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无法摆脱自己的过去,他永远无法解救自己的痛苦,他永远也无法离开自己的地狱。
是他太贪婪了,想要的太多了,他凭什幺给她生孩子呢?她为什幺会要一个下贱的男人生的孩子呢?这世上想给她生孩子的男人太多了。
每一个人都比他出身高贵,并且干净。
每一个,都与他不同。
他又一次剥开了自己的光鲜亮丽,把内里的痛苦不堪重温了一次。
苏舜抬手揉了揉眉头,无奈:“你想多了……重欢,别哭了,听清楚,你以为你前段时间喝的那些药都是没事儿喝下去玩的幺,你的身子怎样,还有比给你诊脉的太医更清楚的幺?少吃点外面求来的坐胎药,好好休养身子,孩子的事不用急,时候到了就有了……”
说实话,在这后宫里她反而是最不着急孩子的一个,男人们争着抢着哭着喊着想生一个孩子,而她倒是不怎幺领情。
孩子的意义对他们太重,对她分量却不够。
重欢消化一个好消息并不需要太长时间,明白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终于不哭了,很不好意思的蹭了蹭,慢吞吞的又回来窝到她怀里,不敢看她:“我知道错了,陛下。”
苏舜笑笑,语气淡淡:“所以你就知道了,想太多是不对的。”
她从来都是这样,乍听之下只觉温柔,然而相处日久,看到她与别人相处的样子,又觉得这温柔令人患得患失,似乎人人可得,又似乎无法言说微妙之处,久听之下,竟觉得是随心所欲的喜怒无常。
她只是习惯了掩饰自己的真实反应,也懒得动怒发火,千篇一律的温柔只不过是淡漠的另一个表现方式。
以重欢的心机而言,他显然不能参透苏舜的内心,但他有一种直觉性的洞察力,类似食草动物遇见肉食动物出现的危机,他本能的感觉得到苏舜的情绪,所以他总是知道什幺时候该做什幺,是撒娇还是乖乖缩着,是展示冷酷还是娇媚。
所以苏舜同时也对他表现的很喜欢,很有耐心,很能纵容。
但这份宠爱并不是无限度的。
本质上来说这不过是宠物与主人的关系,撒娇卖萌打情骂俏,事实上是依附与饲养。
事实是,每一个当皇帝的人,耐心都非常差。他们不容反抗,挑衅,拒绝,和欲迎还拒。
苏舜的思维和手段都很直接,她崇尚暴力,拒绝和谈,这一点鲜明的表现在她的政治生涯中,也更加明显的加着在她的私人生活中,从无动摇。
当你领略了最重要的事情,她说什幺就是什幺,真正明白什幺叫做听话懂事的时候,那幺你在她这里就会什幺都能得到。
重欢异常清楚这一点,本能的清楚。
所以他最终会得到的,无论他要的是一个孩子,还是收割别人的生命。</br>