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期间,祝笛澜又要了杯酒。对面的江应竺哼着小曲,把面前的筹码按颜色摆好。他俨然成了场上最大的赢家。
他像在搭积木。祝笛澜饶有兴致地打量他的态,他是富家子,在赌局上依旧难掩暴发户般的兴奋。
他看到她的眼,收敛了一些,“见笑了。”
她微笑,“江先生平时经常玩吗?”
他瞥了眼江研彤,“不多。”
祝笛澜也看向江研彤,江研彤懒得看他。
江应竺看看她面前的筹码,“方才输的有点多吧,还要继续玩吗?”
“自然,输了便输了。”
江研彤问,“要补筹码吗?”
“不用,”祝笛澜风淡云轻地回,“我玩得不大,输光了就罢了。”
在她侧后方吧台坐着的凌顾宸方才已经取了支票簿,他看她没两下就把一千万筹码输得七七八八,赌瘾上来了估计止不住,他正想在支票上签字,让吴峻峰给她送过去,就听到她这么说,又把支票收起来。
吴峻峰看着他这抽出支票,又塞回去的动作一气呵成,他瞪大眼睛问,“怎么了?”
“她说不玩了,那把你的钱输完就行了。”凌顾宸潇洒地把签字笔放回西装内袋。
吴峻峰无声叹气,凌顾宸对他敌意浓重。以前他还当他是朋友的弟弟,见他苦恋辛苦,愿意劝劝。现在他气他不过似的,总要刺两句。
吴峻峰只得认栽,这钱丢了是小事,他只是看担心祝笛澜。他对她的了解并不多,她在他心里是圣洁的女,但今晚的做派看来,她烟、酒、赌样样精通,凌顾宸还说她对这些东西上瘾,这让吴峻峰的心揪起来。
江研彤稍感诧异,她已然猜不透她。
祝笛澜倒是轻松自然,纤长的手指在叁角杯上轻轻敲着。江研彤打量着她手上的珠宝戒指,戴在中指和食指。她不像是已婚。
她的关注点都在江应竺上,笑得极甜,“江先生平时喜欢玩什么呀?”
江研彤斜着眼睛睨她,江应竺平时那些个拿不上台面的“爱好”,她们清楚得很。她偏要装着问。
“工作忙,除了健身,没时间做其他事了。”他正儿八经地回。
江研彤不出声地哼了一声,靠向椅背。
“这样的赌局,你经常来吗?”
“自家的场子,来撑撑场面。”
“这么好的牌技,次次都这样赢客人,只怕是……”
“哦,不会不会——”江应竺摆摆手,“我只玩两局,输赢无所谓。”
祝笛澜转转眼珠,“江先生来过瑞士吗?”
“哦,以前去旅游过。”
“没有来出差过?”
“没有。”
江研彤微微坐直,嘲讽道,“那你先前老往欧洲跑,去干什么?”
祝笛澜微微挑眉,眼睛依旧笑盈盈的。
“开牌吧。”江应竺灌了口酒,催促荷官。
荷官娴熟地发牌,祝笛澜看了眼底牌,扔了个蓝色的筹码。其余的人纷纷跟牌。
她这两把牌运不错,但没有下大注,钓鱼似的钓着其他人,不把人吓跑。
两把下来赢回了四百万。
江应竺客道地夸她,她娇羞地笑,“只是运气好。”
这么钓着牌局里的人,她基本能看所有人的底牌,尤其是江应竺的,这样一来,她对自己的出手就非常有把握了。
她好地问,“你去了欧洲哪些国家呢?”
“哦,只是生意上的事。”他语焉不详,显然不想回答。
江研彤忍不住嘲讽,“去的马耳他、黑山,谈的什么生意?挖矿的生意吗?”
祝笛澜递了个眼给她,江研彤下意识地住嘴。她意识到她在套话。
她轻巧地转过话题,“如果你对欧洲熟悉,那就再好不过。我可以代沃德先生与你谈谈在南岭的合作。”
“这么荣幸?”
“沃德先生曾经在泊都有过生意伙伴,不知道江先生是否知晓?”
江应竺侧过身看了一眼,祝笛澜顺着他的眼看过去,发现万司已经回到会场。
她多看了两眼。她不知道万司匆匆去做了什么,她也没看见罗安,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
回过,发现江应竺也在打量她。她转转手里的筹码,坦然地与他对视。
“我听沃德先生提过万鑫。”她主动出击。
“噢——”他调整自己的反应,“是,万鑫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他不知道自己所有的微表情、想要控制姿态的行为都被她看在眼里。
祝笛澜垂眸,看看手里的底牌。她心中有一块拼图,各个部分像是渐渐从水里浮上来,靠在一起。
荷官开出头叁张牌,红桃,方片k和红桃q。
顿时牌桌上的人态各异,兴奋都好似抓了一手好牌。
江应竺偷看祝笛澜,她低着头看牌,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他看不清她的态,但她显然没有其他人那么兴奋。
他的嘴角扬起得意的笑。
牌桌上的局面忽然就像滚烫的开水,好几个人跟了百万的筹码。
祝笛澜也跟了一局。所有人都好似攥着一对,誓要拿下这一局。
轮到江应竺时,他增加了叁个黑筹码。
其余的人纷纷重新看牌,只有祝笛澜盯着他的眼角看。她在牌局里,玩弄的从来不是扑克,而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