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实在看不下去萧小王爷这般听凭敲竹杠的架势,走到那少年面前,将山参接过来:“这是兔子咬的?”
少年攥紧了拳,僵立半晌,别开视线道:“是。01bz.cc”
“一株野山参,不值这么多银子。”
云琅看他一阵,将手中山参递还回去,轻声道:“你为何要一千两?”
“不要一千两也可。”
少年咬了咬牙关,这次说得流畅了许多,显然早已打好腹稿:“我是要拿这山参跟人换马的,一匹马要这么多钱。叫你们弄坏了,马便换不成了。”
少年摘下褡裢,一并递过去:“我这山参给你们,我还攒了十五两银子……买你们一匹马。你们若不同意,便只能报官了。”
云琅看着他,眉峰微蹙了下,没说话。
少年站在他的视线里,只觉从头到脚不自在,横下心沉声道:“天理昭昭,莫非你们要恃强凌弱,将此事赖过——”
他话未说完,萧朔已走过来,将褡裢推回去:“马已有主,不能卖给你。”
少年脸上白了白,攥紧了褡裢,咬牙闭上嘴,面红耳赤立在原地。
“既有人同意与你换马,想来这参值这个价钱。”
萧朔静看他一阵,慢慢道:“你既要一千两,便——”
云琅:“萧朔。”
云琅的声音不高,只两人间听得清。萧朔话头微顿,抬眸看向云琅。
“照你这么教,孩子是要长歪的。”
云琅无奈,笑了笑:“他这么小,你不能教他为了什么事都能不择手段。”
萧朔微蹙了下眉,若有所思,没有开口。
少年脸色忽然变了变,打了个颤,脸色彻底苍白下来。
“我知道。”
云琅半蹲下来,与少年视线一平,缓声道:“你开价一千两,只是为了报出一个你认为我们定然会回绝的高价,逼我们选另一种办法,将马赔给你。”
“我还给你们银子的。”
少年死死攥着拳,他身上已开始微微打颤,仍尽力站直:“我有十五两银子,还有山参,这山参——”
“这山参是你从阴山北面的谷坡里采的,那里林深树密,土地扎实,山参长得也比别处好,最为大补。”
云琅道:“只可惜你采了山参,却因为路滑坡陡,摔了一跤,不小心将这参磕破了。”
云琅看了看那一处山参上的破损:“品相坏了,价钱便要折半,连十两银子也卖不出……你有十五两银子,可最便宜的驽马,也要二十五两。”
少年脸色惨白,眼底灰暗下来,死死瞪着他。
云琅问:“你要买马做什么?”
少年嘴唇动了动,将山参死死抱进怀里,扭头便走。
“站住。”云琅起身,“装兔子的竹笼,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不要你们赔了!”
少年急着走,声音有些尖利:“一只兔子罢了,值什么……”
“值一片心。”
云琅道:“那兔子是有人送我的,我要好好养着,给它找清水,割嫩草。”
少年听不懂,莫名看了他一眼,还要再走,却已被刀疤魁梧的身形拦在了眼前。
“设局、讹诈、毁人财物,都是律法里有的。”
云琅道:“你方才说要报官,我们也可报官来判。”
少年在刀疤手中挣扎,眼中终于透出慌乱,紧闭了嘴,绝望地瞪向云琅。
“若要私了也可,找你们胡掌柜来,我有话同他说。”
云琅笑了笑:“放心,不是说你的事。”
“你到底要干什么?!”
少年终于再绷不住,嘶声道:“是我不对,要打要杀随你们!总归你们也懂不了,不必这般戏弄折辱于我……”
“我为何不懂?”
云琅道:“我还知道,你虽然站着,两条腿都已叫北谷坡下的碎石磨烂了,若不及时敷药,要拖上十天半月才能勉强收口。”
少年怔住,紧紧皱了眉,仍盯着他。
“日子再不好过,也没到不择手段的时候。”
云琅问:“在城门口,我听见守军叫你白岭,你父亲叫什么?”
少年一绷,刚稍缓下来的眼底便掀起分明抵触,冷冷挪开。
云琅也并不追问,示意刀疤将人带走敷药,同一旁面如土色的茶博士道:“人我带回去上药,若要人,劳烦你们胡先生亲自过来一趟。”
茶博士已吓得不敢开口,不迭点头,一溜烟飞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