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鹿台这样连储物袋都打不开的地方,燕惊秋原本用剑割下了他外袍衣袖,他正要递给白春生,看着外袍上沾着的草屑,他又把∓zwnj;手收了回去。
燕惊秋从自己里衣的袖口处,撕下一大块洁净的衣布,递给白春生:“擦擦。”
白春生拍开燕惊秋递过来的手:“我不要你的脏东西。”
他一点儿也不想在燕惊秋的面前丢脸,这会儿咬牙切齿的用手背抹抹眼泪,余下的时间什么也没想,光顾着仇恨燕惊秋了。
燕惊秋突然问:“你很讨厌我?”
从这里开始,白春生清醒的意识一下子变得离这里很远很远了,他的意识从这个躯壳中抽离,他站得远远的,看着曾经的自己暴怒着跳起来对着燕惊秋说:“这是当然的,你难道还会觉得我喜欢你不成?”
“为什么?”燕惊秋问。
白春生:“哪有为什么,我不喜欢你需要理由吗,你为什么被追杀?你为什么被家族里的人仇视,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zwnj;敌人?万人敌的燕惊秋,你难道就没有自知之明吗?”
燕惊秋看着白春生,他忽然的笑了:“我被追杀是因为我太强,他们畏惧我;我被仇视是因为我天赋出众,这些人妒忌我;我之所以万人敌,自然是因为我本就万人无敌。”
“那么你呢?”燕惊秋问:“你又是为什么畏惧我、恐惧我、害怕我?“
这个场景曾无数次的在深夜出现在白春生的梦境中,他比谁都清楚的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燕惊秋的这个问题的。
现在的白春生就站在曾经的自己身后,看着自己被燕惊秋逼问得几乎无所遁形的狼狈模样。
然后——
白春生在惊慌失措中,一个耳光打在了燕惊秋的脸上。
不知为何燕惊秋没有躲,当时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白春生歇斯底里地冲燕惊秋喊:“滚啊,你离我远点!!!”
梦境终究是梦境,就算是修改了梦境,进行了自我满足,也改变不了曾经的过去。白春生心∓zwnj;情复杂的看着梦境一如既往的照着过去,宛若一条很长很长的直线向着未来坚定的延续下去。
白春生是一只很卑劣的妖,自负且自卑。
这就是他希望燕惊秋长埋地下的原因,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以来都不希望燕一记起过去的原因,这就是他每每到了深夜会被噩梦惊醒的原因。他不愿意承认燕惊秋的强大与优秀,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在对燕惊秋极端的敌意下,其实是自己难以言喻的病态崇拜。
所有人都可以在燕惊秋跨过大乘、一剑破开万魔窟,成为各种意义上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剑尊后,腆着脸去送上祝贺。
只有白春生不可以。
即使燕惊秋什么也没说,即使离开鹿台后,两人再∓zwnj;无交集,就好像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鹿台过后,燕惊秋闭生死关后,白春生寄去的再∓zwnj;不是与从前一般的挑战信。
是他的道∓zwnj;歉信。
听说燕惊秋闭关途中,也就是一百多年前,邪魔界动乱,正值危机时刻,太虚宗求请剑尊出战。燕家剑尊被迫出关,然后一剑挑破了万魔窟,劈灭半个邪魔界,奠定了天下无双的威名。
燕惊秋说得果真∓zwnj;不错,世人畏惧他、恐惧他、害怕他。白春生不过是趋炎附势的芸芸众生中,最懦弱胆小的一只罢了,对剑尊来说,与自作多∓zwnj;情的跳梁小丑无异。
趁着谁也没有发∓zwnj;现,白春生偷偷去了燕家一趟。
把∓zwnj;他在这些年因为燕惊秋闭关而看不了的信,都带回了摘星阁。
想也知道燕惊秋不会想看的,他也就不自取其辱了。
隔着橘黄色跳动的火焰,燕惊秋的身影忽明忽暗,他好像正在注视着白春生。
——他注视着白春生渺小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