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苦笑,祈北虽是好心,却无意中给我弄出个不小的麻烦。
我同样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绝世佳酿,平心而论,那绝对要比秦清自己酿的酒要好上很多,心中虽然万分不舍,终还是将那半壶酒抛了过去,笑着对他们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几只大手蓦地伸出,三人同时将那酒接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却是互不相让。
我回过头来,没再理会他们的争执,那只是他们兄弟间交流感情的方式而已。
我举杯伸了出去,那和尚也端起酒杯,只是尝了一小口,然而那股带着灼热的暖流却顺着喉咙融入五脏六腑,疏通七经八脉,让人通体舒泰,回味无穷。
“好酒!”那和尚微闭着的双目缓缓睁开。
我端起酒杯,眼睛停在杯上。
不由想起了在洞庭湖畔,与大哥对酌的情景,惜惜姐妹在侧,惜惜为我斟酒,青璇为大哥把壶。
如今美酒当前,人却已少了一个,酒再美却已找不到当初的感觉,心中不由一黯,随口道:“师父说是酒好还是人好?”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酒好,人也好,但以小僧看来,更重要的却是人心。
”说完他看向我轻轻的一笑,又举杯小饮一口。
我不由一讶,我只是一时情不自禁的有感而发,本没指望他的答复,没想到他的回答却是那么深刻,既在情理之中,却又明显在常人意料之外。
酒好,人好,心好。
本就是简单的品酒却也有这么苛刻的条件。
“酒好,人好,心好。
”我轻轻的念了一遍,望向他的眼睛,“不知师父是否也有希望她一生都好的人?”“施主可见到那盏盏花灯?”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见数不清的花灯在河心从上游飘零而来。
“它们现在燃得正欢,但一会儿却都得熄灭,只是谁也无法否认它们曾经燃烧过,更曾有人欣赏过,不是吗?”他看向河中的花灯竟带着点点怜惜。
“大师说得容易,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但能做到者能有几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若不入局,旁观者也终只是旁观者,旁观者又怎能明白当局者迷的美丽和执着!”“小僧法名会,施主称呼小僧法名即可。
小僧曾听师叔作过一句心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这个偈子我以前听师傅对我讲过,它的大意是通过勤苦修行,坐禅观心,可以消除妄念。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却轻轻一笑,“但是后来,恩师听到之后,却又提了另一句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有尘埃。
”心性本净,一切皆空,何处有尘埃可染?观心看净本也是一种执着,因为净无形相。
当我从那发人深省的偈语中醒来,却发现对面已空无一人。
我突然想起师傅曾对我说过,那句偈语是当年的圣僧秀所作,而会却说那是他师叔提的。
心中不由猛地一震,这么算来,他便是秀的师侄,禅宗封山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人再度现身江湖!第十七章魔门六宗佛门禅宗为北魏时来华弘传佛法的印度僧人菩提达摩所创,至贞观年间便已成为佛门中最具实力的宗派,如今已传六世。
禅宗上代禅主弘忍,亲传弟子有两人,便是如今的武林领袖秀以及他的师兄慧能。
弘忍去世后,秀和慧能在修习法门上出现分歧,禅宗也随之分裂为南北两宗。
秀的禅系因在北方,被称为北宗,慧能的禅系在南方流行,故称为南宗。
禅宗修行方法极其简化,不重佛礼、读经、修忏,寓修道求佛于行住坐卧、搬柴运水的日常生活中,因而不管是在上层还是民间都流传甚广,极具影响力。
虽然南宗在流传范围上远超北宗,但在江湖中提到禅宗,人们想到的都是北宗,因为南宗禅主慧能一向深居简出,即便出山也是到民间弘扬佛法,甚少在江湖现身。
秀虽然现身江湖也不过数次,但却带给人太多的震撼,留下的是永远的传。
二十年前,禅宗封山之后,南北两宗都未有人再现身江湖。
会的师叔是秀,那自然是慧能的弟子,虽是南宗的人,却是起了一个开端,打破了禅宗二十年来的沉寂。
客栈庭院深处的左侧厢房。
我和解语都静静的倾听着祈北讲述魔门大势。
解语虽也是魔门一派宗主,但她们花间派却一向避世,对魔门其他宗派也是知之甚少。
江湖上很多人都认为魔门只有三个宗派,但事实上魔门是一阁两派三宗,一阁即补天阁,两派即花间派和阴癸派,三宗即是灭天、灭情和天情三宗。
江湖中人之所以那么认为,其实与魔门各宗的不同行事方式密不可分,在钟师道出世之前,补天阁和花间派避世,灭天和天情宗秘,阴癸派和灭情宗狠辣,以致给人一种错觉,以为魔门只有三宗。
补天阁、灭天宗和旧阴癸派一直都是六派中实力比较强劲的宗派,灭情宗、天情宗和花间派相对要弱一些,但不管是哪一宗派,若不顾一切后果的倾巢而出,都足以让江湖动荡不安。
数百年来,整个魔门在外虽是一个统一的称号,但魔门内部却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斗争,每一个宗派都希望魔门能成为一个统一的魔门,但却都寸步不让,都希望自己的宗派能脱颖而出。
争斗了数百年,直到二十年前钟师道的问世,才让尔虞我诈的魔门各宗看到了一统的希望,但最后却终是功亏一篑,魔门各宗最后还是没能逃脱分裂的命运。
听祈北讲到这里,我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谁最不希望魔门统一。
外面的世界自然不想看到一个强大得令人害怕的魔门,但魔门其他各宗真的都希望合六为一吗?我看未必,人一旦习惯了身在最高处,再让他屈身人下,恐怕并不容易。
想到这里,我面上不由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容,望向祈北道:“祈叔就那么确信其他各宗都像你们一样那么希望统一吗?”祈北眼中闪过一丝异的光芒,苦笑道:“事实正是如此,当时各派宗主表面上虽不敢和主人背道而驰,但暗地里肯定少不了花招,设置各种各样的障碍,不管是主人还是我,都小看了他们。
在外人看来,本门统一进程中断,那是秀的杰作,但事实却未必如此。
”我不由一讶,祈北话里的意思分外明显,那二十年秀和钟师道一战的结果究竟是什么?看着我询问的目光,祈北傲然道:“至于结果究竟怎样,我也不知晓,不过唯一确定的是主人至少没有败。
”“祈叔不是说从决战以后便再也没见过钟师叔吗?那你是从何得知?”解语最关心的便是钟师道的下落,以了却先师心愿,祈北此话一出,她马上就发现这和他先前说过的话前后矛盾。
见解语这么仔细的留着自己的每一字,祈北不由苦笑,对着解语宠溺道:“祈叔哪敢骗你!从那以后,我确实再未见过主人,我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那天主人曾千里传音给我,我是从他的语气中推测得知。
”是这样啊!解语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失望。
“傻丫头,着什么急,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而且祈叔不也说了吗?那天以后你钟师叔还和他说过话,那至少证明他平安无事,连秀那样的人也奈何不了他分毫,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抓住她的小手,轻声安慰着她。
其实我明白那是她师父唯一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