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沈晗章好像又开始忙碌,闲聊时听姬妾们说,陈地新收,杂事诸多,家主连日都在宫中议事,一直宿在宫中,竟是半月多未曾回府。
沈晗章再次来到芳和居时已是一月过去,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什么,王忧一见到沈晗章就紧张得要命,除了必要的行礼问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生怕沈晗章提起那日早上的事。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之后,王忧就旁敲侧击地问了下人们栗姬有孕时的症状,厨房干活的老妇们说栗姬那些日子喜吃酸食,但往往都是只吃一点就又撤下了。
倒是和自己近日早晨有些像,也是胃里反胃,闻不得荤腥油烟,动几筷子就不能再动了,对于红果一类的蜜饯倒是极爱。
王忧不知道沈晗章到底知不知道女子有孕的征兆,只好绷紧了经,随时准备说出自己练了许久的那一套说辞。
但沈晗章今夜看起来像是极累,眼下隐隐有些乌青,也没有过多难为她,只是让她为自己宽衣,然后就倒在了榻上。
王忧有些措手不及,家主竟是……不要自己服侍吗?
拿着叠好的衣物,王忧纠结了片刻,也宽衣解带,留下中衣中裤,吹熄灯烛,蹑手蹑脚从床尾爬上去,越过沈晗章,躺在床里侧。
王忧轻轻掀开叠得齐整的锦被,侧头看了一眼似乎已经入梦的沈晗章,纤长的眉毛微微蹙起,像是有什么心事。
她轻手轻脚为他盖上被子,掖好被角,自己也钻进去,慢慢调整位置,估摸着与他隔了有近一尺远,才停下来,闭目。
这是王忧第一次和男子同床却不欢爱。
连日来不是吃就是睡,王忧很早就醒来了,沈晗章还没有醒,王忧等了一小会,看着外面天渐渐亮起,觉得时辰到了,便轻声唤醒了沈晗章。
初醒的沈晗章不复往日光华四射的样子,睡眼惺忪,甚至还无意识地发出轻哼,看起来竟是……有些像一只眯眼的大猫?
好在沈晗章虽然醒得不情不愿,倒还记得早朝,便半合着眼睛,在王忧的服侍下更衣束发,恍惚着离开。
王忧直到他走后才敢笑出声。
燕地靠北,九月之后下了几场雨,天气日渐转凉,王忧初来北地,还不习惯这里的气候,前些日子总觉得睡不安稳,身上凉凉的,但这一觉似乎睡得格外好,梦里好像挨着一个暖炉,比前些日子都要暖和许多。
王忧随口跟春桃提了一句,春桃下午便拿来一个上部镂空的小铜球,说这是近年来时兴的暖手炉,原是卫国那里一位巧匠发明的。里面有个小皿盛着银炭,无论如何把玩铜球,炭火都不会洒出来,十分得贵妇们的喜爱。
王忧爱不释手之余更是好,小心翼翼研究了半天,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时,便有不速之客到访。
原是那位明艳动人的栗姬。
栗姬也不跟她客套绕圈,用了半杯花水后,开门见山道:“听说妹妹日日派人打听我怀孕时的症状,何必这样费事?我今天便直接过来了,妹妹有什么话直说,我这个人向来最不喜欢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