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釉笑嘻嘻道:“公子赶了一天的路,很是辛苦,不如我们先去用些饭?”
萧定慷撇了她一眼,只回了两个字:“不饿。” 就转身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唐釉梗在原地,跺跺脚追了上去。
萧定慷领着她左拐八饶的走进了一条弄堂巷子,巷子里有一家不起眼的饭馆,黑黢黢的连个引客的灯笼都没挂,铺面小的紧容一人通过。
唐釉撅了撅嘴,扣包男人只舍得带她来这种地方吃饭,以后可怎么从他手里骗钱呐。
这家饭馆布局呈倒葫芦状,入口极其狭窄,甫一进入,只有一个小二拿着块抹布擦拭柜台摆件,听见动静略抬了抬眼,复又低下头继续擦拭,随口问:“切口还是春点?”
唐釉挑了挑眉,不应该是打尖还是住店么?还有这小二是什么态度,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萧定慷淡淡道:“春点。”
小二止住动作,从柜台抽屉里掏出个黑色的木制牌子扔给他,“十两金。”
唐釉瞪大眼,瞧见萧定慷面不改色的掏出十两金子搁在柜台上,转身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这家饭馆外面瞧着不起眼,内里却别有洞天,两人转过长长的暗道,隐隐听到前方传来声响,待走到尽头才发现里面装饰的极其宽阔奢华,楼高三层,数百盏灯笼高挂,照的厅堂如宛如白昼。人头攒动、服饰各异,三教九流,划拳猜酒、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他们二人一进去,立刻有小二搭着背上前,俯身问:“二位是?”
萧定慷没说话,只将手中的黑色木牌子递出,小二接过立刻哎了一声,引着两声上了二楼雅座。
二楼的座位由屏风隔开,环廊而设,中间吊着个宽大的舞台,此时正有美艳舞姬妖娆起舞,唐釉眯了眯眼,“啧啧”两声,这舞姬个个都是顶美人呢。
两人落座后,伙计很快报来菜单,萧定慷示意唐釉点菜。唐釉愣了愣,咬着唇轻笑,算这狗男人还有点良心,不过嘛,她还是挑贵的点。
最后她点了十二道菜,两个人一顿饭下来将近百两金,连伙计都微微侧目,他瞧了眼萧定慷,再次刷新了人不可貌相的认知。
唐釉咬了一口芙蓉水晶糕,绵软酥糯,入口即化,连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厨子的手艺高。她瞅见对面萧定慷靠坐在凳子上,深邃的眸子直直盯着她,只喝酒也不吃菜。
唐釉往自己盘子夹菜的动作顿住,绕了一圈转向他面前的盘子上,抿唇笑道:“公子,尝尝这道鱼脍?”
萧定慷垂下眸子,夹起试了试。
唐釉见状又给他布了几道菜,都被他慢条斯理的夹着吃了,在心里哼了一声,臭毛病!
就在这时,忽听隔壁座位有人道:“最近京里出了件大事,威远候府二公子,御前司指挥使萧定慷遇刺,生死不知。皇帝震怒,命锦衣卫彻查此事,京里已经闹翻了天。”
他对面的人啧了一声:“一个区区候府庶子,竟能引发这么大的阵仗?”
“咳,你有所不知,这萧定慷可是御前红人,皇帝心腹。”
唐釉吸了口乌梅酪,听见旁的对话,眼睛骨碌碌转了下,莫非这时皇帝已经知道萧定慷是他的种了?
待两人吃完结账时,萧定慷老在在的坐在原地,并不动弹,只吩咐伙计道:“找她结。”
唐釉愣了愣,“公子我身上并无这么多银两啊。”
“这些菜不是你点的么?”
唐釉反应过来,“公子不是你结账么?”
这时,收帐伙计的脸色已经不好了,难怪穿的一身穷酸,却点了那么贵的菜,合着是到这吃霸王餐来了?
萧定慷点着唐釉的额头,对结账的伙计道:“看她值几两银子?把她抵押在这里干活,剩下的我结清。”
唐釉气的鼓了鼓腮帮子,这狗男人果然还是想整她,被压在这里干活还有好日子过么?
然,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起身扑到萧定慷身上,梗着嗓子道:“公子,我很能干的,我可以给你做菜吃、可以给你缝衣补袜,嘘寒问暖!” 她还似模似样的把眼泪往他身上蹭,“公子还是带我走吧,不会亏的!”
最后到底是萧定慷结了账,只不时提醒她要努力干活,早日还了欠下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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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威远候府
戌时已过,福寿堂内仍烛火通明,老太君萧孟氏拄着拐杖坐在八仙椅上,下方左右分别坐着威远候萧重山、世子萧定奕和二姥爷萧重礼,厅堂气氛沉郁。
老太君攥了攥拐杖,哑着嗓子问:“可有慷儿消息了?” 她身着暗绿销金福寿纹大袖衫子,发髻盘在脑后梳的一丝不苟,此时,稀疏的眉毛紧紧拧着,眸中显出焦急之色。
下面静默片刻,还是威远侯萧重山开口道: “已派人沿着金陵河去寻了,仍无踪迹。” 他叹了口气:“母亲且稍安心,儿子会加派人手继续去寻慷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太君耷拉下眼皮,默了半晌又问:“圣上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世子萧定奕抬首道:“圣上已派了锦衣卫杨大人彻查此事,只目前还没有头绪。” 他手指轻敲了敲茶几,“二弟此去金陵查案,牵扯利益甚广,恐惹怒太子与我们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