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将楚钰交给了他。
大半的刺客在北苑被秦王的黑甲拖住了,只这十余骑追杀上来。
他咬着牙勒紧了缰绳,一双手已被粗糙的缰绳勒出了血迹。
羽箭凌空射来,赵嫣没有闪避。
他若是闪开那箭便要落在楚钰身上。
于是箭簇死死扎在了肩头。赵嫣仿佛听到了他肩上骨肉裂开的声音。
又一箭射来,却没有追上乌追的马蹄。
疾风迎面,山路蜿蜒,阴沉沉的黑夜被火海照亮。
赵嫣的脸色像雪一样苍白。
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秦王面对的是什么。
秦王的黑甲包围中尚能冲杀出来十余人,秦王面对的,只怕不下数百凶残的杀将。
秦王如今安否?
马蹄越疾,山前漫漫长路,赵嫣怀中搂着尚在昏迷的楚钰,竟不知道能否看到天亮。
肩上的羽箭尚未折断,马背穿过林中,此时还未燃起的林木枝桠如刀片割裂了皮肤,山间的月亮像一只阴冷的眼睛,瞧着人世的杀戮和火海洒下了冰凉的光。
在经过山下的一处丛林,赵嫣搂着楚钰摔下了马,乌追马头也不回,向前奔去。
他搂着楚钰,隐匿在黑夜中。
过了不到半刻,黑骑追了上来,延着乌追的马蹄印迹,往西南方向去了。
潼洲有条河,叫望京河。
过了望京河再走十里路,就是小周山。
翻过小周山就是繁华的京城。
王石是在望京河上的摆渡人。
他家中一儿一女,妻子早亡。
昨夜小周山的大火他也瞧见了。
官员们封锁了消息,没有人知道帝王围猎的小周山上发生了什么。
他照旧在望京河中扬起了帆。
生意寥寥。
船至对岸,王石准备下船,提些豆腐回去。
嗅到了不同寻常的血腥味。
那血腥味非常淡,他顺着血腥味到了一处破旧的拱桥,血腥味便越来越重。
桥下是两个人。
一个瘦弱的青年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青年的鞋底磨碎了,脚底血淋淋的一片。
背上似乎有伤口,手中握着一支断箭。
脸上都是脏污的痕迹,袍摆还有被烧焦的地方。
发散成一团,气息微弱。
昏迷的少年被他保护的很好,鞋底都是新的。
身上的衣裳有些褴褛,看不出模样,却能看出来是极好的料子。
王石想起了昨夜通天的火光。
许是有关的。
摆渡人的眼落在了青年磨破了的靴上,遥遥望向了小周山。
从小周山过来有十里路。
他带着伤背着人整整走了十里路。
这十里黄土路到处都是碎石。磨破了靴,也磨碎了脚。
摆渡人心生恻隐,将人渡回了家,请了大夫。
大夫说年纪小的那位是被浓烟呛至昏迷。
情况如何要等醒来才能知道。
青年伤的很重,背上的箭是自己拔的,那箭力道很大,险些贯透单薄的背。
一双脚尤甚,已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