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琼琚站在窗口吹着小风,好不惬意,听见身后动静才想到自己刚写好的诗文,转身时却看见已有人先自己一步拾起,那人发髻已经有些乱了,却浑然不觉般小心翼翼地抚平纸张,用宽大袖口为纸张遮风。
王忧恭恭敬敬将一叠整理好的纸张双手递给徐琼琚,徐琼琚接过,看到第一页恰好是自己落款,便道:“你是不是好我为什么要教你《木瓜》?”
王忧垂手,许久才点点头,斜眼看着地上木板缝。
徐琼琚将诗笺一页一页重新排序,不疾不徐道:“不仅因为里面的字好学,我的名字是琼琚,也因为里面讲的是一个义字,夫妻之义为情,朋友之义为礼,君臣之义为忠。而如今礼崩乐坏,世人早就把这些投木报琼的情义都忘了,所以我想写这个。”
当她把纸张用镇纸压好时,发现王忧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一改往日怯懦瑟缩的样子,一动不动看着她的眼睛,似懂非懂的样子令她忍俊不禁:“你年纪还小,慢慢就会懂了,日子还长着,不急在这一时。”
王忧又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另一边瑾妍已经着三个婢女端来了托盘,将吃食放在一张红漆小几上,又拿热水沾湿的帕子为三人擦了手,涂了护手的香脂。
王忧看那青瓷小碗里盛着藕色的汤羹,里面撒了一点点玫红色干花瓣,煞是好看,见邱夜光毫不客气地直接用了起来,也不再拘谨,端起汤碗开始享用。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谈,其实多是徐琼琚在说,邱夜光发问,而王忧在一旁稍作回应。
悠悠闲闲吃完饭已经是太阳西斜的时候,王忧、邱夜光两人领着晚间的任务辞别徐琼琚,一道离开了水榭。
两人缓缓走在黄昏中的相府小路上,身后的春桃和甜雪捧着两人各自的一本书册。
“阿忧,你第一天写字一定觉得很难吧?”邱夜光问。
王忧歪着头想了想,道:“还好,我从前就认得这些字,只不过写的很差罢了。”
邱夜光长叹一声道:“唉,从前在家的时候,阿爹让我学汉话汉字,我总是偷懒闹脾气,阿爹就也不敢逼我,只让我学会了汉话。谁知到现在还是逃不掉,早知道当初就乖乖听阿爹的话。”
王忧紧抿着嘴唇,道:“姐姐的父亲对姐姐极好吧?”
“哈,他呀,他其实有好多子女,对我阿娘也不好的很,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讲应该是薄情寡义?不过对我还不错啦,小时候,我看见哥哥在草原上骑马驰骋,就哭闹着也要骑马玩,他拗不过我,就真的让我和哥哥们一道骑马练箭了。”
邱夜光并没有发现王忧越来越低落的情绪,反倒突然兴奋地转过身来,抓住王忧的袖子,道:“不过听春春说汉女从不骑马,阿忧是不是也没有骑过马?骑马可好玩了,春天的时候,草原上会开好多小花,骑马踏过有时都会溅起来花瓣到脸上,然后就闻着花香,在一望无际的绿色大草甸上那么颠啊颠的……”说着说着,邱夜光又突然低下了头,道:“如果要是在大草原上,我作为主人,应该把最好的马匹让给做客的你们骑的,可惜这里没有草原……”
邱夜光的脸逆着夕阳,王忧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单凭猜想也知道,她一定非常思念故乡。
故乡……遥远的陈国通荥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