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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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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一个月?”刘同贵在电话那边抬高了音量,“他我说小竹,他还好吗?严不严重?需要去中心医院吗?我来安排——”

“不严重,就是过敏,他小时候也有过,我不担心,你也用不着担心。”

不等那边继续慰问,她就找了个理由挂了电话。

刘同贵手伸太长了,她才给吕竹请完假,他电话就打来了,当她这个家长是摆设吗?

她说对了,就是当她摆设。

下午刘大研究员就百忙之中拨冗来登门拜访曾经患难与共的队友——招呼都没打,直接杀上门。

见她把吕竹的房门反锁,人被关起来就是不出来见他,刘大研究员直言:“严格也该有个度,你太苛刻了,这是虐待孩子!”

“学校的事我都听说了,我是支持正当防卫的,我想校方也一定会支持,只是不能明面上这么说,但学校没对他进行任何处罚就说明了学校的态度,学校都能理解,你这个当家长的为什么要揪着孩子一点错误不放?”

“他是我的小孩。”她强调,被说虐待小孩,是个正常人都开心不起来,她胸口不住起伏,语气压抑,同时内心却偷偷攀起一丝心虚,以至于眼睛到处乱晃,挡在刘同贵通往吕竹房间门道路上的姿势也不甚坚决。

刘同贵举起双手,“好,好,不干涉你的教育方式,但作为老朋友,对你好言相告,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现在升学讲究学分制,你关他一个月你这不是耽误小孩前程吗?”

“谢谢,请先别预设他考得不好,考试结果拿到了再来看吧。”

两个大人关于吕竹的讨论就那样穿透门板传入房间。

被谈论的人倚靠着门板,一字不漏听着他们谈话——就像一对夫妻为不争气的儿子吵架。

最后那位慢言细语但态度坚定的妻子还让丈夫把水槽的死老鼠带走,丈夫前一刻还在“不敢苟同”下一刻就挽起袖管进了地砖凹凸不平的厨房,咋呼:“小红,你这房子不好,该搬了,你看今年鼠年,太岁死在家里,这是犯太岁。”

“想不到刘研究员也信风水邪说。”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还会写诗?”

“小红,这是《陶渊明集》。”

一门之隔,吕竹黯然垂下眼。

早上,他问她:“因为我是怪物,你才不喜欢我吗?”

正在整理衣服进入大人姿态的背影停住,“谁说你是怪物?你是不是知道谁去学校举报的你?”

他不回答,她就不再追问,情自然地走出他的房间。

她回避了他的问题。

只要是她想理睬的东西,半点举动都休想逃出她的眼睛,而对于她不愿理睬的,问她多少次,近到在她耳边叫喊,她都会自动屏蔽。

他早就发现了。

他的妈妈活在坚硬的壳里,拒绝任何人靠近,包括他。

他离家出走了。

“妈妈,我要去外面看看,不用担心我。”

——他的纸条放在桌上,桌上还有一瓶药,是吕虹叮嘱他务必按时服用的抑制激素类药物。

攥紧纸条,她气笑了。

他知不知道不吃药,他有可能很快继续长高,变成豌豆巨人到时候被送进动物园?

她满心以为将她的话奉为圭臬的他会听从嘱咐,所以也没多说吃药的原因,哪知给她防不胜防来这一出!

他知不知道为了搞到这瓶药,她费了多少周折?为了不惊动他那堆“免费爸爸”。

刘同贵无疑是“免费爸爸”中最活跃最迅速显灵的一位,一听吕竹请假马上杀上门就能证明其上位心切。

最近还送了份大礼给她。

吕虹为了应付研究院要的资料,用了谷雁卉曾经的研究课题,以巨人的面相骨骼追溯人类祖先种族写了篇小论文,刘同贵一看,马上就与她见面详谈,劝她做长期课题。

“就当纪念我们共同的朋友吧,这才是活着的人应该做的事。”刘同贵对她说,谷雁卉生前受聘单位就是现在的研究院,刘同贵默认将谷雁卉的未完的课题以及劳动成果拨给她,以继承的名义,变相给她搭建进入研究院的踏板,一份铁饭碗。

她蹲在家里查资料,也不需要助手,用不上一笔媲美项目经费的钱,可研究院不仅慷慨大方,还催着她去查到账,生怕她不收似的。

当她看到到账金额时,不禁想到了当年向刘同贵邀功,要求的差不多就是高级研究员的待遇。

世事难料,你求时怎么都求不到,不求了,就得来全不费工夫,就是物是人非,做课题的那个潇洒女人已经不在了。

她算是燃起了叁分斗志,毕竟吕竹这个活生生的研究对象就在身边,没人比她更适合这个课题了。

但现在好了,人跑了。

他就是来折磨她,给她人生添麻烦的!

吕虹没有像其他家长那样,停下手中事到处奔走寻找离家出走的小孩,学校因为提前请了病假,也没有派人来过问他,刘同贵因为她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家务事,平日也不会像个老干部慰问贫困户一样慰问她家情况。

一时之间,全世界都没注意到有吕竹这么个人消失了。

哗哗哗——

厨房里就像有人在翻东西,半躺在客厅沙发上看资料的人眼皮都没眨,踹了脚边的狗一脚,半天,它没动,她又踹了它一脚。

脚边的狗安静如鸡,根本不理她。

只有当外面有脚步声隐隐传来时,它会像警犬一样立起上半身,随着脚步渐近,警犬来福又失落地摊回原位。

狗拿耗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她烦躁地起身,冲进厨房,一阵扫把飞舞,老鼠暂时回避了,但碗也碎了几只。

课题进行并不顺利,谷雁卉是个靠热情和专注力维持研究的人,并没有留下多少书面资料,仅存的都是她做助手时整理出来的。

她把那些资料都做过备份,和她在灾难时获取的所有“收藏品”放在一起。

财宝需要配恶龙守护的。

从她敛财开始,她就有计划有目的地,把物品都放在了“恶龙”的巢穴——大府区现在叫纪念广场的地方。

但她是不会去的,宁愿窝在沙发上抓头皮回忆,查资料现学。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以为她可以磨出来,却睡死在沙发上。

谷雁卉在研究里写过,意识接收到的信息不转入处理渠道,就会沉入潜意识,变成梦。

她梦见自己前往某个地方,在街上走,走着走着就进入一个地方,白色的送葬幡打在脸上,她拂开那些幡,缓步进入灵堂装扮的空间,里面没有人,只有遗像,可见逝者生前的不如意。

她没去看遗像,掉头就要走,一双手捧出一只骨灰拦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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