敢跑到她的凤仪宫附近。
是以,朱皇后忍不住大声斥道:“还有没有规矩了?宫外生出来的野种,就是胆子肥,不知天高地厚!”
呃呃呃,朱皇后自个也不是多讲规矩的人,行事作风虎虎的。但是吧,人都双标得厉害,她自个可以率性点,却绝不允许别的人也如她一般不讲规矩,尤其是还跃过了她去,比她还率性、洒脱、任性。
常嬷嬷真正要告状的话却还未说完,又添加道:“四皇子撒野纵马就算了,还跟他那个不要脸的母妃一样,淫笑洒落一路,险些勾得小姑娘的魂都没了。”
“小姑娘的魂?这是什么意思?”朱皇后听出话里有话,忙扭头转向常嬷嬷问道。
常嬷嬷往后方瞧了瞧,确信萧盈盈母女没跟来,才悄声凑近朱皇后耳边:“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方才林三姑娘……”
将林灼灼被四皇子笑声所吸引,然后提裙小跑出凤仪宫的事说了。
末了,常嬷嬷还别有深意道:“皇后娘娘,林三姑娘会不会对四皇子……”暗生情愫?
“胡说八道!”朱皇后眼伶俐剜向常嬷嬷,“就四皇子那样的浪荡子,整日里东晃荡西晃荡,没个正事做,林灼灼是瞎了眼才会生出别的念头。”
朱皇后不是对林灼灼有多信任,而是对自个的太子自信非凡。她的太子那般优秀,林灼灼能看上别人就见鬼了!
见惹怒了朱皇后,常嬷嬷忙低头赔罪:“是奴婢瞎想了。”
朱皇后还没训够,又劈头盖脸骂道:“林灼灼可是本宫太子的未婚妻,你再敢诽谤,无事生非,本宫罚你去辛者库!”
常嬷嬷这下真慌了,连忙一个劲地道歉:“都怪老奴心胸狭窄,见林三姑娘今日一再对奴婢冷淡,奴婢就起了坏心思……老奴下回再也不敢了。”
还哭着跪了下来。
常嬷嬷可是朱皇后从娘家带进宫的陪嫁,几十年的主仆,再没谁比常嬷嬷更了解朱皇后这个人了。她主动承认心胸狭窄,主动道出为何要说林灼灼坏话的真实原因,更能博得朱皇后原谅。
果然,朱皇后听了后,忍不住又详细地询问了一番,得知林灼灼对常嬷嬷不热情,话没几句不说,还笑容也冷淡,朱皇后顿时也不满起来。
毕竟常嬷嬷可是她身边的老人,对常嬷嬷不热情,那就是对她不敬。
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可见林灼灼对她这个皇后娘娘少了几分敬重。
“罢了罢了,成亲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要算账,等成亲后。”待林灼灼嫁进了东宫,成了她的儿媳妇,还不是任由她这个中宫皇后拿捏,那时想搓扁了揉圆了都行。眼下,还未嫁进来,不好计较。
朱皇后说着这话,人已迈进了后殿。
好几个小宫女围上来,手脚利落地给朱皇后脱下脏了的凤袍,另外换上一款还未穿过的崭新凤袍。
常嬷嬷则守在屏风外得意的笑,林灼灼,让你对老奴不上心,这回晓得老奴的厉害了吧?三言两语,就能让你未来的婆母对你心生不满。等着吧,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这就是你没有眼力见的下场。
自然,常嬷嬷也晓得,能挑拨成功,主要还是朱皇后并未真正看上林灼灼这个姑娘,打心底嫌弃林灼灼是西北来的野丫头,不够稳重,不够端庄,脸蛋还有些偏媚,身段也太过妖娆,成亲后有勾得太子夜夜纵情声色的可能。
说到底,朱皇后只是看中了林灼灼背后的家世。
朱皇后主仆的对话,林灼灼待在前殿是听不着的,但就算听得着,也不屑去听。左不过是些不要脸的话,听了也只是污耳朵,加剧她胃里的不适。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萧盈盈见一旁坐着的女儿又拿帕子捂嘴,忙扶住女儿肩头,关心地问道。
“嗯。”林灼灼捂住嘴点头。
为何这般难受,她也不知道,若是老天爷在瞧的话,便会发现朱皇后主仆在说那番话时,林灼灼胃里的恶心到达巅峰值。
恰似那些坏言坏语是毒.药,一投毒,林灼灼的胃就会有感应,难受得要命。
“你再忍忍,等皇后娘娘出来说几句话,娘就带你去皇舅舅那。”萧盈盈也琢磨出来了规矩,女儿似乎一接触跟太子有关的人和事,胃里就控制不住地作呕,也不知是心理在作怪,还是身体的问题。
林灼灼点点头,用帕子紧紧捂住嘴,努力坚持到皇后出来。
娘俩正说着悄悄话时,朱皇后换过衣裳出来了,一早瞧见林灼灼身子似乎不大对头,忙关心地询问:“灼灼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萧盈盈只得扯谎:“是呢,这几日倒春寒,小姑娘贪凉穿薄了,受了点寒气。”
朱皇后听了,连忙一副关心准儿媳的样子,扬声吩咐常嬷嬷:“快去宣太医来,只要莫太医!”
莫太医是太医院院首,医术好得很。
萧盈盈没多想,但也婉拒道:“皇后娘娘,不必了,灼灼已经看过府医,说是不碍事,再吃几付汤药就好了。”
常嬷嬷却异常了解朱皇后,知晓朱皇后是怕林灼灼身子受了寒,不彻底治好了,将来子嗣艰难,闹得太子殿下没有嫡子,可就坏了事。而莫太医最是擅长妇科,调理姑娘身体那是一绝。
常嬷嬷忙应下,退出大殿就寻了个小太监去太医院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