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亲眼见着谭夙对商隽迟的另眼相待,乔善因也就没有遮遮掩掩的,郑重其事将自己所托且谭夙已然答应之事对商隽迟和盘托出,也叫商隽迟“死得”明明白白!
原来,昨晚趁商隽迟熟睡之际,谭夙已与乔善因碰了个头,两人达成如下共识:乔善因今晚交出蒋盛萱,谭夙会送商隽迟和蒋盛萱平安离开,此后,为助云霄宫拨乱反正,谭夙会亲赴云霄宫总坛,将应楚等有违云霄宫教义的贼子清剿干净,还云霄宫以清明……
“……如此,云霄宫自然得见青天!”乔善因将话说得抑扬顿挫,有理有据,时而叹息不止的说什么应楚等人破坏纲纪,云霄宫上下人人得而诛之,时而又欣慰此番得谭夙与商隽迟助力,实在是如虎添翼,料定大事必成……
当乔善因把话说完,商隽迟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怎么能这样!
分明是要拐了自家这位便宜兄长去给他顶缸!
应楚什么本事,他未必不知道,若非对方确实不好惹,他至于被对方作威作福这些年,还一直忍气吞声着,维持了一个表面和平……
他自己不出手,反而栽他们出来送死!岂有此理!
说实在的,也不是自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之前每次同应楚照面,自家这便宜兄长都没有明显的优势……要怪也怪自己,要不是自己消耗了自家便宜兄长太多修为,也不至于害他如今“杀鸡要用牛刀”!
“你的意思说得很明白,我听懂了……”良久之后,情绪依旧低落的商隽迟说了这句话,“但是我并没有听出自己有非如此不可的必要!”
乔善因笑看他一眼,根本不把他的意见当回事:“这事昨晚就商定好的,如此反复无常,只怕不是谭公子所愿吧?”
随即,乔善因看向谭夙,商隽迟也看了看谭夙,似乎是等着他表明个态度。
谭夙安抚地拍了拍商隽迟的手,打算开口时,商隽迟已抢道:“昨晚的事我不做评断,便随他过去了,只是如今有所不同……”
只见谭夙饶有兴致的听着,完全没有打断的意思,乔善因见状,自然不敢造次,略微的一抬手,示意商隽迟尽管把话说来听听。
商隽迟理直气壮道:“如今我义兄说什么做什么,我理当替他拿个主意了,毕竟我义兄为人仗义,我生怕他被谁诓骗了,要做傻事!”
谭夙听罢忍俊不禁,想自己存世至今,做过最傻的那些事,无不是因为你啊……
乔善因本以为事到如今,总该自己说句话了,正要开口,却被谭夙看了一眼,乔善因立马安分守己的闭了嘴。
谭夙对商隽迟笑问:“那么,贤弟觉得如今我们该做如何打算?”
一下子,原本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客栈变得异常安宁,如同所有人都在等着商隽迟的回答……
要是他说撂挑子走人,会不会,谭夙就要对此事撒手不管了……这些人,无一例外有了这样的想法……甚至是乔善因也是这样在想的,毕竟,对方是芸芸众生里,唯一一个能将云霄仙人请下坛的人啊……亲眼得见他所承受的关爱,以此为证,若非是瞎了眼,谁还能看不出这等毋庸置疑的偏爱……
那蒋盛萱,若是云霄仙人开口要人,莫非谁敢不给吗?
察觉到许多人都在侧耳倾听自己接下来的回答,商隽迟一时间有些得意,又有些紧张:“我虽然觉得此事并无必要,但一切最终的决定,全赖兄长定夺。”他是这样说的,“你应当知晓,我身在此处只是为你而来,其余种种皆是梦幻泡影……”
谭夙听后诧异:“你这孩子……”年纪小小的,却故意说些深沉的话,实在是叫人哭笑不得。
尽管看到对方的微妙表情,商隽迟毫不受影响的继续道:“即便最后无法全身而退,届时,我也定会拼尽全力,以保兄长安然无恙。”
“……说的什么傻话?”谭夙掩面失笑,却在下一刻,脸色徒然一变,将商隽迟的手擒住,将他拉至自己眼前,“绝不会有此等事态发生,若你不信,我现在就……”
这是一个彼此间鼻息相接的距离,若换了往常,对方定然不会允许自己如此靠近的,可此刻,他一定是很生气,气到丧失了平常心……商隽迟意识到这点后,先前有过的紧张和得意如今统统抛诸脑后,唯独剩下了一种强势而激烈的兴奋感充斥于全身:“兄长,你带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就从没想过,我可能会因此丧命吗?”
与你相伴十年,尽管初衷并非是我心甘情愿,但自此以后,我不会再一味蛰伏,讨你欢心了……
被他的话一再刺激,谭夙已是面色阴沉:“你说什么?”这孩子,怎能这样将自己看低,莫非他不知道……
见此情形,乔善因心里早已警铃大作,这可如何了得,他深知自己人微言轻,区区云霄宫左护法,哪里能劝得下云霄仙人……眼飘忽间已对楼上楼下的人巡视一圈:一旦对方出手,千万不要迟疑,一定赶紧的撤……
正当在场人等,除开商隽迟以外,早已有了要溜之大吉的打算时,谭夙心中又是另一番考虑,他想到:啊,这孩子应该确实是不知道吧……自己如今化身为谭夙来到他的身边,眼下不就是个没比他大几岁的少年人,这孩子有此担心,情有可原!
眼见谭夙脸色有所好转,随即也不再将自己拉得那样靠拢了,待他松开手后,商隽迟回归原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兄长,既然你能拿出勇气承担下乔护法对你的托付,那么于我而言,理应鼓起勇气义无反顾的陪你同行,毕竟在这世上,我才是最应当同你一起共度难关的人。”
谭夙似笑非笑的侧了侧头,心情颇有些无奈:“这话说得,怎么听着是我要拉你去送死似的……”
一会儿担心人家撒手不管,一会儿又唯恐被殃及池鱼的众人,这下总算见谭夙表情稍霁,乔善因赶紧插话进来:“二位,此事事关重大,却并非是你们办不成的事,何必想得如此沉重,平白增加自我负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