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皇后顺利生下皇子之后,慎君范端仪越来越不能平静等待时机。
自从兄长死后,所有的一切都不像是他想的那样。先前之所以能忍下来以慎君身份入宫,不过是圣旨已下,无可转圜,况且他心里总是相信凭借着昔年兄长与苏舜的情分,他自然也是不同的。
只是事实并不如此。到他手里来的本就是庶出的皇女,年纪还小并不是什幺助力,况且苏舜本就不缺女儿,待七皇女不过淡淡的。至于本来志在必得的宠爱,也并没有他想的那样重。即使是聂皇后,似乎后来也比他地位重些。
这宫中的地位并不仅仅在于位份高低,要看的还是底气,而对大多数人而言,底气不过就是帝宠而已。聂皇后先前虽然也有侍寝,可是谁都知道他的日子艰难,无非是因为荣懿皇后的影子,和慎君的张扬而已,如今他好歹是有了孩子,且借着这个孩子,总是和皇帝有了些许情分,日渐有了皇后的尊贵和权势。
与之相对的,自然是慎君的凄凉。论起来,他也算是身份尊贵了,况且总还有些不好明言却宣召于心的好处。
荣懿皇后和他是亲兄弟,总是有些相似之处的,否则,皇帝为何会让他进宫?
只是慎君的际遇,倒是让不少人白白看了个笑话。名分不过是侧室,宠爱甚至连卑贱的大小白两人都比不上,这幺久了也不见身孕,想一想他进宫那时的志得意满,无数人都在背后耻笑他。
范端仪如何不知外人的议论?可是他也是没有法子改变现状的。太女与他不亲,病怏怏的明灿他见不到,明煜却和聂景衣亲近起来了,他只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等到父亲进宫探病的时候,范端仪已经无法掩饰急躁的脸。
范太君有些不解,等到范端仪终于说了那药丸子的事,脸色顿时变了:“你这傻孩子!怎幺不早说,这东西怎幺能吃?!你没有孩子,怎幺稳固自己的地位?”
范端仪只是用袖子掩着脸哭:“我不吃那东西如何进宫!我难道不知道没有孩子日子难过!我只以为这后位是一定的了,谁想得到,竟然会这样!”
哭着,仿佛突然想通了了一样,伸手扯住父亲的袖子:“您说,是不是哥哥告诉陛下不能立我为后的?是不是他?!”
范太君愣了愣,抚摸着消瘦惊慌的小儿子:“端华也真是,何必这样与你过不去?难道他不知道我们没有坏心,只是为了他着想吗?后位不给了你反而给了聂家的,是什幺意思!”
接着又带着几分希望:“你找太医看过了没有啊?那药究竟能不能解?”
范太君自以为自己是想了个好法子,却不料儿子把手中的绢子一摔:“都是一群庸医!说什幺看不出来,还怎幺解?我现在的日子,还不如那两个狐媚东西呢!父亲,你还不为我想想办法!眼看着姓聂的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下一回若是让他生出女儿,我就更被人作践了!你忍心看着我受这样的零碎折磨!”
范太君被他揉搓的身不由己,也无计可施:“我能为你做什幺!不过在外头选几个大夫看看罢了,多的我怎幺管。”
范端仪顿时大怒:“我是没本事的了,你却不同啊!你和姐姐去找太女啊,让她为我说说话!怎幺说你也是太女的外祖父,姐姐更是她最大的靠山,她多少也会听你们的话!早早的让陛下的心回来吧,否则我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他父亲再蠢,还是有几分理智的,犹豫着:“这……这不妥吧,那可是太女,太女是君,我等是臣,你姐姐怎幺说这些话。”
范端仪豁然坐起身,面色凄厉:“好好,你们看我不中用了,就不把我当人看了!爹,我可是你的亲骨肉,你真要舍下我?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年的日子怎幺过来的?你难道真的不心疼我了?你们是不是要逼死我才安心?哥哥死了,难不成你要我也去死?”
见他形容消瘦,面色沉郁,显然是过的极不好的,范太君想想长子在世时的风光,和如今聂皇后聂家小人得志的模样,心头怎能不怜惜?
想了想,咬牙答应:“好,我去与你姐姐说,你在宫里千万保重,要好好儿的,不然,你就是要了我的命了。”
范端仪见他答应了,这才拭去眼泪展颜:“我就知道父亲心疼我。您放心,我不会堕了您的脸面的,我们范家男子,即便不是皇后,也不比皇后差什幺。”
范太君觉得这话有些不妥当,看着儿子终于有了些精的脸,还是咽了下去没说。罢了,本就是聂皇后后来居上,也没说错什幺。
回家去与女儿一说,范太君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却不料女儿大发雷霆,正吃着饭竟连筷子都摔了:“父亲以后不用再提他了!我只当自己没这个弟弟!”
范太君也生气了:“你不会好好说话?胡说什幺,端仪在宫里那样辛苦,你是姐姐不帮衬他,还有谁帮他?真让人看着我们范家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