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姐姐们的事,”苏逸握握她的手,“大姐第一次嫁的那个侯爵,人前看上去文质彬彬,私下却是个家暴狂。大姐忍了两年,才鼻青脸肿跑回家。”
“两年?”
“她那时候太年轻了,甚至无法把这种感情模式认作不正常。”
祝笛澜惊愕之余也叹气,“被保护得很好的富家姑娘,也不是不可能……”
“这导致了瓦妮莎和爸爸之间的裂痕。瓦妮莎要保护大姐,但爸爸与侯爵之间的生意联系非常紧密,不答应离婚。”
“女儿被打了他不管吗?”
“这是他性格的弊病,”苏逸苦恼地挠挠头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准确地形容约瑟夫,“极强的控制欲,对子女到了几乎控制狂的地步……”
祝笛澜瞪大眼睛。
苏逸赶忙把话找补回来,“撇开这一点,他是个好父亲……你千万不要往坏处想……”
祝笛澜皱眉,咬着嘴唇,把想说的话生生咽下去。
“可以说,大姐二姐都是被糟糕的婚姻折磨着,爸爸也只出于自己的利益而不考虑她们的精状态,导致她们先后得了抑郁症。”
“他有躁郁症吗?”祝笛澜敏感地问。
“爸爸吗?”
“嗯。”
苏逸摇头,“这病似乎在家族女性中表现得很明显。”
祝笛澜继续咬住下唇,把话压下去。
“我知道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或许以后见到了大姐二姐,你可以与她们谈谈。”
“她们或许会抵触我,毕竟我是私生女。”
“不会,妈妈与她们的关系很好,她们很照顾她,一定也喜欢你。”
“为什么?”
“瓦妮莎与爸爸和平’分手’以后,爸爸来泊都,随后就遇到了妈妈。这让他的短暂之行变成了长久的发展计划。他在泊都安了家,很快就有了我。”
“妈妈接受?”
“嗯,她接受了。但爸爸一直很愧疚,因为妈妈那时候很年轻,必然是想要婚姻的。后来,十年过去,有了你。”苏逸捏捏她的脸颊,“爸爸下定决心,带妈妈回瑞士,见了瓦妮莎,商量离婚的事。”
“瓦妮莎不生气?”
“哦,她不生气。她是我见过最开朗豪爽的女人,况且她留恋的不是这段婚姻,她的男友都比我要小。”苏逸忍不住打趣,“生气的不是她,是她父亲。同样,这桩联姻牵扯的利益太多太多,他们爱怎么玩怎么玩,但离婚就很难堪。
妈妈与我说,见瓦妮莎时她非常紧张,反而是瓦妮莎安慰她。那段时间,瓦妮莎与爸爸天天见律师,商议分割这牵扯巨大利益的婚姻。妈妈就在家,与两位姐姐熟悉了,对她们照顾有加。
那时,大姐困囿于与第二任丈夫争夺孩子抚养权的官司之中,精崩溃很常见。妈妈那时候怀着你,但宁可自己睡眠不够,也要陪伴她,帮她渡过这段时间。
瓦妮莎对她非常感激。妈妈有两个订婚戒指,一个是爸爸求婚的时候送的,一个就是瓦妮莎送的。
妈妈说,看见大姐二姐,就像看见自己的女儿。我小时候偶尔跟爸爸回瑞士,看到两位姐姐,总要被她们失常的样子吓一跳。偏偏妈妈在的时候,她们被照顾得那样好,几乎看不出生病的样子。她们年纪相仿,又善良,与妈妈相处融洽。”
祝笛澜诧异,黯然道,“我不知道是这样的故事……”
“离婚程序不走个一年半载下不来。爸妈就先回来,办了简单的婚礼,领证的事先拖着。然后就是你出生。”他停顿一阵,“我想不出她为什么非要把你送走……我问她的时候,她只说,她想让你过简单平安的日子,不走两位姐姐的路……”
祝笛澜皱眉,“我也要走这条路?”
“大概率是。”苏逸说得很忧伤。
祝笛澜侧过脸,忿忿道,“约瑟夫这是什么卖女儿的脾性?”
“别这样说,他是你爸爸。”
“我乐意叫他爸爸的时候才叫,反正我也不在你们身边长大……”她气鼓鼓地,说的话夹着犀利的嘲讽,不留情地刺出来,但一看到苏逸暗淡的眼,她只得住嘴。
她把话咽下去,轻声问,“那她是怎么过世的?”
苏逸看了她良久,轻声道,“生病。”
祝笛澜垂下眼眸,没有追问。她想不通苏逸骗她的原因,但或许此刻却是不是询问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