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冲动,也不能再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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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秋季很短,不久前还能隐约寻见夏末的痕迹,但如今叶子已经落了大半,踩在上面能发出“咔擦”的清脆响声。
陆砚之毫无愧疚之心的早退了,他将车停在公司不远处的街角,而后倚着车门,有些无所事事的昂着头,看头顶上方那片将落未落的叶子是怎样在寒风中垂死挣扎的。
枯叶脱离枝桠的那一刻,他余光中撞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于是收回目光,转过身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把人拉过来捏了下肩。
“怎幺出了这幺多汗,韩贱人欺负你了?”
“没有。”穆冬微微喘着气,下意识的用手背蹭了下额头,“肌肉有点不明显了,在做恢复训练。”
陆砚之闻言挑了下眉,他给对方拉开副驾驶门,而后斜靠在车门上,垂眼看着对方坐进车里。
“你是在嫌我把你喂胖了?”
穆冬低头解着围巾,没有搭理对方。他最近体重虽然没有增加多少,但是腰上的肌肉下去了不少,腰身竟然看着比以前粗了些。他原本没发觉自己变胖了,毕竟天冷之后穿的衣服也厚,身材变化基本看不出来。
但是前些天睡觉的时候,陆砚之半梦半醒间,无意中搂着他的腰,用手捏了捏他的小肚子。
穆冬登时就清醒了,然后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立场不稳的被对方拐带着去洹琅苑过过夜。
他觉得陆砚之惯会消磨人的意志,自从回到自己家住以后,他总算是在堕落前恢复了每天早起晨练的好习惯,顺带连爷爷熬得小米粥都让他觉得倍感亲切。
陆砚之完全没发觉自己输给了一碗小米粥,他绕回驾驶席,坐进车里之后将风衣的扣子解了开来。
他今天和穆冬约了要去看话剧,他对这种东西是没有什幺兴趣的,但是出于某种愧疚感,他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约会提议。
他晚上和陆檀之说好了一起吃饭,餐厅包间都订好了,当然是要带着穆冬一起。
但他还没告诉对方这件事。
“穆冬,晚上跟我去吃饭。”陆砚之开了导航,往剧院的方向开,他口吻随意的提了这样一句,于是穆冬完全没有多想,只在晚饭的内容上犹豫了一下。
“我在控制进食,只能吃清淡的东西。”
“我们去吃日料。”
穆冬闻言便点了头,对于即将到来的“惊喜”没有半点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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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的时间不算太长,一个半小时,刚好在陆砚之觉得困倦之前结束。
穆冬一直看得很认真,后来陆砚之觉得无聊,捏着他的手指来回拨弄着玩,他也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他们随着人群从剧院中出来,穆冬都垂着眼睛走着,像是还在思考剧情和表演张力。陆砚之牵着他往哪走,他就亦步亦趋的跟着,看起来听话得不得了。
而陆砚之只用了一句话,就让身边安安静静的大猫一下子炸毛了。
“一会见了我哥别紧张,他看起来一脸严肃,实际上性子很好的。”
穆冬一瞬间以为对方在故意吓唬他,但他见陆砚之坐进车里之后就没再和他有过视线接触,便很快意识到,对方是来真的。
“为什幺不早点告诉我!”他猛地僵直了脊背,胸前的衣裳被骤然绷紧的安全带勒出了明显的褶皱来。
陆砚之镇定的倒着车,把车开上主路之后,他才慢条斯理的回道:
“怕你紧张,现在告诉你,你就没多少时间来紧张了。”
这话说的,乍一听很有道理的样子。穆冬一下子被唬住了,但没过多会儿就又开始攥着安全带,脸上因为焦虑而绷得硬邦邦的。
“可是我没换衣服,从公司出来也没好好洗澡。”
“你还想换什幺衣服?我们去吃日料,常服就够了。”陆砚之放软声音安抚对方,态度上倒是真的做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再说,洗澡和吃饭有什幺关系,你身上又不脏,只是出了汗而已。”
穆冬完全没从这段话中得到多少安慰,毫无准备之下,衣着随便,身上或许还带着点汗味。这幅模样去见男朋友的家人,光是想想就让他头皮发麻。
但他知道事情已成定局,也没心思再在言语上跟陆砚之争论什幺。他一路上都闭着眼睛在做心里建设,好歹没在下车的时候手脚僵硬到走路同手同脚。
陆砚之对此还稍微觉得有点遗憾。
他这种看热闹的心态当然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他于是装模作样的走过去帮对方整理了一下衣裳,把原本就一丝不乱的领口轻轻抚了抚。
“我…我一会要怎幺称呼你哥哥。”穆冬的声音有些干紧,仔细去听的话,低沉的尾音还在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